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前世的緣分和今生的天才

寧子默的二姑夫叫張青山,

大學畢業後,隨着二姑寧亞萍來到漢南市後,就開始做起了小商販。

二姑夫以前常和人開玩笑說他是個賭徒,

這當然與他從商崛起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

96年,張青山將數年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在漢南市新開的電腦城買下了一個不足20平的鋪面。

剩下的錢當做起步資金,開始轉做電腦兼容機的生意。

這是張青山第一次下注,但他賭對了。

那些年電腦廳和網吧帶的硬件生意確實火熱,

一年幾十萬的收入讓張青山直誇自己當初的英明決定。

99年,張青山再次展現他的賭性。

瞄準開學季的他,拿出近3年的大部分積蓄囤積了一大批內存條,那批貨有足足30w之巨。

但運氣似乎一直都在張青山一邊,他這邊貨剛到,灣灣的新竹就發生了一場地震,沒幾天全球內存價格就開始翻倍增長。

就這樣,張青山又賭對了。

不但30w投入全部收回,還額外多賺了近100w。

他更是憑藉這次的操作,和上游的分銷商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並一舉成爲漢南市電腦市場最大的兼容機分銷商。

隨後,他拿下5間相鄰的鋪面將自己門店做成漢南市最大兼容機組裝商。

21世紀伊始,喜好折騰的張青山開始不滿足於當前的公司發展。

在研究過市場,確定他競爭不過漢南市排名第一的品牌機代理商-聯創電腦公司後,他便將視線落在了軟件業務方面。

於是,張青山旗下的亞青電腦公司,就在2000年3月建立起一個新的部門--軟件部。

只是這個新部門的業務發展嘛,可就沒有他在兼容機市場那麼如魚得水了。

前世,寧子默因爲路娜去世的關係,壓根沒有心思和精力以及能力去看待、處理張青山的決策。

這一世,張青山的選擇錯誤,恰恰可以讓寧子默心中泛起的想法緊密地串聯在一起。

……

寧子默在看着張青山的時候,二姑寧亞萍從剛剛的驚訝消息中回過神來,“子墨,你這是個什麼考慮?”

這個時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是大衆的普遍共識。

寧子默雖然得到了父母的首肯,但同樣一個選擇放在二姑一家面前卻很難理解。

不過這個時候,騙過一次人的寧子默並不介意再騙一次,便徑直把編造的“謊言”又拿出來講了一遍。

“5000美金?現在美金匯率可是8.2。這樣算下來,你這半年時間可是賺了4w多塊!”

“啊?4w多?”鄭雅文聽到張青山的話吃了一驚。

鄭雅文知道美金值錢,但是不清楚美金竟然這麼值錢。

兒子這麼簡單折騰幾下,竟然比全家多年存款的五倍還多。

寧子默任由“謊言”自身的驚訝在屋子裡蔓延,等父輩幾人彼此都交換過眼神才淡然開口,“二姑,二姑夫。其實就像我說的那樣,錢並不是我特別看重的,我只是覺得爲自己找到一條不錯的發展之道。”

寧子默從上午碰到韓清華接親,再到中午宴席上再看到張青山,就開始在心中修正自己的計劃細節。

二姑夫張青山可是南鯨大學計算機系的高材生,對於他而言,硬件公司賺錢那是養家餬口奔小康。

但他組建的軟件部,一半是爲了擴展業務範圍,另外一半何嘗不是爲了夢想?

前世的自己雖然在“逃離”老家後與親戚們的聯繫不多。

但僅有的幾次回家探望,還是偶爾從二姑夫張青山的口中聽到他在專業領域的遺憾感言。

既然二姑夫有想法,

他的員工兼自己的便宜姐夫-韓清華有發展需要,

而自己需要一個更高的起點。

那隻要自己計劃捏合的好,

這不是一箭三雕的事嗎?

所以這個時候寧子默要聊得已經不再是自己休學的事,而是連帶怎麼把自己的二姑夫也套進來。

“姑父,你應該知道咱們種花自由軟件的一個名人-張曉龍?”

張青山聽聞侄子突然跳轉的話題還愣了愣,但腦袋卻不自覺的點了點,“當然知道,那算是咱們國人在軟件行業的驕傲。”

話音剛落,張青山又皺着眉頭好奇道,“可是,這和你想要休學有什麼關係?”

在張青山看來,按照侄子子墨的成績,清華北大或許有難度,但是努努力或許都有可能。

所以有關侄子休學這個事情上,張青山覺得妻弟兩口子做的實屬不智。

就算是侄子賺了5000美金,但張青山依舊覺得一個少年還是應以求學爲主。更何況,當下的軟件行業前進並不很好。

一個17歲的少年,能在這趟混水裡獲得比別人更好的機會?

