V三十八 燃文
宋家別墅後面就是一片風景區,這塊離市區比較遠,地勢微陡,宋淺語剛從車裡鑽出來,就覺得氣溫有些涼,忍不住輕顫了下。涼風嗖嗖的吹來,猛撲到臉上。
“是不是有些涼?”柳元辰站宋淺語身邊,關心的問道,手已經放了鈕釦處,就等她回答然後順勢脫下自己的外套。
搖了搖頭,今天宋淺語上身是一件煙雨沙的蝙蝠袖襯衫,□一條緊身牛仔褲,頭髮鬆鬆垮垮的挽成髻墜腦後,青玉耳垂,紫玉髓鐲子,一擡手,潔白如玉的手臂,一圈紫色流轉着,晶瑩剔透。
望着不遠處雕花鐵門大開的宋家別墅,依然是沒有變樣的歐式三層別墅,眼睛微微發酸,終於,再一次,跨進了這裡。
“別走,不能就這麼丟下,還懷着的孩子呢!”剛靠近大門,從裡面傳出來一陣有些絕望的淒厲聲音。
宋淺語腳步一滯,是歐蕾的聲音,她懷孕了?忍不住就看向柳元辰。
柳元辰點點頭,歐蕾懷孕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要不是她懷孕,自己也不會這麼快得手,雖說歐蕾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物,可是畢竟跟宋總身邊多年,受了一些浸淫,比歐慶華要難纏許多。
宋淺語和柳元辰走前面,後面跟着律師和銀行抵押處的。
剛一進去,轉過花牆,就看到面容憔悴,紅着眼睛的歐蕾正扯着一個男子的胳膊,更確切些,她是抱着那個的胳膊,使勁往回拽着。
“都這樣了,難道忍心跟着流落街頭嗎?蕾姐,這孩子是一定要懷的,可不想這麼早當爸爸!”男子無情的挑了挑眉,一雙薄脣毫不留情的吐出能鑽心痛的話,眼睛嫌惡的看着蓬頭垢面的歐蕾。
宋淺語看着骨瘦如柴,面容不堪,挺着大肚子的歐蕾,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停下了繼續上前的腳步,做起了旁觀者。
“,不是說愛嗎?”歐蕾面色更加白了,急急的出口。
“哈哈!”那男子發出一陣譏諷的大笑,“這都信,怪不得那麼大的公司破產了呢?”一隻手輕拍了幾下歐蕾的臉頰,“看看都這把年紀了,還做着小女孩的夢呢?愛,是愛的錢。沒聽過一句話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更何況們還不是夫妻,看看這黃臉婆樣,想讓娶,夢呢吧?”冰冷的視線掠過歐蕾因爲懷孕長滿斑的枯黃面容。
歐蕾一下子直接癱倒了地上,喉嚨裡發出一陣壓抑的痛苦嗚咽聲,長長的頭髮垂地上,披頭散髮,兩隻手捶打着地,“報應,報應,這都是報應!”
忽然,她猛地擡起頭,眼睛瞪大,用力環抱住自己的肚子,臉上泛起冷汗,“,肚子好痛,快送去醫院!”
“哼,裝模做樣!”男子甩開歐蕾伸向自己的手,面色冷峻的朝外走去,擦身而過時,對着宋淺語拋了個媚眼,被柳元辰掃到直接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趣的走了。
耳邊是歐蕾的呻吟聲,宋淺語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跟前,以前光鮮靚麗的宋夫,穿戴名牌,出入豪車,僕傭伺候,恭維,可是現呢,一身香奈兒名媛風套裙,佈滿褶皺,整個癱坐地上,白色的裙邊處,殷紅色的血跡蔓延開來,整個瑟瑟發抖,嘴脣發白,擡着頭,眼神無光,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眼前的幾個一樣。
宋淺語知道看到歐蕾這般悽慘,自己應該開心的,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幻想過自己再一次見到這個,都有種要拿着刀捅進去,看看她的血是不是紅的,心腸到底有多黑。
現這般光景眼前,她忽然就沉默了,一句話都不想說,父親天之靈看到害他的女這麼悽慘,會暢快嗎?垂身邊的手指動了動,手臂終究沒有擡起來,曾經預想過無數次的一耳光,終究沒有打下去。
歐蕾該後悔了吧,要是她沒有這些心思,野心能夠收斂,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宋太太,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最終也會一生安樂吧!
