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是兩年半過去了。蔣婷也由原本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娃,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現如今,她那張肉肉的小圓臉,褪去了不少的嬰兒肥,再不像之前那樣團團圓圓的,讓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團孩子氣的可愛;而是多了幾分少女應有的青春靚麗了。
十四歲的蔣婷,比兩年多以前又長高了不少。因爲青春期發育的到來,她身爲女性的外貌特徵開始逐漸顯現,原本胖乎乎的感覺不再,開始有了一點女子特有的柔軟氣息。
只不過,她因一直練功而自然保持的筆挺身姿,以及樣貌中繼承自蔣邕的堅韌與硬朗,讓她周身的氣勢顯得頗爲銳利,因而阻擋了那份少女的柔婉,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易親近。
其實,蔣婷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如此迥異於人的。然而,這兩年間,皇家人都對她態度詭異。太后娘娘每過三兩個月便招她進宮去問話聊天一次,似乎真的十分喜歡她;只是這份喜歡,蔣婷真的承受不起,便只有誠惶誠恐的份兒了。
而後宮裡的另一位大佬皇后娘娘,對她的態度又總是親熱中,隱藏着冰寒與威壓;讓她每次面見皇后時都壓力山大。可偏偏每次她被太后召進宮時,即便皇后不在太極宮,她在太后問話過後出宮之前,都得順帶着去鳳儀宮向皇后娘娘拜見一番。否則皇后一怒,治她一個狂妄自大不敬國母之罪,到時她就別想要腦袋了。
長時間與兩位大BOSS的鬥智鬥勇,讓她不自覺之間,便養成了這份鋒銳而冰冷的氣機。而令人感覺奇怪的事情是,她與平寧公主和安泰郡主的關係,竟然還在這般詭異的狀態下,越混越好。
之後,她的身邊便開始有各府的姑娘們開始聚攏,想要借她的勢,也與郡主公主攀上關係。蔣婷對這樣一羣態度勢利的小姑娘,自然沒什麼好感。因此她便刻意將自身的氣機外放,在與她們的相處中故作冷淡,並不與她們交好。時間久了,這份冰冷的氣質便成型了。
而蔣府中現在掌管後院的也不再是李嬤嬤,而是已經換成了在這兩年半期間,連續生下一子一女的溫氏。
雖說溫氏自從懷了第一個孩子之後,便對她態度良好。但她到底不比李嬤嬤對蔣婷的真心疼愛,許多細節之處雖說不至於怠慢了蔣婷,卻終究沒有李嬤嬤掌管後院時,對她那麼重視了。
而且,隨着溫氏的掌家地位愈發穩固之後,她的一些陪嫁奴才們漸漸取代了原本的蔣家老僕,接手了一些頗爲重要的管事位置。溫氏在蔣家說話的分量,也隨之變得更加底氣十足起來。
主子強勢了,那些奴僕們自然便開始有些失了分寸,眼高於頂了。他們雖然還不至於敢在明面上對蔣婷不敬,但已經對她失了心底原本的那份敬畏,這卻是真的。
在家裡蔣婷要有身爲嫡長女的派頭;在外頭,她要擺出冷臉來讓那些目的不良的少女們不戰而退。如此下來,她時刻保持這一身冰冷銳利的氣勢,竟成了習慣。
除非遇到了真正的知交好友,例如孫芸、安泰她們,她纔會重新變回原本的那個溫和親近的好姐妹形象。否則的話,無論見了誰,她都是這副冰冷樣子。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今天是五月十八日,正是盛夏時節,荷花盛開的時候。蔣婷立於慶王府內安泰郡主的小院後頭的小花園中心,那一處方圓不過十米大小的湖水之畔的八角涼亭裡,安靜的看着涼亭下面盛開滿湖的粉色芙蓉花。
從遠處看,她一身白衣紗裙,衣袖裙襬隨風輕輕飄起,與漆成了深紅色的涼亭交相輝映,當真便是一幅少女賞花的好畫面。然而離得近了,便能發現其實她的目光飄渺,並未落在那開得極爲美麗的芙蓉花上。
蔣婷面上眉頭輕皺,透過芙蓉花瓣的眸光裡,有着化不開的憂愁。不過就在下一瞬,她的目光重新轉爲一片澄清,轉目望向那條通往湖邊,隱藏在樹叢裡的彎曲小道。那裡,剛剛依稀傳來人聲。
不過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小姑娘清脆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而後,一身粉紫衣裙的安泰郡主,伴着同樣也是一身白裙的孫芸,正說說笑笑的走過來。