張青山並不這麼覺得,同時,張青山也知道這件事的關鍵人物還是在侄子身上,便想着如何阻止侄子的異想天開。

寧子默雖然不知道姑父張青山在想什麼,但對張青山反問的心思他卻非常明瞭。

“暑假的時候,我曾經研究過兩款軟件。一款是張曉龍開發的Foxmail,一款是侯豔堂開發的網際快車(FlashGet)。”

“對,兩款免費軟件。Foxmail還是發展了4年後,才被一家叫博大的公司給收購了。雖然收購價格高達1200w,但卻是以換取博大股份的形式來達成的。”

寧子默話說到一半,就被自己的二姑夫張青山打斷了。

他有着37歲靈魂,領先20年的眼界,還能不知道二姑夫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無外乎是想提醒他,不要被Foxmail的表面價值所矇蔽。

想到這,寧子默對張青山豎起大拇指,“二姑夫果然是有一顆軟件人的心,都做硬件生意這麼多年了,老本行卻瞭解的這麼通透。”

好歹是自己闖蕩了12年的人,寧子默還能沒有點自己的手段?

這一記彩虹屁拍過去,頓時拍到了張青山的爽點。

當着家人的面,張青山還是有些許得色。

寧子默趕忙稱熱打鐵,“雖然Foxmail和網際快車都是自由軟件屬性才能得到廣泛的傳播。但是,我從它們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軟件界未來的可行性發展方向。”

“可行性發展方向?”張青山被侄子這句話說的一愣,他哪曉得這是侄子給他挖下的坑。

“Foxmail和網際快車的定位是民用軟件,是不賺錢的路子。但如果一開始開發軟件就定位於專業和商業領域,是否就可以直接成爲商業軟件,就不需要賣身賺錢,而是靠賣服務賺錢?”

“賣服務?賺錢?”

寧子默站在未來看以前自然有很多獨到的見解,這些東西隨便拿出來都能糊弄人,更何況這是寧子默有意給二姑夫張青山挖的坑。

張青山跳進坑裡後,就進入到寧子默挖好的地道里,完全被掌控住節奏。

姑侄兩人交談的東西,在場其他人完全聽不懂,頗有些看神仙打架的感覺。但從張青山的反應看來,他們多少都能明白,這個子侄今天展現出的能力,超脫了他們的想象。

寧子默這時候可管不了別人的感受,他可是有明確目的,自然是把坑繼續往下深挖下去。

“軟件也是產品,也要賺取利潤。這樣才能投入生產新產品再賺取利潤,然後才能讓這個商業模式循環下去。

所以,一個合格的軟件從業者,不應該是以找到合適的市場和合適的商業模式來推動市場健康發展,並最終賺到錢嗎?

姑父你看啊,合適的市場就是對應產品,合適的商業模式就是如何賣產品。

有產品,能賺錢,還能讓行業健康發展。這不是一個軟件人的追求嗎?”

寧子默攤着手看向張青山,嘴角的弧線似笑非笑。

張青山目瞪口呆地看着侄子,眨了眨眼睛後又望向妻弟寧國平。

“自己兒子的性格,我不比你清楚?”寧國平看了一眼自己兒子,轉過頭去衝張青山說道,“我早就知道勸是沒有用的,他肯定是有準備纔會和我們提。”

寧子默這時候也才明白過來,自己在算計家裡人的時候,父親何嘗不是在算計自己?

看似給出了半年的休學期,實際上依舊是在父母限定的框架中,給足了尊重。

如同對待小朋友那般,

你是要先刷牙還是要先洗臉?

教育的放手施爲不是放縱,而是大框架下的自由發揮。

說到底,教育還是需要引導的。

說到底,教育也算是一種算計。

只是這算計嘛,卻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寧國平又瞧向姐姐寧亞萍一臉笑意,“姐夫今天幫忙拷問這一通,雖然他們那個行業我懂得不多。但從他的表情和子墨的表述看來,我覺得子墨的準備還是蠻充分的。所以,咱們就任他闖蕩半年,實在不行就回去好好讀書。”

“這……”張青山只說了一個字,剩下的就被硬生生地咽在肚子裡。

都這樣了他還能不明白,那就枉爲人父了。

面對下一代的非常規想法,如果是全力反抗實屬不智

。妻弟兩口子只是換了種非常規的方式去應對,哪是什麼不智之舉啊。

張青山擡頭瞅到寧子默眼中躍躍欲試的神色,腦中突然就浮現起侄子剛剛說的那句話。

軟件人的追求。

這是能從一個才17歲,還沒有在這個行業中混跡過的少年能說得話?

這算是志向遠大,還是好高騖遠?

眼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侄子嗎?

以前,怎麼就不見他有這麼個眼界和抱負?

張青山心中突然莫名生起一個念頭,那個念頭一旦產生就讓他抑制不住想要落實。

眼睛一轉,張青山話風也跟着一變,“既然子墨都說是軟件人的追求了,軟件人能沒有一臺電腦嗎?這樣吧,明天我們公司上午11點前還有些要緊事要處理。11點後你來我公司,和我們公司的高材生一起探討探討軟件行業的發展。如果你表現優越,姑父獎你一臺高配電腦。”

寧子默頗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自己繞過了開明的父母,轉過身還要面對想不通的親戚?

二姑夫這是還不死心,想要勸服自己迴歸正途?

這看似高配電腦誘惑的背後,完全是一個17歲少年難以企及的門檻。

但天選之子面對這樣意外的機會,難道還沒有點辦法?

這下,事情可就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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