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盡手段回到蔣府,處心積慮的做這一切的事情,不僅僅是報仇。
她想的的更多的,不就是能夠和眼前的男人離得更近一些麼?
從年少時候,她一心想的就是能夠嫁給蔣俊,即使只是一個妾室偏房也足夠了;但是當年的願望未曾遂願,如今這人就在跟前,饒是沒有名分,沒有情緣,她都認了!
只怕兩人都只是露水夫妻,永遠見不得光,她也不會後悔。
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按捺住自己,忍住情緒,一步一步慢慢來,慢慢往上爬,可唯獨就是關乎蔣俊的事情,卻是讓她一刻都難以自持。
她和蔣海之間早無情分,無非是各取所需,維持場面罷了。
實際上蔣海日日流連煙花柳巷,出入風流場所,身邊的美人日日都不一樣,這倒是公開的秘密了。
不過如今王氏倒是渾然不在意了。
每日她所營造的是深入淺出,德行無虧,無爭無求的樣子,饒是以往她也可以用狠毒的手段私底下處理了這些女人,但是現在,她甚至連這樣的想法都沒有了。
如今能夠和蔣俊朝夕相處,這樣的感情,她如何能夠抑制的住呢?
其餘的事情,她都可以按部就班的來,但是對於蔣俊,她知道她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想到這裡,王氏悄然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臉部的皮膚,如今摸起來,還是光滑柔嫩的,並沒有鬆弛的現象;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得虧了這多年以來的保養,能夠讓她在年華不在的時候,還能夠保持身材不走樣。
想到這裡,王氏不由得在心頭輕笑了起來,自己如今的樣子,應當是配得起眼前人的吧?
即使只是一夜恩情,也不至於讓對方覺得難堪,想到這裡,王氏輕輕的捏了一下衣角,眼中竟是有少女般羞澀的光芒閃過,這樣的機會可是實在難得。
她抿了抿脣,見得蔣俊手執燈籠在前緩緩的走着,唯有一道背影留給她無限的遐思。
今日既然自己費盡心思佈下了這個局,爭取到了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的浪費。
有微風從耳畔掠過,夾着一絲清爽的氣息,王氏大膽的上前一步,一隻手搭在了蔣俊的背部。
她的手部保養的極好,在淺淡月光的照射下,那隻手,竟是如同白色璞玉一般白皙光滑,端的是美麗迷人。
蔣俊的身子頓了一下,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此刻他和王氏正在這最爲黝黑的小道之上走着,穿過這條長路,再走過兩條長廊,他就能把王氏送回她的別院了,是以爲了撇清不一樣的麻煩,蔣俊的步子走的卻是極快的。
可是一開始好好的,王氏的手搭上來的那一刻,蔣俊心頭一驚,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怎麼了?”蔣俊沒有回頭,只把一隻手被在身後,冷冷的說道。
他的聲音禮貌而又客氣,卻也帶着明顯的疏離,王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堪,卻也沒有因此喪氣。
此刻天空月籠輕紗,烏雲散去,不遠處湖水碧綠,波光粼粼,雖是在幽深的小道之上,但是看到的景色卻也是絕佳的。
這樣的景色也最容易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氛圍,叫人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若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都不做點什麼,的確是對不住這樣的氛圍。
對於王氏來說,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只要用女人主動送上門去,姿色略略不錯,便不會被拒絕。
饒是她心頭對於蔣俊青眼有加,戀慕他幾十年,但對於她來說,蔣俊也一樣是這樣的男子。
沒有男人能夠違逆的了這樣的天性,所以她不
相信,單憑自己的姿色,也並不求其他,蔣俊還會拒絕她。
想到這裡,王氏沒有退縮,反而是露出嫣然燦爛的微笑,甚至一步上前,走到了蔣俊的身後,在他的身側說道:“今夜月色不錯,相國大人竟也沒有片刻想要欣賞的雅趣麼?”
沒有慣稱的大哥,而是喚他爲相國大人,這樣陡然變換的稱呼,也帶着一絲別樣的格調。
蔣俊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只見得烏雲的確都悄然散去,此刻的月色,清輝格外撩人,但是他更明白,王氏如今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會錯了意。
輕咳一聲,蔣俊淡淡的說道:“不必了,今夜寒涼,在外逗留難免會凍壞了身子,我還是早些送弟妹回去罷。”
王氏看着蔣俊,只勾起脣角,索性把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只用軟如糯米一般的聲調說道:“這倒不必擔心,若是大人有這番雅趣,我自會安排佈置好一切。”
這言語之中的是何等意思,倒是十分明顯,即使是裝傻也絕對掩蓋不過去了。
蔣俊繃直了身子,眉頭也全都緊緊蹙了起來,他依舊沒有回過頭,只伸手把王氏的手輕輕的拂了下去,卻是沒有一絲遲疑的成分,隨即說道:“不必了,若是你想要賞月,大可以等到回到別院,好生欣賞,我就不必了。”
見得蔣俊的態度依舊如此生硬,王氏的臉色倒是徹底的拉了下來。
兩人站在幽深的小徑上沒有說話,一時間時間如同靜止了一般。
唯有那盞燈籠的熾白的光芒,還橫亙在兩人之間。
王氏端詳着蔣俊的背影,見得對方卻是一動不動,甚至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而他言語之中冷淡的程度,卻是叫她心頭無法接受。
她的意思已經如此明顯,不過是隻求一夜而已,別的什麼都不要,即使是到了這樣的地步,蔣俊的回答依舊是拒絕?
