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3年1月13日}
{地點：米國}
聖何塞和特區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口的密度，聖何塞3400平方公里面積上居住不到百萬人口，而特區不足2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住超過500w人口。
站在聖何塞米國101號公路旁的小河旁，寧子默還是能感受到這裡的空曠。就算身後不遠處的營地裡，一羣人一邊燒烤一邊喧譁着，他也有種安靜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寧子默突然很想抽菸，只是翻遍了口袋才發現除了張曉龍在他離開種花前給的兩包煙還剩下一包外，他的打火機卻不見了。正想着要回去營地拿時，夾雜着擠壓石頭的輕聲腳步正靠了過來。
寧子默循聲望去，見到黎穎披着月光緩緩走了過來。
黑夜裡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他就有種被她一直盯着的感覺。
一直見她站到自己身邊，他才發現她手上竟然拿着一個打火機。
“誒，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你的舍友陳士駿纔是，”黎穎嫌棄把打火機遞了過來，又揶揄道，“果然只有男人才最瞭解男人，你在這邊才站了一分鐘不到，他就知道你肯定想要抽菸，竟然還指使我過來送打火機。”
“那你介意我這會抽根菸嗎？”
“沒所謂，反正我現在就站在上風口。”
“優秀！”寧子默笑着把煙點上，幽幽地抽上一口。
黎穎不發一言地站在他身旁，陪着他靜靜地看着遠處101公路上偶爾飛馳而過的車輛。
就這樣沉默地過去一根菸的功夫，黎穎見他把菸頭滅了，這才又遞上一條口香糖又問道，“今天中午的時候，你似乎過於凌厲了。”
“嗯，故意的。”寧子默順手接過來撥開喂在嘴裡，然後看着遠方幽幽地說，“弗里斯這個人太張揚，這幾天一起共事的過程裡就看到不少高傲的情緒。也不知道他的驕傲是怎麼來的，就想乘機給他點壓力。”
“你不怕破壞Skrpe團隊的和諧嗎？”
“那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盧森堡是Skrpe名義上的總部，但Skrpe的核心力量從來就不在盧森堡，而是在飛訊、在魯班手裡掌握着。”寧子默輕描淡寫地說。
“所以，Skrpe的CEO和COO，其實只是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黎穎的聲音也很平淡。
寧子默點了點頭，“在第一個階段裡，團隊裡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互聯網用戶要什麼，所以這個時候團隊只能圍繞着我的方向去做事情，還談不上真正的把握方向。”
“但是你對楊大哥、韓大哥、路大哥、張大哥甚至陳士駿和霍夫曼他們，似乎又是另外一個相處方式？”黎穎的聲音終於有些起伏。
“那當然，是他們首先認可我這個拍檔，我也認可他們的能力和眼界，彼此信任地組合在一起才能謂之爲團隊，自然和你剛剛說的那兩位是不一樣的。”
“那我呢？”
“你？”寧子默轉過頭看向黎穎。
儘管夜色昏暗，但皓月當空還是從黎穎眸子裡折射出若隱若現的明媚光芒。
黑夜給她披上朦朧的面紗，此時的她翹起嘴角，展露出難得俏皮的那一面。
就像是前世在山頂在海邊，他們坐在車子的前後兩邊獨自待在一起時，透過後視鏡偶爾能看到的那個真實一面。
寧子默嘴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看着黎穎的眸子喃喃地說，“雖然我們算下來才認識了一年多時間，但我總有種和你認識了幾個世紀的熟悉感。如果真要給那種感覺歸類一下，怕是用‘知己’才能表達的吧。”
“咦~~~”黎穎拖了老長一個音節，音調裡散發着十足的少女氣息。
只是寧子默望過來的眼神徑直穿過她眼睛看向了更遠的地方，讓他們視線交匯的焦點在一瞬間就喪失了去。
她心中受夜色影響泛起的那一絲漣漪，也在剛剛一起一伏間，逐漸平復下來。