可是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如果,開口說了如果的就是已經開始後悔了。時間難買早知道,終究需要爲自己的**買單。
歐蕾嘴脣乾枯皴裂,滲出幾縷血絲,一雙眼睛發紅,這般面容不整的癱坐空曠的地面上,看起來十分的悽慘。她空曠的眼神轉過來,盯盯的看着宋淺語,忽然整個面容扭曲了起來,十分的猙獰,“是,是回來了,這個掃帚星,剋死老爺,回來幹什麼?”掙扎着就要爬起來,嘶吼着,一個不穩,整個都半趴了地上。
兩隻手向前伸着,企圖抓住宋淺語的腳踝,“回來是要搶走公司的,不會讓得逞的,不會讓得逞的!”接着就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笑聲,“公司姓歐,不姓宋,跟媽一樣,就是短命的主!呵呵,呵呵,誰也拿沒辦法!”嘶啞的聲音破空而起,迴盪整個院子裡。
宋淺語幽深的眸子注視着這樣子的歐蕾,半響,擡腿朝前走去。
“鬼,對,是鬼,可是親眼看着宋淺語那個死丫頭被火化的!”喃喃自語,忽然猛地起身,揮舞着雙手朝外跑去,“不要抓,不是故意的,不行,鬼聽不懂話,快跑,得快跑!”嘴裡說着胡話,朝外跑去,兩隻手誇張的揮着,白裙子後面是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宋淺語停了下,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跟身後的柳元辰皺了下眉,拿出電話撥了號,說了地址,讓醫院的過來下,這片有個瘋了。將手機摁掉時,他眼尖的發現宋淺語走前面的僵硬身體驟然放鬆了,心裡莫名的好了起來。
這世上,決不能以怨恨止息怨恨,唯獨無怨恨纔可止息。
宋家別墅裡的大件傢俱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放一些顯眼處的古董珍品都沒了蹤跡,想也是歐蕾拿去賣掉填補了虧空,歐慶華也是個無情的,卷着錢就逃了,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懷孕的姐姐如何過活。
宋珍珠生死不知,宋淺語曾經問過是不是柳元辰動的手腳,可是他卻回答不是。一個大活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宋淺語梗心裡的結也鬆了,畢竟若是曾經的姐妹再相見,難道她真的能狠心將她弄死替父報仇嗎?不見也好,不管她過着怎麼樣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有了了結。
拒絕了柳元辰的好意,宋淺語獨自沿着樓梯,去了二樓。
推開書房的門,沒有了往日裡的整潔,一些書凌亂的散落地上,她蹲了下去,開始一本一本的拾起來,放回書架上,按照記憶裡的順序擺好。
臨到桌角上,看到了那張不經意間掉此處的老舊照片,照片裡的三個正當年輕,女孩的嫵媚,男孩的帥氣,構成一幅唯美的畫面,可是隱藏內裡的秘密又有幾個可以看得出來呢,三個的糾纏,終究會有一個受傷,甚至是全都得不到幸福。
忙完這一切,宋淺語就像是瞬間卸下了好多包袱,整個都有了些許女孩子的青春光彩。那個舅舅沒有再來找自己,可是宋淺語卻覺得沒有那麼簡單,這麼多年緊追不放,現只剩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了,怎麼會放手,也許暫時的平靜意味着更大的陰謀。
她沒有將這些放心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兩張秘方被自己連匣子一起放到了空間裡,那個舅舅再怎麼聰明都想不到有這出。現的她每天按時上課,逗逗施恩雅,也能喝苗乙說上幾句,她也想幫苗乙治好那張臉,只是一直沒有機緣,心裡安慰自己,反正她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幾天,必須得選個合適的時機。
這天剛上完課,宋淺語竟然又接到了張希的電話。
這段時間宋淺語忙自己的事,沒怎麼關注宿舍,可是還是聽施恩雅提了,張希已經好久沒有回宿舍住了,即使回來也是匆匆忙忙的,上課經常不來。
她原本是不會去的,受了一次騙,被陷害了一次,就知道這個不可交,可是張希竟然電話裡面哭了,抽抽噎噎半天,只說自己醫院,一個,她不知道該找誰,語氣裡滿是哀求與害怕。
宋淺語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和施恩雅說了一聲,看她正忙着和趙冉鬆打電話,沒有多說,拎着包就出去了,暗笑這兩個整天把錢都貢獻給移動公司了。自己是個嘴拙的,秦政也想逗趣,可是他沒有時間,宋淺語試過,撥過去的電話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關機中,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等着秦政給自己打。
張希說得是一家地處邊郊的女子醫院,有次和施恩雅逛街時,路邊發小廣告的就發着這家醫院的傳單。
下了車,宋淺語打量了下外表破舊的醫院,不自覺就皺起了眉頭,繞過腳下一攤污水,剛要進大廳,就看到張希手裡拿着一根菸,一手抱胸,挎着一個gucci的包包,看着自己,臉上濃妝豔抹,掩不住黑眼圈,眼眶深陷。
剛想說一句“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副鬼樣子?”馬上又咽了回去,宋淺語想起,這是詭計多端的張希,不是單純無知的施恩雅,不過才這麼幾天不見,這怎麼就瘦成這樣,看起來很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