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餵飯

還是睡不着, 不知道數到多少隻羊了。

童嫣和獅子一黑一紅的人影出現在電視機前的時候,不得不說,非常養眼, 可是楊諾覺得很不爽。他翻了個身, 把臉埋在枕頭裡, 這是獅子的枕頭, 有獅子的味道。

雖然和獅子有了一起洗澡的經歷, 他還幫自己…那雖然是自己的第一次,可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他又翻了個身, 看着藍色小鬧鐘上即將跨過12的時針,一陣失神。

還是還是睡不着TAT……

一直到次日十一點, 客廳的座機都沒有再次響起來。

楊諾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想着給自己弄點東西吃, 昨夜在牀上輾轉難眠到一點鐘多,起來打開了獅子的電腦看了一部叫做《怦然心動》的電影, 直到三點鐘才爬牀。

這部片子楊諾以前看過,獅子也推薦過,而這部片子恰好在獅子的收藏夾裡,帶着絲絲甜蜜的美好情緒回憶了一部關於少年時代的一見鍾情、怦然心動,直到步入婚姻的殿堂。

“見到布萊斯·羅斯基的第一天, 我心動了。他的雙眸有種魔力讓我如癡如醉。”

楊諾把影片中的男孩自動切換成獅子, 事實上別說是見到獅子的第一天, 第一次看獅子主演的《冬日午後》, 他就愛上了那個爽朗可愛又擔當的男人。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 與我深情對視。我的心跳停止了。就要來了嗎?我的初吻就要來了嗎? ”

初吻?昨天下午在臥室牀上的那次親吻就算是自己的初吻了吧。

還有昨晚在浴室裡和獅子的親密,獅子吻得是那麼細緻那麼溫柔, 當時的自己是迷糊的,可是細細想來,真的有一股膩人的甜味。

“可不經意間,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從此以後,其他人就不過是匆匆浮雲。 ”

對於楊諾來說,獅子就是他的一切,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他懷抱着這些也許永遠也說不出口的情話終於睡着了。

客廳的掛鐘指到12點的時候,楊諾已經在客廳打轉轉了,每隔三分鐘擡一次頭,他真的討厭始終走的那般慢,恨不得…恨不得拆開它撥快一點,他打開電視,看的心不在焉,感覺看了很久之後發現才12點一刻。

他躺在沙發上,不停地調臺,彷彿遙控器和他有仇。

獅子說今天下午會回來的,爲什麼…爲什麼都12點半了還沒回來。

怨念。

師天澤本應是上午的飛機回來的,不料在回來的飛機上遇見了恩師周自鴻,還有一個他的朋友丁越毅,師天澤發現丁老是個出口成章,其風度與氣魄不下於自己的恩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由醍醐灌頂,相見恨晚,於是三人一下飛機就去找個館子吃飯了。

三人邊說邊聊天異常投機,這時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西裝筆挺、長相英俊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對周老打了聲招呼,然後叫丁老爸爸,丁老這才樂呵的介紹道,“小澤啊,這位是我的兒子,也是這家飯店的經理,就想悄悄找個安靜地兒吃個飯,瞧這小子消息靈通的。”

男人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師先生,我是丁逸寶,我想我們見過面。”

師天澤一愣,驀地也覺得對方有些熟悉,“你好。你是…”

丁老和周老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底看出了些什麼。

“我是楊諾的好哥們。”丁逸寶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飲料。

師天澤恍然,原來如此,今年過年下大雪的那天,他還在橫店拍戲,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說有人找他有急事,他還在納悶是誰,此人便是丁逸寶。

他是爲楊諾而來。

丁逸寶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語氣有些哽咽,“師先生,我知道你是大明星,我也知道你很忙,可是我只有一個好兄弟,他叫楊諾,他快死了,他這一生,最最崇拜最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他即使被病痛折磨着也微笑着託我關注你的消息,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知道他很想見你一面。”

當時的師天澤一片懵懂,這位素昧蒙面甚至在微博裡自己都不太瞭解的粉絲提出死前要見自己一面,他不知自己如何承受住這一份巨大的關愛與支持,但是他知道他必須去,不然對不起良知。

雖然後來去了才明瞭,那個青年不是單純的崇拜喜歡,他說他愛自己,用一個男人愛另一個男人的方式,是愛情。

見師天澤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丁逸寶笑笑,“我以茶代酒敬你,謝謝你去見楊諾最後一面。”

師天澤微笑着回敬,“不用客氣。”

丁老和周老兩人默契的岔開話題,丁逸寶喝完了一杯飲料後便走了。

直到走出酒店大廳前,丁逸寶突然追出來拉着師天澤的手道,“有樣東西要給你。”

