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知道,虞素婷的捨得理論是說給她的,說這話時,她目露悲慼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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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依心底微微寞落,抿脣問道:“你們都這麼活下來的?”
空氣中泛起淡淡無奈的悲傷氣息,她們用沉默作答,連玉瀾兒也垂首不語,眼內淚光盈盈。
呵!果然是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些名門閨秀所受的女戒教育,也不能改變人的本性。
玉瀾兒見蘇依不服,辯道:“就算是在這裡活着出去的七凝姐,也是取悅討好他們,在歡好的時候,用鑿子趁機把那人殺了的,她在外面過得很好,整個無淵獄都敬她三分,連爺待她也是極不同的,我們要把脫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來,有什麼不對!”
蘇依轉開眼,輕輕嘆息道:“既然這麼苦,爲什麼還要堅持下去?一了百了起步快哉!”
玉瀾兒被她一語噎住。是啊,活着這麼難,爲什麼還要堅持,玉瀾兒自問她不知道,穆卿不知道。
只聽沈墨黯然輕語道:“或許是爲了再見那人一眼,或許是問個究竟,那一次金風玉露的相逢,那一場天地爲媒的儀式,那一夜天翻地覆的雲雨,難道都是虛妄。”
蘇依見她們眼神閃爍,不由勾脣微微上揚,這是真是一語中的。
虞素婷見她嘴角自嘲,眉眼淡然,心底閃過一絲詫異不解,這種神情全然不似那些初來無淵獄的,不諳世事的閨閣小姐,在心頭縈繞起的感覺竟是她對生死的冷漠,對人事的淡然,幾個言就能直擊她們心底的要害。
她自問做不到,視線滑落,虞素婷見蘇依右手腕上的鐲子,心底的疑惑更重:“冷月會讓人把衣服首飾都清理乾淨,她竟還留着一件,除非......是那人交代的。”
虞素婷盯着蘇依的乾坤鐲,想要探個究竟似的。
蘇依感受着她不解的目光,想了一下,便明白過來,自己這鐲子太過顯眼了,幻千影把其他的都拿走,唯獨這件鐲子,是他想拿卻也拿不走的。
過了好一陣,其他人才發覺虞素婷的目光不對,都順着看了過來。
蘇依搖搖頭,無奈道:“家傳的,非意中人不相許。”
衆人一副恍然的模樣。虞素婷也收回疑惑,不再盯着看。玉瀾兒卻滿臉好奇的道:“那你那個未婚夫君能拿下來嘍?”
蘇依一愣,玄夜?關於這個,自己什麼都沒對他說過,她也不知道,便搖搖頭:“還沒試過,就......”玉瀾兒吐了吐舌頭,道了聲對不起,鐲子一事便就此揭過。
虞素婷輕嘆一聲,道:“他們這樣消磨我們,無非是要細水長流,我們何嘗不想苟且偷生,在這暗無天日的崖洞裡,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一面牆上,只爲他說過,等打通了這條暗道,就會放我們離開,還是繼續幹活吧。”
鑿子的鏗鏘聲有雜亂的在耳邊響起,蘇依擡頭見玉瀾兒着急的望着那面牆,聯繫黑衣人說過的話,道:“我自己沒問題,你快去幫她們吧。”玉瀾兒眼中掙扎取捨一番,把蘇依輕輕靠在洞壁上,轉身加入開鑿洞道的行列。
蘇依閉上眼睛,雙手合於丹田,開始有意識地運功,牽引着內府之氣運轉,環繞周天,卻在上府停滯不前,不由想起初見幻千影時後頸的異狀,她那時便覺得他似乎在自己身上動過手腳,但時間頗緊也並無不適,便沒再管。
當下按指於腕,沉心於內,靜靜爲自己把脈,仿似那邊此起彼伏的鏗鏘聲絲毫不入耳,探查之下,脈象正常,眉頭一皺,又在頸肩處仔細的感知起來,一寸寸的排查,卻在右肩胸上三指處探到一極微小的生物。
臉色一暗,那應是傳說中的蠱蟲,可惡!他應是在大河畔,趁她暈厥,把那蠱蟲從後頸引到了右肩,把自己功力封禁,而那裡正是運氣的必經之地。
蘇依連連暗罵不止,正要收手,卻見蠱蟲所在位置竟稍微偏離穴位,似乎有往右臂遷移的跡象,不由面色一喜:“難道是他爲我驅寒時,引動了蠱蟲?”蘇依擡手摩挲着幻千影按過的腕處,陷入沉思。
突然!蘇依眼中精光乍現:“母蠱在他身上!”
不對!他能第一個尋到我,必然與這蠱蟲有關。
“這是夫妻蠱!”蘇依小臉一垮,“他真是長遠打算啊!連他自己也不放過。”
她看過一本《列國奇醫雜談》,上面說,“夫妻蠱又名相思蠱,千里相尋,生死相隨,且極爲忠貞不渝”。想到這,蘇依才面色好看一點,這樣一來他就不能禍害無辜的女子了,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對,那她豈不是隻能任他擺佈了。她逃不出他的掌心,即使她統一了四國,那也只能是他的江山。
這當真是好算計!蘇依權衡利弊,忽而淡淡一笑,這倒也不是全然無利,至少她還能有一部分的主動權,若哪天堅持不下去,一死百了還能拉他作陪,趁他還不曉得她已知道蠱蟲之事,她定會好好利用相思蠱,讓他爲相思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是她的轉機。
時間在蘇依時喜時憂的心思百轉中轉眼飛逝,黑衣人如約而至,沉重的腳步再次出現在黑乎乎的洞道里。
蘇依悠悠睜開眼,見四人拼力鑿牆,耳邊鏗鏘聲也愈發激烈,心頭突然一緊,這意味她們沒有完成那四指的厚度,她們必將在劫難逃。
轉首朝聲源出看去,蘇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很快,她就可以殺了這人,她要忍!收起眼中的滔天恨意,換上一副畏懼的眸子,問虞素婷道:“虞姐姐,怎麼辦?”
虞素婷此刻反倒平靜下來,直起身,波瀾不驚道:“其實,每天都是完不成的,他們若想要了,就會找各種由頭折騰我們,有的喜歡鞭子,變態的折磨,有的要看我們祈求,尋求滿足的快感。”
蘇依眉頭緊蹙:“他們?不就只有一個黑衣人看守我們麼。”
“無淵獄只有三種人:一言生死的人,執鞭的黑衣人和裸體的女人。他們?”虞素婷目光漸冷,帶着無盡的恨意與嘲諷,雙肩顫抖道,“他們就是整個無淵獄的黑衣人,而我們就是給他們泄慾的!若我虞素婷能活着走出這裡,必將冷月那賤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