自從蔣婷開始喜歡上穿白衣後,孫芸也改了性子,非要跟她一起穿白衣白裙。只是她面容生的甜美,又自有一股天真嬌憨的氣質,與白色衣裙其實並不太相稱。
不過,蔣婷說了她也不聽,她家裡人又都寵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胡來。蔣婷沒法子,就只好任她總是做與自己樣式相近的衣裙穿了。弄到最後,有時候兩人一起去逛錦繡坊時,經常都是一樣衣衫定兩套,直接一人一套了。
還別說,雖然兩人現在氣質迥異,但身量卻十分相似,穿着款式相近的衣裙站在一起,倒真有幾分孿生姐妹的樣子。孫芸對這一點兒十分自得。
到了人面場上,只要能與蔣婷同時出現的場合,孫芸便一定要提前問清了蔣婷要穿哪套衣服,她自己也找相近甚至相同的穿了,再專門與蔣婷混到一起裝作同胞姐妹。顯見她對蔣婷的喜愛到了什麼程度。
當然,孫芸在這次慶王妃下了帖子主持的賞花會上,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因爲孫府離慶王府要比蔣府離慶王府遠上不少,她比蔣婷來的晚了一步,但她提前的準備可沒忘了做。
孫芸知曉蔣婷最近半年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因此一看到蔣婷,她便想着法子逗她開心。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丟開身旁的安泰郡主,提着裙子快速跑了過來,衣袂飄飄的像只白蝶一樣,飄到了蔣婷身前。隨即,孫芸拉着她的手歡喜道:“婷婷你果然穿了這套廣袖開衫的齊胸紗裙啊。你看,我也穿了一樣的!”
安泰郡主在她身後進了亭子,輕哼一聲道:“哼哼,孫妹妹與蔣妹妹關係這般要好,真讓人嫉妒啊。”
孫芸轉過頭來看着安泰郡主,笑眯眯的道:“可惜郡主不方便穿白衣。不然的話,我定然也要拉着郡主一起跟我們穿一樣的衣裙。這樣咱們三個站在一起,可不就是跟三姐妹一樣了嗎?”
“哦,原來我不能穿白衣,便不能做你的姐妹啊……”安泰郡主拉着長調斜睨着孫芸,逗她道。
“哎呀,安泰姐姐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嘛。”孫芸趕忙過去拉着安泰撒嬌道:“姐姐可不能冤枉我,我可是打心眼裡把你和婷婷都當做好姐妹的!”
“嗯,這還差不多。”安泰郡主點點頭,似是滿意了。然後,她面露狡黠的笑容,對蔣婷眨了眨眼,又轉向孫芸道:“那下回入宮時,我就去跟平寧姐姐說,你是打心眼的把我還有婷婷當好姐妹的。婷婷可要給我作證哦。”
蔣婷笑着也對安泰郡主眨了眨眼,十分自然的點點頭附和道:“嗯,這話我聽見了,下回見了公主,我給你作證。”
孫芸愣了愣,眨了眨眼,急忙撲過去拉着安泰的雙手連聲道:“郡主,你可不能害我。我忘記說了,還有平寧公主,我也拿平寧當好姐姐的!”
從幾近三年前的那次“瓦子”事件之後,她們四人的關係就越來越好。只是平寧貴爲公主之尊,並不能時常出宮與她們玩耍。就算她能借由來慶王府的時候,跟她們三人一起玩樂一下。但與她們的關係,到底比時常一起廝混的三人要顯得疏遠一點。
可憐平寧公主在宮裡,也沒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同齡姐妹。因此她對她們這三個玩兒的開心的好朋友們,便十分重視。若是讓她知道孫芸撇開了自己,只認安泰郡主和蔣婷是好姐妹的話。下回見了孫芸,她絕對會想法子好好整治她一番的。
孫芸性子直爽,又一直很受家裡人的保護,因此雖然有孫夫人不遺餘力的教導,她的性子裡卻仍舊存了幾分孩子氣的耿直。
與自小從宮裡長大的平寧公主,還有同樣見慣了宮裡各種隱私的安泰郡主,以及外表年少內裡卻十足御姐範兒的蔣婷相比,孫芸當真是單純的狠了。
所以,時不時的逗一逗這個純真的小少女,都快成了安泰的最大樂趣之一了。蔣婷自然也經常陪着一起,玩兒的很歡樂。
不過,眼下不是玩鬧的時候,蔣婷和孫芸進王府後,便直接被引到了安泰的小院子裡。她們還沒有去面見慶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