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可是,不知什麼心理作祟,居然想要悄悄潛進去。
待舞輕揚成功的引開墨言,凌月夕迅速的潛了進去。門是虛掩的,凌月夕貓着身子,悄悄的移步到屏風後面。
還好,他們不知在說什麼,鳳依蘭突然發狂的大笑,乘此機會,凌月夕又向前挪了幾步,將身子隱在層疊的沙曼背後,從這裡,她可以看到蕭墨珏的側臉。
鳳依蘭笑的眼淚都滑下來了。
望着蕭墨珏的目光漸漸悲慼,又帶着一絲憐憫。
“珏,如果我說,蕭墨啓對你做的那些都是故意的,你相信嗎?他只是爲了讓你死心塌地替他賣命,保護他的兒子……”
“夠啦!”
蕭墨珏突然一聲爆喝,隨即態度又軟了下來,走過去,握住鳳依蘭的手,黑眸凝睇着鳳依蘭,指腹輕輕颳着她的面頰,柔聲道:“依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再說了。我們走吧,遠離這是是非非。”
鳳依蘭慘然一笑,掙脫蕭墨珏的手,轉身背對着蕭墨珏,悽然道:“蕭墨珏,回不去了。你以爲只要助皇上親政,粉碎我的勢力,我就能回心轉意,跟你做一對散仙。可是你忘了,我親人的血,我兒子的血,都流在了這深宮之中,這裡,就是我的歸宿。你走吧,我對你,已經無愛。”
“依蘭!”
蕭墨珏痛呼一聲,從後面抱住了鳳依蘭。
“對不起,如果當年我撇下一切,帶着你離開,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怎麼會忘記,當年,鳳依蘭被選進宮,哭着要跟自己一起逃離京城,可他最終,被皇權禮法束縛,被天朝第一大將軍‘戰神’的名諱壓着,親自將她送進宮。自那以後,他在宮中處處幫襯,終於助她坐上皇后之位。可是他們,竟越來越遠了。
“是的。所以我恨你!”
鳳依蘭突然轉過身,狠厲的盯着蕭墨珏,厲聲道:“我恨你對我,你用禮法約束,可是對那個小丫頭,你豪不避嫌的替她治病,守護她,當我得知這些,心中嫉恨越來越深,所以,我命人伺機殺掉凌月夕,如果你始終護着她,便連你一同殺了!”
“原來,鄴郡行館中的那些人都是你安排,放冷箭的人也是你部署的?”
蕭墨珏不敢相信的後退一步,聲音嘶啞。他是想到了鳳依蘭,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竟然讓他心痛的無以復加。
“所以,你不用再自作多情來了,我對你的感情只是佔有,利用。”
鳳依蘭的神情慢慢恢復到倨傲,鄙夷的盯着蕭墨珏。
“依蘭,你明明知道,當年我答應皇兄做攝政王,也是爲了你……”
“夠啦!”
鳳依蘭突然長袖一揮,冷漠的說:“那又怎樣?你能給我什麼?夜涼如水的夜,那麼寂寞,漫長,你有陪過我嗎?你在一個個女人身上流連的時候,可曾想過我也需要愛撫,也需要男人。你口口聲聲說爲了我,可是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愛?蕭墨珏,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是,我輸了,那又怎樣,最起碼,我終於得到了作爲女人的安慰。哈哈哈哈……你一定不知道,蕭墨翼給了我這個世上最美妙的感覺,他,是一個讓女人爲之瘋狂的男人……”
“啪!”
一記響亮清脆的摑掌聲。
“鳳依蘭,你真賤!算我蕭墨珏看錯了你!”
“哼,你看錯的豈止是我!蕭墨珏,你我已恩斷義絕,再也不要來煩哀家!”
凌月夕看着大步走出殿宇的蕭墨珏,差點就追出去。
那個笨蛋,他看不出鳳依蘭是故意的嗎?
從凌月夕這個位置,完全能看到鳳依蘭轉過身時的悲痛及擦拭掉的淚水。
“珏!”
輕輕吐出一個字,鳳依蘭跌坐在地,淚水無聲的留下。
凌月夕原本想要悄悄離開,可是想着鳳依蘭跟蕭墨翼的苟且,有一半自己的原因,便覺心裡愧疚。她一直以爲蕭墨珏和鳳依蘭是一對狗男女,那些精油都是替他們準備,卻不想,蕭墨珏從沒有做過什麼。
此時,對蕭墨珏的一些看法,在心裡也悄悄改變了。
“既然來了,爲何不見見哀家。”
凌月夕吃了一驚,看到鳳依蘭向着自己藏身的地方盯着。無奈,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太后。”
凌月夕依然恭敬的喚了一聲。
原來,這鳳依蘭也是個可憐之人。一對情侶被生生拆散,然後在這嗜血的後宮步步爲營,走到這一步,犧牲的,不僅僅是年輕的心。
鳳依蘭打量着凌月夕,伸出手臂。
凌月夕連忙上前攙扶。
“太后,對不起,那些精油……”
“哀家都知道了。別怕,哀家不怪你,哀家倒是要感謝你,能讓哀家有生之年,還能像一個正常女人。”
“太后!”