她挑高了眉頭,精緻妝容之下的五官,都變得深遠而不清晰起來。
唯有鮮豔的紅脣,在淺薄的月色之下襯托的更加豔麗。
“我真不相信,即使是如此,你還是要拒絕我麼?”王氏輕笑着說道,一步一步從後走到了蔣俊的面前。
蔣俊只是擡高眉眼,直視前方,卻絲毫不看王氏的眼睛。
到了這一地步,他才後悔起來,原本以爲自己擔心的事情只是多餘,過去的事情早在那晚之後消散,他和王氏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再有任何變化,卻還是沒有想到,對方還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已經說了,不過是一起賞月而已,僅此一夜而已,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王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蔣俊的胸膛,動作帶有挑逗,但是語調卻帶上了涼薄。
“更何況,這是你欠我的,難道你不打算記得了?”
王氏語調一轉,微笑着說道,但是她的笑容,竟是比之月色,還要清冷幾分,若是仔細看去,就能見到她眼眸之中,暗自流淌的不甘心的,惡毒的光芒。
蔣俊低頭看了王氏一眼,往後退了一步,只清淺的一拂衣袖說道:“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無論如今怎麼做,都不可能彌補到完整,我承認曾經是我的一些做法,對你造成了傷害,我也會盡到我所有的能力,盡力彌補對你的傷害,”
蔣俊只看了王氏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雖然他的表情還算溫和,但自身所帶的威嚴和氣場,讓他所說的話,自然而然便變得嚴肅起來。
“我只想要對你說,如今蔣府內宅的生活一片風平浪靜,你以後不必要再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了,我也會當做
完全沒有聽見,一切就和以前一樣,但你也切莫要再生事端。”
說完這句話,蔣俊便打算繼續往前走去,卻發現王氏站在了原地,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蔣俊回頭看了她一眼,眉眼之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卻見得王氏臉上帶着一絲古怪的笑意,只擡頭看了蔣俊一眼,兀自說道:“這麼說來,相國大人這樣的意思,是徹底拒絕我了?”
“我那天晚上就已經說的很清楚,此生你我無緣無分,你也只能是我的弟妹,這樣的事情傳出去,無論對誰,都沒有絲毫的好處,希望你能夠認清這一點。”蔣俊冷冷的說道,語氣沒有絲毫的遲疑:“其餘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
“說的很清楚?我們的蔣相國大人,果真是大仁大義呢!你曾經讓我失去了一個孩子,失去了一條人命,這麼刻骨銘心的事情,你居然會忘了。”
王氏輕笑着走上前去,倒是眼都不眨的便把這個名頭扣在了蔣俊的頭上。
在她看來,害她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禍首,便是蔣俊!
若不是他當初絕情絕意,她絕對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當然,於她來說,這一切最重要的是當初蔣俊沒有接受她,纔會令她自暴自棄,最終變成了如此。
這一切,都是別人做錯了,別人對不住她。
她的思維方式,倒是和蔣馨瑤等人,是一模一樣的。
“這件事情是個意外,我事先並不知道,你會那樣做。”提及這件事情,蔣俊明顯也有些自責,聲音陡然低沉了下來。
抓住了這個機會,王氏倒是沒有放棄,繼續冷笑着說道:“我曾經以爲相國大人對於尊夫人是真心真意的愛護,一生也自會守護她一個人,若當真是如此,我的確毫無怨言,但卻沒有想到,中途竟然也會有一個姨娘被迎娶進府來,這倒是叫我驚訝了。”
王氏莞爾的笑着,看着蔣俊的神色猛然沉了下去,知道自己這句話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對於她來說,即使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手段,但若是當真能夠叫蔣俊心悅誠服,她倒也覺得無傷大雅。
曾經年少不經事的時候,她一直翹首以待,等着蔣俊的一個回答,即使是否認她也不甘心放棄,但是到了如今,她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即使是用了非常用的法子,能夠順遂自己的心願,她也不甚在意。
“這是我的私事,不必你來過問。”蔣相國聽得許姨娘的事情,神色猛然頓住了,臉上一時間如同結冰一般,僵硬的難看。
畢竟,這個姨娘的確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若不是爲了孩子的話,他的確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如今一切看起來都其樂融融,蔣府亦是風平浪靜,但是他知道,自己和秦氏之間的關係已經生疏了,至於還能不能彌補得回來,還是未知數。
想起這件事情,若說沒有遺憾,亦是騙人的。
王氏聳聳肩,只笑着走到了蔣俊的跟前,一隻手順勢握住了他拿住燈籠的那隻手。
冰冷的皮膚,手心之中卻有溫度,這冷熱交替的感覺,縈繞着曖昧的氣氛,竟是讓蔣相國的心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我只是很好奇,既然你可以接受這麼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甚至她只是一個煙花女子,以賣笑爲生,爲什麼不能接受我呢?”
王氏媚眼如絲,笑吟吟的容顏已經湊到了蔣俊的跟前。
只要稍微低頭,便能接觸到王氏的眉眼,這早就已經超出了正常底線的範圍,的確是曖昧的過分了。
蔣俊甚至還能夠嗅到王氏身上幽幽淺淺的香氣,遠聞淺淡,近嗅卻濃烈,實在是很奇異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