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來拜見她的時候,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她纔出來,周身上下,除了那件紫雲衫價值千金,妝扮的十分簡單,墨發微挽,戴着一支九鳳金步搖,妝容甚素,面容卻嬌豔美麗,周身上下說不出的韻味。
蘇靜自持美貌,可在她面前,卻忍不住覺得低人一等了起來,想當初她是王妃的時候,她身上菱角未平,幾次衝撞,如今她已貴爲皇后,又生下子嗣,地位甚穩,她又早已委身於旁人,心底的底氣早就沒了。
“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免了吧,都是舊人,坐下吧。”
雲歌淡聲道,細看了她幾眼,她的妝容精緻,可就算用再多的胭脂,那眼角的尾紋卻甚重,倒有點暴露了年紀,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銳利了。
“娘娘,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娘娘恕罪。”
“無妨,蘇姑娘是個性情中人,說錯話也是難免的,只是入了宮,言行舉止便要多注意些。”
她溫聲道,倒沒多爲難她,她的事,雲歌是知道幾分的,雖鬧不清楚琰打的什麼主意,又或者是舊情難忘什麼的,他若寵,便讓他寵着,只要他不介意,她自然不會說什麼。
蘇靜原本還怕她會責問她,沒想到,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輕輕揭過了,心底多少有幾分感激,心下放鬆之後,話也多了,而從言語之中,雲歌倒是聽出來意思,她自以爲楚琰將她接入後宮,便是封她爲妃的。
這倒有意思了,她要看看,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
養心殿內,行風稟告了榮華殿內的相關事宜,楚琰面色不顯,那批折的筆勁卻重了不少。
行風忍不住多嘴問:“皇上,那蘇姑娘與姓朱的公子已經……皇上難道……”
已失去貞節的女人,難道皇上還想要?這天下又不是沒女人,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楚琰眼底浮現少許的怒意:“胡說些什麼!找人盯住了那朱公子了沒?”
“盯住了。”
“等着吧,他會想辦法跟蘇靜聯繫的。”
“皇上懷疑,這位朱公子是誰的人?”
楚琰冷笑,還能是誰的?自然是他那位正在裝瘋賣傻的四弟,他竟在雲歌面前,演了那麼一場好戲,勾出她的同情心,還跟他鬧彆扭!
他那樣的人,不殺便是禍患,只是,目前朝廷人心未穩,六部之中,也還有不少他的人,就連首輔內閣的幾人也都對其擁護着,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且容他多活着些時候罷了。
門外有小全子恭聲稟告道:“皇上,淑妃求見。”
楚琰想也不想,直接回絕了:“不見,以後,養心殿不許后妃前來。”
淑妃站在養心殿外候着,見小全子前來,面上浮起一絲笑意道:
“全公公,皇上讓進了嗎?”
“淑妃娘娘還是回去吧,皇上說不見,以後也莫要來了,皇上旨意,以後養心殿不許后妃前來。”
崔煙心下失望,面上倒是不顯,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了,一路上,翠兒輕聲寬慰着:“娘娘莫傷心,這些日子,皇上對您的恩寵,整個後宮的人都是知曉的,皇上可是連那位的宮門都沒進過呢。”
淑妃抿了抿嘴,眼底一片冰冷,所謂恩寵,不過是她爭取來的,去她殿內也就兩次,而且只是坐了坐,從未讓她侍寢過,她嫁給他這麼久,如今還是處子,這等丟人的事,實在是……
不行,她必須要用些手段了,否則,這後宮沒了她的容身之地,秦雲歌有一子一女傍身,她也必須得有!帝王恩寵都是虛的,唯有子嗣才能保她一世榮華!
雲歌又去了落霞宮內,卻被告知,沒有皇上的旨意,她不能進去!
她急衝衝的便去了養心殿,遠遠便看見崔煙朝外走,宮女手中還端着湯盅,走遠了些,雲歌這才走了過去。
卻被小全子給攔住了,他是楚琰身邊的大太監,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有幾分發憷,內庫總管身上的板子還沒好呢,還在牀上趴着,整個內庫的人都遭殃了,這後宮內的太監宮女,哪個不怕她?
“見過皇后娘娘。”
“去稟告,就說本宮求見皇上。”
小全子陪着笑臉道:“娘娘,皇上說了,養心殿不許后妃進去,請娘娘恕罪。”
一旁的白芍立即怒了:“全公公,你這話什麼意思?奴婢還瞧見那淑妃從養心殿出來,淑妃能進,皇后娘娘卻不能進?”
小全子心一驚,忙解釋了起來:“娘娘,您千萬別誤會,淑妃娘娘來送湯的,皇上也沒讓她進呢。”
雲歌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去稟告一聲,若是皇上不許本宮進去,本宮自然會走。”
她都這麼說了,小全子哪裡還敢說什麼,趕緊進去稟告了,楚琰臉上露出一絲隱秘的笑意,吩咐他去請雲歌進來。
進來之後,他面色倒是板了起來:“皇后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皇上爲何不允臣妾入落霞宮?”
楚琰的神色沉了下來:“皇后前來,只是爲了這事?”
“自然是。”
“看來,若不是因爲這事,你是不打算見朕了吧。”
雲歌淡聲道:“皇上日日有美人相陪,臣妾又何必自找沒趣?”
“皇后這話,聽着倒像是醋了。”
“皇上誤會了,臣妾是覺得,這後宮衆妃位甚少,皇上應該大選秀女纔好。”
楚琰的臉色越發陰沉的難看,那站在一旁的白芍與的小全子嚇的都不敢說話了,皇后這是在跟皇上置氣呢,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氣的不輕。
“你這是真話?”
雲歌心口堵着氣,可真聽他這麼問了,反而沒接茬,楚琰見她臉上憋紅的模樣,氣也就消了一大半,口氣緩和了一些道:“雲歌,你還要跟我生氣嗎?這些日子,你就一直僵着,不來見我?”
“你不是有淑妃,明郡主陪着嗎?還要我幹什麼?”
雖然生着氣,可這語氣倒是軟了下來,楚琰上前,抓着她的手,抱着她坐下了,勾着她的下巴道:“你吃味了?”
“臣妾生什麼氣,皇上愛寵着誰,便寵着誰,臣妾若是要生氣,只怕,要活活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