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看着鄭嬤嬤問道：“那您的意思是說，其實事情還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對嗎？”
鄭嬤嬤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現在太子妃有孕，要張羅着給太子納妾伺候他，這個應該是真的。但姑娘你想啊，咱們老爺是正經的二品侯爺，皇家會直接一擡小轎就把您擡進東宮裡做妾嗎？別的不說，老爺那兒肯定就不會願意把您送東宮去爲妾的。”
蔣婷聽得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就是怕皇家人會逼迫父親答應啊。”
鄭嬤嬤搖了搖頭，回道：“我倒是覺得姑娘不用擔心這一點。別人不說，單說太子他若真的喜歡您，就一定會直接將您正大光明的娶進門做側妃的。否則，老爺根本不可能同意的。可姑娘您看，這納側妃跟納妾不一樣。側妃是要寫進皇室族譜的。側妃生了孩子，那可是能算作嫡子的。雖然側妃身份上比正妃低一級，但那也是要走正常的婚嫁程序的。但眼下這情況，太子妃剛剛有孕，且不說她有沒有那個精力爲太子張羅納側妃的事情，就是爲了太子妃腹中的胎兒着想，皇室也不可能直接就給東宮裡弄個側妃進去的。”
蔣婷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看着鄭嬤嬤問道：“那嬤嬤看，今天這場花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鄭嬤嬤問道：“請問姑娘，今天去花會的姑娘裡，是不是還有許多小官家的女兒啊？”
蔣婷點了點頭，隨即恍然道：“是啊，是我想錯了。這場花會，是爲了給太子選妾侍的。哎呀，我真是有夠蠢的。要是真是爲了給太子納側妃，也不能就和着跟慶王世子弄在一塊兒相親啊。哎喲，我這心揪的一整天都難受的要命，嬤嬤您這麼一說，我心裡可算是有點兒空了。”
鄭嬤嬤看了看劫後餘生一般的蔣婷，嘆了一聲道：“姑娘您先別放鬆，就算我推測的事情是對的。可從您前頭說的那些事情來看，似乎皇家是真的對您有什麼想法了。就算這一次過去，等太子妃生下皇孫，太子便可以再無其他顧忌，真的找個喜歡的人做側妃了。姑娘，您心裡應該有數的，太子殿下對您……”
蔣婷臉上的笑容隨着鄭嬤嬤的話又完全消退了。她忍不住嘆了一聲，看了看知畫和王嬤嬤、鄭嬤嬤，說道：“行了，好歹這回我知道了，咱們還有時間謀劃。無論如何，那東宮我是不想進去的。就煩勞兩位嬤嬤多多思量思量，幫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把這場困局破了吧。好了，這麼晚了，把你們叫起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都回去睡吧，我這心也算是放下一半兒了，能睡得着了。”
王嬤嬤看着蔣婷臉上的苦笑，心裡忍不住生出一股憐惜來。她對蔣婷道：“姑娘放心，咱們回去後一定好好給您想出個法子來。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看着您被拉進那樣的火坑裡的。”
蔣婷笑了，點點頭道：“嗯，我信你們。”
第二日一早，蔣婷依舊早早起了牀，準備去正院裡請安。不過昨晚是她自從來到京城後的第一次徹夜失眠，正頭眼暈花的厲害。知畫剛幫她梳好了頭髮，她又哈欠連天了。知畫看了勸她，乾脆讓人去正院裡說一聲，她身體不舒服，就別去請安了。
蔣婷則揉着臉咕噥道：“如果我讓人去正院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一會兒爹爹肯定會讓人過來看的。”
“可是姑娘，您臉色這麼差，就算去了老爺和夫人也能看出來你身體不好啊。”知畫心疼的過去幫蔣婷揉着額頭兩側的太陽穴，又道：“您這整整一晚上都沒睡了，若是不好好休息，對身體多不好啊。姑娘，您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呢……”
“姑娘。”鄭嬤嬤和王嬤嬤倆人頂着黑眼圈兒，來找蔣婷了。顯然，她們倆這也是一夜沒睡好了。
知畫看到倆嬤嬤立馬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對她們道：“兩位嬤嬤趕緊勸勸姑娘吧。她昨晚上一夜沒睡，可這會兒還非要去正院請安。您二位說說，姑娘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失眠本就對身體不好，要是不能及時休息回來……”
王嬤嬤性子急，再加上因爲昨晚上蔣婷對她們的坦誠相告，讓她覺得她跟自家姑娘之間關係更近了。所以也不聽知畫說完，便對蔣婷說道：“姑娘，這事兒你得聽知畫的，讓人去正院傳個話，就說你昨晚上着了涼，就不去請安了吧。”