轉頭看向身前那段平靜的河面，黎穎又把聲音回覆到平日的樣子，“那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就待在米國了，這個年就在米國過。不過~~~，你是不是因爲紐倫堡的同事過年必須呆在國外，才趕過去給他們打氣的？”
“一半一半吧，重點在於我自從選擇現在走的這條路後，就沒想過能去過什麼年節。”寧子默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黎穎的側臉說，“現在有你在米國坐鎮，我就放心在歐洲呆個幾天，到時候跟着團隊一起回去後把國內的事情安排好，我再來米國給你鍍金。”
“那領贏和MySpace上線你也就趕不上了？”黎穎說着說着就歪着腦袋看向寧子默，好奇地打量着他，一下子就抓到他剛剛說的那個細節，“你給我鍍金？”
“嗯，這可不是Skrpe，一時半會還沒有合適的盈利模式。所以暫時只能按照我的計劃先跑一段時間，畢竟我們就算是靜默上線也是有完整的宣傳計劃。”寧子默點了點頭。
看着黎穎不發一言盯着自己的眼睛，寧子默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雖然你是雙學位的高材生，雖然你還有麥肯錫的披風，但是我保證給你準備的鍍金效果不會差。”
“總覺得你似乎在算計什麼不好的小九九~~”
“我能賣了你不成~~”
“嗯？~~”黎穎皺着瓊鼻微擡起下巴，嘴角眉角全都翹起微微的弧線。
這一瞬間，寧子默感覺自己心跳加速了那麼幾秒。
***+***
2002年農曆的除夕夜就在紐倫堡玩具展的第二天，這意味着這個年節不僅僅是寧子默和黎穎兩人要錯失，連帶掘寶貿易公司派出的整支參展團隊都要錯失這一個春節。
“沒關係的，慢慢的，咱們這羣人就習慣了~~~”寧子默站在酒店的功能廳的主席臺上，環視着下邊那一雙眼睛笑着說。
這突如其來的玩笑，頓時把在場的人逗得無奈地笑了起來。
沒辦法啊，現在他們人可都坐在這。今天又是1月28日，離除夕是切切實實只有3天時間。所以，這個春節對於他們這羣在異國他鄉的人而言，註定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望着那一雙雙眼神複雜的眼睛，寧子默攤開雙手撇着嘴說，“反正過年是沒咱們的份了，只能把怨氣撒在客戶的身上。”
指着擺在桌上那些展品，寧子默聳了聳肩繼續道，“相較於只有3款核心產品的CES展，這一次咱們在紐倫堡的準備更充足一些。無論是抱抱熊還是變色龍，亦或是其他林林總總的玩具產品。
產品部的同事們在過去這半年時間爲新產品煞費苦心，嗷嗷待哺就等着咱們這一次的大豐收。所以無論是替他們，還是替咱們自己，亦或是我們帝企鵝整個團隊。這一次的年節，就辛苦大家了。”
就像是在北極圈的主席臺上那樣，寧子默說話間就從講臺上走了出來。
站在主席臺上空曠的地方，寧子默衝着下邊坐着的衆人就輕輕地鞠了一躬。
但這不是北極圈，這羣人也不是倍寶那些人。
掘寶貿易的一羣人在寧子默作出“驚人之舉”的時候，趕忙都站起身，一齊面向他的方向學着他的樣子輕輕地鞠了一躬。
就連楊健，
也不例外。
……
和准入門檻較低的CES展比起來，紐倫堡的展會上，掘寶貿易公司其實沒有什麼資歷。展臺資源還是楊健輾轉着託關係找到了現在的合作方，從他們的手中以高於市價的價格分租下了一半。
所以去米國拉斯維加斯CES電子展有40人，但是來到紐倫堡玩具展的掘寶團隊人數只有20人。昨晚衆人入駐酒店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2點。所以今天早上開完動員會，留給團隊的時間也只有不足2天。
時間緊迫，楊健趕緊先將人分成兩組，各自進行工作預演。
產品組合採購組的任務都是逛展，只是產品組要負責收集展會上新產品的諮詢，而採購組則需要將他們看重的產品採購樣品並瞭解供應商訊息。
只是以種花面孔出現在展會上並不利於這項工作的開展，於是寧子默一早就構建了面向老成的海外留學生+種花代理人的組合，構建一個虛擬採購商的身份來達成這項任務。這兩組人員，只需要提前多做溝通就行。
但銷售組的任務就比較繁重了，10人團隊需要結合寧子默那套以PPT展示加講演的方式來推進產品。雖然在種花時候就沒有少練過，但到了紐倫堡，寧子默也讓他們抓緊再排練了一番。
這一天的時間就在緊鑼密鼓地演練中度過了。
異國他鄉，一羣人就爲了一個目標而奮鬥着。
只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