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內,昆嵛山將化爲平地!
康鳴見蘇依微微動搖,繼續說道:“消息正在覈實,不過若真是天機子所言,就由不得人不信了,現下四國已派人駐紮邊境線,設了重重關卡,現在去肯定不易,而且危險太大,夫人還是不去爲好。”
不論天機子爲了什麼目的說出如此震驚天下的消息,但對於蘇依而言,這無異於雪中送炭,顯得那個人很瞭解她似地,禮尚往來,她又怎好推卻呢。
蘇依淡淡一笑:“他爲我準備這樣一份大禮,我怎麼不登門拜謝!你爲我去請站無風來,我有事找他商議。另外,擬一份拜帖送到阿洛塔塔大人府上,就說未亡人蘇依拜謝北域國主。”
“夫人!”
“這是阿哲交代的事,我豈能不盡心盡力......”蘇依悵然望着遠方。這對於她,將是最後一場遠行,四年佈局只爲此。
康鳴身形一頓,不再多言:“諾!”
臨別第一事,便是與耶律辰告別,蘇依選在了雪頂山。
蘇依穿上自制的冰靴,從山上俯衝而下,一襲紅衣在雪中快速移動着身影,如鬼魅般倏然停在耶律辰眼前。
從四年前第一次入宮見他,蘇依就知道他們的結局。
“乾坤要殺你!”蘇依曾警告過他。
耶律辰似早有預料:“天機子說過。”
“你......”蘇依很清楚,她殺不了他。
“我寧願死在戰場,也不願血染你的雙手,你可以再等等。”
所以,蘇依等到了今天,她要爲他跳支舞......
臨別第二事,蘇依與站無風回到東庭的京都。
這裡彙集了太多。乾坤要收的人。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那些初相識的人她要一個個的作別。
她先去秦府找了秦歡歌收了那些盈利額,當然乾坤鐲見到親人似地很活躍。可是,秦歡歌見了她跟見了仇人似地,差點沒拿刀砍了她。
他說,她害慘了瑤玥。
蘇依很無奈,只能冷冷的回他:“歡歌,別給我說,你不知道瑤玥是天機子!”
所以,這乾坤局是瑤玥所設。
意料之中。秦歡歌沉默了。
秦歡歌那時籠罩在一片憂傷之中:“瑤玥曾說,只要我不帶秦府入仕途,秦氏的百年榮耀可以繼續下去......”
“可偏偏你的才華和骨子裡的叛逆讓你違揹他的告誡。”蘇依突然爲他感到悲哀。他最疼的弟弟卻是那個最終要殺他的人。
秦歡歌背過身去,仰頭看天,不讓蘇依看他眼中的悲傷:“一起喝一杯如何?”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秦歡歌與她相安無事的坐在一張桌上。蘇依也是第一次聽他說起秦府的秘密。他說:“秦府怪異的子嗣現象,只有一個解法,那就是長子先於次子離世......”
秦歡歌猛灌一口酒,咳了一陣,又道:“你知道嗎,咳咳。我父親一生只有一個妻子,因爲母親怕我再有一個弟弟,她做了很多很多事。可是很不幸,她沒防住父親從外面帶回瑤玥。呵呵,你不知道瑤玥有多麼討喜,讓人忍不住對他好。可是,母親卻曾試圖殺了他!”
看着他痛苦猙獰的表情。蘇依突然不忍。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那時叔叔突然死在了南疆,屍骨無存。最後查出來竟是母親所爲,父親一怒之下殺了她。之後不久他也辭別人世,我和瑤玥相依至今......”
秦歡歌飲盡最後一杯酒,心裡苦澀道,如果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棄了這天下又如何!
蘇依走出秦府時,一顆銀白光團漂浮到眼前,她伸出手將它捧在手心,眼淚不禁嘩嘩流下。m4xs.
第二日,太子連成澈請皇命以相國禮厚葬秦歡歌,並召戰無風入宮,蘇依扮成侍從隨之進宮,卻偶遇已成爲太子侍衛的玄夜!
劇痛傳來,蘇依整個身子倏地一片冰冷,手些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她苦嘆一聲:“原來心已成魔,日後這身子可由不得自己了。”
玄夜想要近前,蘇依驚恐的後退幾步。
戰無風道:“請玄侍衛回稟太子,戰無風求見。”
玄夜轉身請命,眼睛遲疑的盯着蘇依,不消片刻回來,道:“太子已等候多時。”
蘇依避開玄夜進入內殿,只見眼前之人雖身形憔悴,卻難掩威嚴,已褪盡當年青澀。
連成澈微微擡眼道:“不是都準備妥了,你還有何事?”
目光卻在看到蘇依後由驚喜瞬間轉爲憤怒,最後被悲傷瀰漫,他瘋了似地衝上來,掐住蘇依的脖子,怒極吼道:“昨夜是你見過歡歌,對不對!明明是你欠我一命,竟還敢傷我最重要的人,你該死!”