下午三點,師天澤打了輛的士準備回家,本應能在第一時間回去見小白的好心情在遇見丁逸寶後衝散了,楊諾此人對於他其實是一段痛苦的往事,只要一想起那個病牀上的青年他便覺得一陣可惜、心痛、甚至有些懊悔。

臨走前周老再一次強調,楊諾的死誰也不想的,是那小子運氣不好,和你沒關係,你也別放在心上,丁老則表示歉意,說他兒子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這件事是他私下裡告訴周老的,可是初次見面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不料丁逸寶出現了。

丁逸寶說,“他這一輩子很短暫沒有愛過任何人,只愛上你這個遙不可及的人,我知道這麼要求你很過分,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這麼輕易的就忘記他,不然他在天堂也會難過。”

師天澤煩躁的抓抓頭髮,“麻煩去凍結酒吧。”

師天澤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裡燈光大亮,他雖然喝了很多酒,腦袋卻無比清醒,此刻他發現家裡有個人等着自己是多麼溫暖。

他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客廳,楊諾縮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小方桌上擺着的晚飯早已經涼了,他突然覺得一陣愧意,早知道打個電話回來的。

他蹲在沙發邊,輕輕撫摸着楊諾的頭髮,目光由上往下掃視了一遍後,待看見那赤着的腳丫時皺了皺眉頭,夏夜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怎麼這麼不曉得照顧自己,他這纔想起網上訂購的東西應該到了,明早便去物業那拿。

他拿了個毯子蓋在楊諾身上,輕吻了下他的額頭,然後走進廚房,熱點飯菜吃。

喝了一晚上的酒,什麼都沒吃,此刻的胃有些難受。

一下午的鬱悶心情進了酒吧也沒緩解,只是想放縱一下,但是一回來看見躺在沙發上的楊諾,心裡突地就釋然了,他覺得有些奇怪,卻也開心。

他吃着楊諾爲他燒的晚飯,心裡很滿足。

“你回來了。”楊諾聽見聲響,赤着腳走下沙發。

“抱歉,吵醒你了。”師天澤皺眉的走過去,將楊諾抱坐在椅子上。

“唔…”楊諾揉揉眼睛,“你…喝酒了?”

“嗯,對不起,忘記打電話給你了。”師天澤吶吶的解釋,“遇見我的恩師和一個朋友了。”

“哦。”楊諾等了一個下午早已抓狂不已,最後將所有的焦躁情緒全部化爲將僅有的一些蔬菜製作成可口的食物上了,做完晚飯,他卻沒有了吃飯的興致,喝了杯熱水,睡着了。

此刻他全身軟趴趴的,既沒有看見獅子的喜悅,原因可能是因爲剛睡醒加上獅子的低氣壓,也沒有多說話質問的心情。

“你生氣了?”師天澤望着對方不知不覺已經嘟起來的小嘴,心情有些愉悅。

楊諾抱着雙膝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雙腿之間,聞言搖了搖頭。

師天澤飛快的吃完晚飯,擦乾淨嘴巴,想要親吻小傢伙,卻又怕自己的酒味刺激到他,只能有些尷尬道,“我先去洗澡,一會再說。”

“哦。”咕~~(╯﹏╰)b

師天澤:“……”

五分鐘後,師天澤將一小份飯菜裝一碟熱好放在楊諾面前,嚴肅道,“以後我沒有回來你自己也要吃飯,現在,快點把飯吃完,我去洗澡。”

“唔…不要。”沒有胃口,幹嘛突然這麼兇。

師天澤雙手捧起楊諾的小臉,望着他一臉迷茫的表情,眼睛裡還有些水汽,不由得又想抱又想親,但是還是生生忍住了。語氣放柔道,“乖,吃點飯,好嗎。”

楊諾不說話。

師天澤無奈的坐下,心想有什麼話你倒是說啊,真想扒了他的褲子打一頓!

他去廚房拿來一個湯勺,用筷子將一小口飯菜組合好放進勺子裡,然後遞到楊諾的嘴邊,“啊,張口。”

楊諾:“……”

兩人沉默着喂完飯後,師天澤再一次摸摸他的腦袋,“我現在真的要洗澡了。”

走上樓梯的時候,他回望了一眼他瘦弱的背影依舊佝僂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由得有些心慌,“要不要一起洗?”

久久沒有聽到迴應,師天澤摸摸腦袋有些無趣,走了。

楊諾紅着臉蛋將腦袋埋在了□□,他到底在生氣什麼呢?想問他爲什麼會和童嫣在一起?又爲什麼一身酒氣心情不好,他真的是和恩師在一起喝酒喝成這樣的嗎,爲什麼他有些懷疑?雖然自己沒有立場也沒有身份去詢問,可是心裡卻還是不舒服。

獅子也不親吻他了,也不抱抱他了,難道…他對自己厭倦了?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