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跑至殿外,傳信兵已是跪在殿外,雙手高捧,跪姿呈現呈遞狀態。35
錢德發移步上前,匆忙將急件遞上來。
因是加急要件,無需竟有中書省等部審覈批閱,可直達廟堂之高,由唐王親自審視查看。
信件從徽州而來,而且採用八百里加急,必然是李牧塵,可能他於徽州地界遭遇不測,想到這些,唐王連忙拆開。
一封信,寥寥不多,然而,待唐王看完之後,他那張嚴肅的臉上更是浮現出異樣的神色。
從面無表情,至面色陰沉,錢德發瞧出了其中端倪,趕緊上前說道:“陛下保重龍體,太醫說過,您最近不宜動怒火之氣,於肝臟不好。”
他身份貼身老奴,至今無人可取代他地地位,便是他知曉唐王一舉一動的想法,哪怕一個眼神他也清楚心境變化。
“陛下,可是牧王的來信?”錢德發問道,儘管他已是知道寫信來源,身在帝王后院,廢話往往無用,卻可保命。
唐王凝重地點頭,而後將信收了起來,吩咐道:“將魏百策、房玄齡、程知節等人召來,朕有話要與他們訴說。”
“程老千歲可是不問朝堂之事已有多年,陛下可否說錯?”錢德發試探性地問,他們可不是魏百策,無直言皇帝錯誤的勇氣。
“朕還沒有老糊塗到分不清對錯,這些年,那老傢伙整日養花種草、遊山玩水,日子過得倒是舒坦,如今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也該他出山的時候了。”
後世皆知他“三板斧”開闢天下,殊不知程知節乃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絕非演義中說的那般不堪,倒真有一點他演義中說的不錯,程知節乃福將,有他參加的戰事,以勝利居多。
“遵命!”
……
宿國公府!
多年未登沙場,程知節居窩家中,修養多年,以呈大腹便便的憨態模樣,昔日威猛一面已然難尋,更似是鄰家慈眉善目的老爺爺。35
給人一種可愛、溫柔、善良的感覺,實則卻是不然,很多人都會被他的表象所欺騙。
後花園,程知節正蹲在小菜園中附身除草,於花叢之中開闢一方種菜的良地,有着此等欣賞風格,恐怕長安城中只有程知節能夠做的出來。
文人雅士,又豈會將鮮花與蔬菜視爲同類,或許,這正是他不拘一格的表現吧。
程知節凡是都要親力親爲,親自動手,豐衣足食,他不喜嗟來之食,更不願身邊人,正是看到了朝堂太多不順心的事情,他纔是選擇退隱朝堂,避開嘈雜之亂。於亂中求得一方安樂之地。
正當這時,府中管家走過來,站在菜園在,恭敬地說:“老爺,宮中來人了?”
程知節不爲所動,依舊附身做着農活,道:“來就來吧,每日登門造訪者還少嗎?”
皇城、商人、各家王爺,想要結識拉攏他的人,足可排隊至長安城門外。
管家說道:“這次不一樣,是錢公公親自前來。”
錢德發乃唐王貼身老奴,由他親自而來,必然是唐王吩咐其前來傳來旨意,此人乃太監總管,唐王身邊紅人,巴結的人不少,是不可得罪的人。
程知節挽起袖子,找了起來,從他的私人小菜園中走出來,貼身丫鬟遞過毛巾來。
擦了擦汗,酌了一口小酒,而後對管家說道:“先去找來貴客,老夫馬上就來。”
程知節乾的農活,渾身大汗淋漓,他爲人不拘小節,然待客之道豈能隨意,需得換一身乾淨利索的衣服。
不多時,程知節來到前廳會客,見到錢德發抱拳行禮,粗獷地嗓門笑着說:“錢公公駕到,老夫有失遠迎,還望公公莫怪。”
錢德發笑臉迴應:“老千歲親臨,乃是老奴的福分,何談責怪之理?”
程知節不喜宦官之人,卻也是上前挽着錢德發的胳膊,來到桌前,他已是派人備好禮物,道:“叨擾了公公時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35”
“老千歲真是折煞老奴了,您乃開國老將,收您的禮物,哪有此等道理?”
於是,在程知節百般要求,錢德發還是收下了禮物,嘴上說着不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暴露了內心想法。
都說程知節頭大無腦,不懂權謀之術,他乃是心裡明白揣着糊塗,一切盡是表面糊塗,呈現給外人一種錯覺罷了。
“哈哈!!”二人相視大笑。
諸如此類,程知節早已是見怪不怪,人性貪慾無不如此。
“錢公公,陛下遣你來,可是有要事傳召老夫進宮商談?”程知節笑着問。
錢德發搖搖頭,露出一抹凝重的神色,程知節不解,繼而問:“這是何意?”