蘇依臉色通紅,卻沒有掙扎分毫,連成澈痛楚的眸中突然閃過凌厲之色,他猛的一把甩開蘇依,拔出玄夜手中的劍,直直刺來!
站無風忙阻攔道:“求太子收回成命,這事與玖兒無關吶!”
幾乎同一時刻,玄夜將蘇依帶離原地!
“你們!”連成澈憤怒的盯着三人。
蘇依手心突然痛楚,她用左手死死的扣住右手,整個身子瘋狂的推開玄夜,緊緊地抱住頭:“玄夜!不要......”
連成澈一怔:“來人!把她綁起來。”
“等等!”玄夜突然出聲阻止:“告訴我,怎麼回事!”
“對不起,乾坤異變了。它還差八條命,我之前以爲你不是的,可是現在看來......”蘇依眉心緊鎖,攥着衣領,將整個身子倚靠着牆,出神的看着自己張開的手心裡,兩團耀眼的白光急速的旋轉:“每多一個,就會增出很多變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連成澈眼睛死死的盯着兩團白光,手攥起,聲音顫抖的問道:“裡面有歡歌?”
“一個是歡歌,一個是南宮......”蘇依突然打住,千源監國還不知用得什麼法子,若被人知道南宮栩牧已死的事,或許會憑空給千源添麻煩,她深吸口氣道:“玖兒此行的目的,便是要看東庭的密卷中關於乾坤羅盤到底有何解釋,聽聞這等秘辛只有國主知道,所以......”
“所以,你來拜託我帶你去見父王,或者讓我幫你找出有關乾坤羅盤的密卷!呵,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呢,不但能將玄夜這等武功心智卓絕之人安插到我身邊,還能讓我東庭赫赫有名的戰家候爺聽你之命,更如斯輕易地害死歡歌,玖兒,不,康氏族長蘇依,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吶!難道這乾坤對你就如此志在必得,甚至不惜背信棄義麼!”
蘇依面帶悽楚,自嘲的笑了起來:“呵!如果但凡有任何解決之法,就算讓我永世不得翻身,我也願意,可是他沒有給我這樣的選擇,從帶我來到這裡開始,我就只是一顆棋子,而他卻以爲我好的名義,做盡這世間最痛苦之事,真讓人無望呢!”
突然外面一個橫衝直撞的公公跑過來,高聲嚷道:“殿下,殿下,不好了,皇上病危了!”
只見那位公公闖進門,噗通一下跪倒地上,頭狠狠磕到地上,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病危,娘娘請您過去!”
蘇依聽得清楚,不覺呼吸一滯,腳下一軟,險些癱在地上,目光緊張的看向連成澈,微微祈求。
連成澈面色鐵青,身形晃了幾下。
玄夜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一個影動,已穩穩地扶住連成澈。
東庭國主連成槿的寢宮,一片壓抑!
宮外已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陸陸續續有官員趕來,見到連成澈無不磕頭拜見。
蘇依跟着連成澈踏進內殿,行了大禮,站到不起眼的地方,四下打量,皇后坐在牀邊,屋裡還有一個華服的男子,樣貌給蘇依有些熟悉的感覺,只見他嘴角一抹淡薄的笑意,蘇依不由心下一驚。
皇后抹了下眼角,微微悲慼:“皇上,澈兒來了。”
連成槿睫毛輕顫,睜開眼看着連成澈,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連成澈撲到牀邊,眼中淚光點點。
蘇依一直盯着那人,卻見他眼睛遊離在皇后身上,似察覺到蘇依探究不放的目光,那人突然轉過臉看了過來。
那雙眼!
他是?手心又是一陣刺痛,蘇依呼吸急促,慌亂的低下頭,下意識的緊了緊袖口,心下愴然:“義王!”
她的生父,墨憶的主人,連成義!
太過久遠,她竟把他忘了,原來他也是其中之一呢。
似乎......腦海中畫面一閃,蘇依猛的想起被抹去的那段記憶:“皇后與他!”蘇依震驚的看着皇后,卻見她眼底一抹詭異的光芒。
正疑惑間,連成槿張了張嘴,遲緩的說道:“王弟作證,朕現傳位於太子,澈兒要成爲完成父王的意願,咳咳,昆嵛山......朕不甘心吶!”
“父皇放心,澈兒一定會一統四國!”連成澈鄭重的許諾道。
卻聽柳素突然咯咯一笑:“你們都說得太早了!”
所有人疑惑的看向皇后,連成槿驚疑道:“素兒什麼意思?”
柳皇后突然發瘋似地大笑起來:“澈兒可不是皇上與本宮的孩子,哈哈!”
連成義突然上前幾步,走到柳素身邊:“皇兄,對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