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馨瑤自然很明白,王氏所說的,都不是開玩笑的。
而她的威脅,不過是如同笑話一般。
“果真是荒謬,你這樣的蠢貨,有這股子狠勁當初不會對着你的冤家使,倒是想好了如何算計我?還真是可笑有趣的事情!”王氏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邊說邊笑了起來。
可是她那美麗的面容露出狠毒的神色,亦是可怕之極,那雙眸子,燃着赤色的火焰,如同殺人不眨眼的修羅。
“但是想必你也該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對於想要對我動手的,我可是一點情面都不會留,你以爲,就憑你這種蠢樣子,能夠鬥得過我?省省吧,不然你大可以一試。”
王氏清淡的拋下這幾個字,便不再看蔣馨瑤,只淡漠的轉過眉眼,就打算轉身離開。
她心頭亦是篤定了,蔣馨瑤必然是沒有這膽子,做出這件事情來。
不然,她只會死的更慘。
蔣馨瑤眼中的光芒徹底的熄滅了下來,她最後一招也是無濟於事。
到了這個地步,她才知道自己根本誰都鬥不過,淪落下去也只有一個死字。
想到以後即將面對的卑賤生活,她甚至對於生命都失去了興趣,她知道,她什麼都不會有了。
那雙眼睛裡此刻剩餘的,只有慘淡冷厲的光芒。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王氏一眼,對方依舊是嘲諷般的看着她,儼然是已經把她當做了棄子。
忽然,蔣馨瑤大聲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空洞又冷厲,其中還夾雜着一絲決絕,她徹底的癲狂了起來。
“好啊!既然如此,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也靠不住,那我還怕什麼呢?與其這樣活下去受辱,倒不如死了來的痛快!不過你們這些害我的人,一個都不要想快活!”
說到最後一個字,蔣馨瑤陡然收音。
那原本最後一個音節變得又快又急,聲音陡然高亢尖利了起來!
蔣馨凝亦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只冷冷的看着王氏,脣畔露出一個恐怖的微笑,轉頭就狠狠的朝着那前廳旁雕花的漆木柱子撞了過去!
王氏見得這畫面,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若是蔣馨瑤就這麼眼睜睜的死在了她面前,她可是真的無法逃脫關係了!
想到這裡,王氏眼明手快,頓時便伸出手去一把便把蔣馨瑤背後的衣衫給死死地抓住了!
蔣馨瑤的腦袋剛剛碰上那柱子,幸得王氏及時抓住了她,腦袋也只受了輕微的撞擊,便被王氏給抓了回來。
“你瘋了不成?”王氏受了這番驚嚇,大聲吼道,她的聲音裡帶着巨大的震顫,瘋狂的大吼道。
蔣馨瑤譏諷的看了她一眼,只有氣無力的說道:“怎麼,你害怕了不成?怕我死在這裡,你沒有辦法撇清關係?”
王氏聽得這言語,心頭又急又氣,她到此時也沒有想明白,爲何方纔竟會有一絲出自本
心的擔憂,對於眼前這不爭氣的棋子。
原本,她已經是不打算再和蔣馨瑤有任何糾葛了,本就是廢棄的棋子,若當真棄之不用,她就不該再有絲毫的擔憂,可是事實上,方纔看着蔣馨瑤撞向柱子,心頭除了對於自身難以撇清關係的隱憂,她更爲擔心的,竟然是蔣馨瑤的安危!
原本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確是殺人不眨眼的狠毒之人,除了她自己,其餘人的生死根本就不看在眼裡,可是此刻卻沒有想到,對於一個莫名奇妙的棋子,她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心緒。
果真是太有趣了!這種詭秘的感覺,竟是在今晚達到了頂端,而她卻是絲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如何想,倒是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沒有想到這麼輕易的就能讓你尋死?你還真是沒有讓我失望!”王氏冷聲說道,眉宇之間卻是疾言厲色,可見得出她心頭的確是極爲憤怒的!
蔣馨瑤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此時此刻她的額頭都滲出了血絲來,雖然不嚴重,但看起來那抹殷紅色,還是叫人觸目驚心。
她本是下了必死的決心,但即使是去死,她也要拉一個人爲她陪葬,而此時此刻,能夠爲她陪葬的人,就是王氏了,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沒有死成,而王氏的反應的確是叫她不知如何描述。
爲什麼,她竟然會有些緊張?
自己的死,對於她來說,不該是無關緊要嗎?