“老奴也是不知其由爲何,便是在兩個時辰前,陛下接到一封來自徽州的加急信件,看完之後,當即傳召爾等諸位入宮面聖。”
並非錢德發事有隱瞞,只因他也不知信中內容爲何?身爲臣子者,哪敢打聽機密要事。
他既然這般說,估計也是不知唐王召見緣故?如今連自己都驚動,程知節不知事情爲何?但決定小不了。
錢德發將旨意傳達之後,方纔是離開,而唐王要求他們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程知節換官服後,連忙趕往皇城。
御書房!
待程知節趕到,魏百策、房玄齡等人皆先他一步,他是最後一個趕到。
從前追隨征戰沙場的老將軍、謀士們,如此畫面,當真是過一天少一天。
唐王分別賜座,諸位皆是肱骨老臣,又非朝堂議事,沒有太多的繁瑣規矩。
“陛下忽召我等前來,不知所爲何事?”魏百策先是問道,他之言恰是道出了其他人所想。
說出原因之前,唐王將目光鎖定在程知節身上,道:“老傢伙,若非下旨請你來,你是否還在你的小菜園中種菜?”
程知節笑着擺手,道:“哈哈!老臣此乃自食其力,豐衣足食。”
若是尋常,一羣老友相聚於此,必然有着說不完的話,可如今,乃是商談國之大事,可是馬虎不得。
只見,唐王將信拿了出去,呈遞給在場之人觀看。
待所有人看完之後,所有人露出與之唐王無二的表情,陰沉且凝重。
“陛下,不知寫此信者是何許人也?”房玄齡問道。
“不知別人,正是南下調查徽州賑災貪腐案的牧王。”
“原來是牧王殿下,如果是牧王的話,事情多半是錯不了。”魏百策說道。
對於李牧塵的話,魏百策和房玄齡皆不會懷疑,他的爲人品行還是信得過。
唐王正因相信他的話,所以纔會變得心情沉重起來,道:“牧王信中提到,大唐境內,各地官員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者不勝枚舉,盛世繁華之下,百姓們生活苦不堪言,餓殍滿地,浮屍千里。”
李牧塵將他的一路來所見所看,全部傾訴於一張白紙上。
唐王震怒,各地官員欺上瞞下,貪污之風盛行難扼,所謂大唐風華,皆不過是溜鬚拍馬之人吹捧的南柯一夢。
經不起歲月的考驗,更是經不起時間的折騰。
近年來,唐王力不從心,使得各地官員瞅準空蕩,更甚者無法無天,枉顧大唐律法,於當地開創法律,刑法判責皆由他定。
如此之人,如何使人不怒。
“陛下息怒,貪官污吏之人,歷朝歷代皆是難以根除,如今暴露出,您責不必自責喟嘆,人性如此,而非君主所能左右。”秦瓊說道。
“話是不假,貪官之人如同腐爛肉上長出的蛆蟲,想要從根源上制止,還需要快刀斬亂麻,將爛肉切掉方可。”
“陛下,微臣倒有一個好的辦法。”程知節說道。
“哦?什麼方法?”唐王問道。
程知節說道:“組建多支巡查暗訪小組,讓他們潛入民間,探查訪問。”
雖然算不得奇思妙想,卻也不失一種方法。
唐王說道:“方法倒是可行,然而,大唐領域何其之大,從哪裡組建如此多的小組。”
程知節又說道:“陛下錯會臣之本意,大唐之大,僅靠三兩小組又豈能殺掉貪官污吏?”
“那你的意思是?”
“組建暗訪小組,僅需要分派三兩州縣即可,秘密搜尋證據,最後公開處決一羣貪官。”程知節說道,“之後,再由陛下公開宣佈暗訪組建一事。”
“有了被處決貪官的先例,隨無法徹底清除,但也能夠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至少不會再那般肆無忌憚。”
“各地官員人心惶惶,不知暗訪小組何時到達?使得他們想貪不敢貪。”程知節說道。
此一招,乃是行的心裡戰術,畏懼之心,使得對方心慌意亂,不敢擅動一步,雖不是長久之計,卻能夠短時間內遏制,不失爲一種好的方法。
唐王點頭說道:“就按你說的辦。”
貪污一事,暫且擱置一旁,使得唐王震怒並召集肱骨大臣們來此密談,正是李牧塵信中提到的第二件事。
“牧王信中說,東瀛人的勢力已經滲透入朝堂中,各位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