“可是……”蔣婷也覺得自己狀態不怎麼好。可是問題是，正院裡做主的那位不是她親媽呀。她以前還能拿着自己年齡小說事兒，可現在她都十四歲了，要是稍微做的不好，傳出去了她不孝的名聲，過兩年她也就別想找個好夫婿了。
不過蔣婷想了想現在自己的處境。若是這回她想不出法子來度過難關，就直接進火坑了。所以，似乎現在倒也不用這麼在乎那麼多了。
“好吧，你們讓人去傳話吧，我今天不去正院了。”蔣婷說着，對知畫擺手道：“你幫我把頭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了吧，反正今天我也不打算出去了。”
知畫開心的“哎”了一聲，先幫蔣婷把頭上的珠花收拾都拿了下來，然後就出去吩咐人去正院傳話去了。
“兩位嬤嬤，你們今天這麼早過來，是有了什麼法子了嗎？”蔣婷看着雖然眼圈發黑，但目光炯炯的王嬤嬤和鄭嬤嬤問道。
要是出頭嚇人恐嚇什麼的，自然是王嬤嬤出頭。但要說到處理分析事情，還得鄭嬤嬤來。所以王嬤嬤笑眯眯的往後撤，示意鄭嬤嬤跟蔣婷細細的解釋。
“姑娘，我跟王姐姐昨晚上仔細的想了一夜，最後發現其實咱們也不是沒辦法幫您度過這場難關的。只不過，這兩個法子實在都算不上什麼好法子，現在我先給您說說，您考慮一下咱們再看看能不能用吧。”鄭嬤嬤先謹慎的跟蔣婷把醜話說在了前頭，免得她心裡抱有太大期望，後頭再一旦失望了，會對自己二人有什麼埋怨。
蔣婷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嬤嬤您說，我認真聽着。”
鄭嬤嬤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道：“我跟王姐姐回去之後又將您說的情況細細的想了一下，覺得咱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阻止那件可能會有的事情發生。這第一個方面吧，便是從姑娘您自己身上入手。您現在也已經十四歲了，再有半年就及笄。我們姐妹倆的意思是，您看看能不能跟老爺說一說，讓他在這半年時間裡幫您把親事定下來。一旦您定了親事，那麼無論是宮裡還是太子那邊，對您也就不可能再做什麼了。這算是一了百了的法子。不過，在我們看來，這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法子。畢竟這關乎到您未來的一生呢。”
蔣婷點了點頭，臉色沉凝的道：“嬤嬤說的我也想過。可就跟您說的一樣，我現在還沒及笄呢，要是真這麼着急着定親，先不說別人會怎麼想。首先爹爹那裡，我就得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他。雖然爹爹疼我，若我說了他應該不會反對我的決定。但我真的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不光光是因爲我怕他操心；還有就是，我不知道爹爹心裡是不是也跟別人似的覺得，能做太子側妃……其實也是一種福氣。”
鄭嬤嬤聽了她的話，心中忍不住一嘆，這兩年，老爺和姑娘的關係竟然已經疏遠到這個地步了啊。若是兩年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蔣婷會有一天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的父親產生懷疑的。
她臉上神情不變，對情緒有些失落的蔣婷道：“姑娘，剛剛我也說了，那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法子。畢竟這定親是關乎您未來一生的大事兒，若是毛毛糙糙的就隨便選一個定了，那就是把您又推進了另一個火坑裡了。所以，您要是覺得現在說這個不合適，那咱們就先把這法子丟一邊，再考慮另一個吧。”
蔣婷點了點頭，勉強笑了笑，又正色對鄭嬤嬤道：“那嬤嬤您說，還有個法子是什麼？”
鄭嬤嬤順了一下思路，又道：“我們是這麼想的，其實無論是納妾還是納側妃，最後都得經過太子妃的同意才行。若太子妃是別家的女兒，可能她在東宮裡會有些弱勢。但她不是別家的，她是皇后娘娘的母族，魏氏族長的嫡長孫女，而且還是跟皇后娘娘關係很近的堂侄女。姑娘您想啊，這太子納側妃是不能指婚的。也就是說，就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給太子爺指定了人選，可若太子妃不點頭，那也是娶不進門的。”
蔣婷點了點頭，順着鄭嬤嬤的思路道：“那嬤嬤您的意思是說，要我在這段時間裡跟太子妃交惡，讓她到時候死活不同意太子納我進門嗎？”
鄭嬤嬤搖了搖頭，道：“我的姑娘啊，人家可是太子妃。您要是真跟她把關係交惡了，那以後有朝一日太子爺登基，她成了皇后娘娘，您不就是給自己找了一大麻煩嗎？”
蔣婷愣了，問道：“那嬤嬤您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