但是此時此刻,王氏正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伸手要掏出手帕爲她拭去額間的鮮血,而蔣馨瑤自然是一臉厭惡的躲避開來,幾番掙扎之下,卻是不小心把蔣馨瑤的領口給扯了開來了!
一陣涼風吹過,蔣馨瑤此刻正是頭疼腦暈,下意識的皺住了眉頭,就要伸手捂住自己的領口!
“你幹什麼?”她不耐煩的吼了一句,卻見得王氏的表情不復方纔的陰冷倨傲,只直直的盯着她的前襟。
被王氏的表情給驚了一跳,蔣馨瑤猛地朝着旁邊躲了開來,只皺着眉頭道:“你看着我做什麼?”
“你胸口,剛剛那是什麼?”王氏下意識的開口,語氣甚至都與方纔有些不同了。察覺到王氏的異常,蔣馨瑤甚至都不知道這其間發生了什麼,可是看着王氏逐漸泛起光彩的眼神,和越來越狂熱的神情,讓她明白,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麼?
“我胸口上有什麼東西,和你有什麼關係?”蔣馨瑤強撐着自己頭腦的眩暈,如是說道。
王氏卻不再回答她,索性自己上手,如今蔣馨瑤受了輕傷,動作比之之前當然一點都不利落了,輕易的酒杯王氏撕扯開來了衣襟。
蔣馨瑤看着王氏癡迷瘋狂的臉色,只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王氏的表情太可怕。
卻不是狠厲的可怕,而是彷彿發現了自己遺失許久的珍寶一般,臉頰上泛起的喜色,是根本隱藏不住的。
她又仔細的看了看蔣
馨瑤的前襟,在那藕粉色的胸口上方,正有一個小小的暗紫色梅花胎記,看起來十分不起眼,可若是仔細瞧去,就能發現這個圖案的與衆不同。
老天莫非真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卻是偏偏叫她,看到了這個胎記?
看到這胎記的瞬間,王氏就覺得自己的心臟一剎那停止了跳動!她根本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還是說,這根本就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只是一個驚人的巧合!
是的,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這絕對不是真的!
因爲,當初她所遺失的那個女嬰,她唯一的孩子,在胸口上方,也正是有這樣一個小小的胎記。
一樣的位置,一樣的圖案,分毫未差,就這麼赤裸裸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難道命運斗轉星移,卻是要告訴她,她原本以爲已經不在的女兒,竟是被蔣相國一家人領養了回去,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蔣馨瑤嗎?
想到這裡,王氏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爆炸一般!
她幾乎難以消化這突然接收到的消息,難以面對這馬上要面對的一切。
難道她的女兒,竟然是蔣馨瑤?
王氏的目光因爲震驚已經顯露出了幾縷血絲,她怔怔的看着蔣馨瑤,幾乎不敢相信方纔所接收到的一切。
那個雪夜,飄着鵝毛大雪的夜晚,漫天凜冽的雪白,刺骨的寒風,就是在那樣一個夜晚,她丟失了原本屬於她的女兒。
而即使這個女兒,不是她愛情的結晶,也是她唯一的骨血,她從心底裡,是愛她的,是以失去了她,那種錐心的疼痛,是常人難以知道的。
而如今,她知曉,她的女兒沒有死,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樣的感覺,是難以描述的。
想到方纔發生的種種,和之前發生的種種,王氏一時間覺得自己心頭百感交集,竟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蔣馨瑤卻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怔怔的看着王氏,不耐煩的問道:“又怎麼了?莫非是你發覺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不成?”
王氏不顧她的冷嘲熱諷,只正色說道:“你出生的日子是什麼時辰?”
蔣馨瑤怔了一下,諷刺的笑了起來,只淡淡的說道:“莫非你是明知故問?你明明知道,我不過是撿回來的一個養女,哪裡知道自己的生辰?”
王氏頓了一頓,神色一時間有些悵然,不過也只是愣了一下,隨後才繼續問道:“不可能,即使只是養女,對於你的身世,若是不清不楚,他們是不會隨意把你領養回來的!難道不是麼?”
“這我如何清楚?不過我本就是個孤女,也對於這其中隱情毫不關心,對於我來說,只要能夠保持我的地位和父女的關心,和應有的榮耀,這就足夠了,我想要的,就只有這麼多。”
蔣馨瑤深吸一口氣,如是說道。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嬌慣的大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