凌月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思忖一番,終於說:“太后,既然攝政王願意放下一切與太后比翼雙飛,太后爲何要故意氣走攝政王。”
“呵呵,你這丫頭,倒是比他看得真切。只是,他對哀家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愛,他只是憐憫哀家,覺着哀家落到如此田地都是他的原因。卻不知,我們都看錯了蕭溯錦,如果不是還因着他的權勢,哀家恐怕早已被蕭溯錦凌遲處死了。”
凌月夕沒有反駁,想到太后昔日對蕭溯錦所做的,恐怕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鳳依蘭繼續道:“蕭墨珏功高蓋主,不是件好事,哀家不想因着自己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太后也許過慮了。攝政王想要歸隱田間被皇上極力挽留,並拜爲王父。只要太后願意,凌月夕願意助一臂之力……”
“等等,你說什麼?蕭溯錦拜蕭墨珏爲王父?”
嗯。
“太后?”
鳳依蘭猛然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握在一起,來回踱步,凌月夕不明所以,跟上前
鳳依蘭眸光低垂,似乎陷入沉思。
凌月夕也不打攪,默默的站在身邊。
不知不覺中,她淡淡的心疼起那個狂妄如神的倨傲男人。原來,他也是個至情至性的男兒。卻不想,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舞輕揚擔心凌月夕,待蕭墨辰走遠,立即折了回來。剛走進大殿,凌月夕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先到外面等着。
漸漸的,鳳依蘭心中的疑團一個個打開了。她踉蹌的後退一步,目光渙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恰恰是她鳳依蘭啊!
“太后。”
凌月夕看着鳳依蘭,擔憂的輕呼。
“丫頭,你之前也聽到了,關於蕭墨啓,他是怎麼也不願去懷疑。所以,哀家只能與你說,希望有一日,他真的觸怒皇上,還請你幫他度過一劫。”
凌月夕笑着剛要否定,鳳依蘭噓了一聲,開始告訴她一些陳舊往事。
原來,蕭墨啓早已發現了鳳依蘭與蕭墨珏之間的兒女情長,又得知自己長年服用金丹,身子已虧損,大限己到,便在一次微服私訪中設計,替蕭墨珏擋下毒箭,三日後毒發身亡。臨死前,託孤蕭墨珏,拜爲攝政王,讓年輕氣盛的蕭墨珏發誓效忠……
從寒月宮出來,凌月夕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和迎面而來的人差點撞上,方覺已到了鳳棲宮。
”
“皇上!”
舞輕揚俯身請安,退後幾步。
“夕兒,想什麼呢,如此專注?”
暖暖的話語在這冷氣漸襲的午後,很暖人心。可是凌月夕的身子還是止不住一陣顫抖。
“皇上,蕭墨翼已被髮配出京了嗎?”
若不是之前提到蕭墨翼,她差點忘了肅王妃,那個溫婉的女子,尤其她還是東溟候司南的姑姑。
蕭溯錦握着凌月夕的手,眉頭一皺。
“夕兒這是去哪兒了,一身寒氣。”
說着將凌月夕拉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擁着,想要焐熱凌月夕發冷的身體。
凌月夕沒有回答,只是仰起頭,祈求的目光望着蕭溯錦:“皇上,請赦免肅王妃,好嗎?”
凌月夕想着,自己初見肅王妃,並非是有多投緣,給她治病,也是爲了利用她。
“夕兒”
蕭溯錦嘆口氣,深深的凝視着凌月夕,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你這是怎麼了?對所有人都生有側影之心,以前的你,不是嫉惡如仇,對那些壞人深惡痛絕嗎?”
是嗎?
凌月夕目光有些薄涼,長長的睫毛掛了水霧。
也許是聽風谷的慘烈戰役,鄴郡行館的殺戮,讓她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殘忍,讓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
活着,多好。
身子好冷啊!
凌月夕身上的寒氣愈來愈重。
“好啦!別皺着眉頭。朕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不過,縱然蕭墨翼給了她休書,與她撇清關係,可是她執意要陪蕭墨翼,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
凌月夕淡淡的唸了一聲,心中茫然。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是比愛情更深刻的感情嗎?
“夕兒,你願意於我生死相依嗎?
蕭溯錦捧起凌月夕的臉,深情的凝望。
凌月夕眼中的茫然讓蕭溯錦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