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壓低了聲音,在蔣馨瑤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蔣馨瑤的神色幾度變化,終於迴轉了過來。
她將信將疑的說道:“這一招能夠行得通麼?”
“便要看時間際遇,老天爺幫不幫我們了,”王氏卻依舊是雲淡風輕,只繼續說道:“不過即使這一招行不通,你身後還有太子爺,正如之前三殿下所說的,如今要一招制敵,更是需要強大的後盾,而這個時候,太子爺無疑是你最重要的後盾。”
蔣馨瑤定定的看着王氏,神色之間若有所思,彷彿是在思考這樣做的可行性,但是她的神色的確是緩和了許多。
王氏只輕輕的微笑,伸手拍了拍蔣馨瑤的肩膀,淡淡的道:“我不過是覺得,這樣做的話,你自己要冒的風險會小很多,當然,也要看我猜測的是否可靠了。”
“嬸孃,你當真認爲這一次,那莊麒回不來了麼?不管如何,他也是個王爺,是寧安王唯一的兒子,一般也沒有人當真有這個膽子,敢動他了。”蔣馨瑤喃喃的說道。
“你只需想想,從那天晚上失蹤之後到現在,莊麒爲什麼還沒有回到寧安王府,畢竟從頭到尾,他就沒有真正的露面過,這中間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他還會自己躲藏起來麼?”王氏淡淡的說道,顯然胸有成竹。
畢竟那晚她也清楚,不管是莊榮晨還是蔣馨凝,都不是什麼心慈面善的主兒,動手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一個人,實在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莊麒還是有錯在先的那一個。
落在了莊榮晨的手中,還有別的路可以走麼?
畢竟能夠在皇室之中混出一片天地來,除了背靠皇后的太子莊逸晨,其餘的都是狠角色。
不過蔣馨瑤的神色還有些遲疑,倒不是擔心莊麒是否真的已經喪命了,而是擔心若他喪命,這件事情會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畢竟當初她是從頭到尾的主使者。
王氏看穿了蔣馨瑤的心思,只微微一笑,安撫她道:“你放心,若真的是蔣馨凝那邊的人動的手,自然會做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不然第一個被懷疑的人,不會是你,而是她。”
聽到這句話,蔣馨瑤的神色才緩和了一些,然後她看了一眼王氏,繼續問道:“可是即使是如此,我和那和碩郡主也已經結下了樑子,她憑什麼會聽我的?”
“就憑你們如今有一樣的仇敵!自然該同仇敵愾!”王氏臉上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看着蔣馨瑤如是說道。
“那和碩郡主本就是沒有腦子的,只要被你在中間一攛掇,她自然會燃起熊熊的怒火,而這樣的人正是最好的棋子,用她去了結了蔣馨凝,不正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麼?”王氏微微一笑,彷彿在說一件極爲平淡的事情一般。
和碩郡主的確最容易被利用,之前她也是,出於幫蔣馨瑤打抱不平的心思,纔會出手整治蔣馨凝,最後讓自己落到了這般田地。
利用她,的確是一個好手段。
兵不血刃,甚至不想要蔣馨瑤露面,便可以成功的讓寧安郡主對蔣馨凝產生極大的怨念,從而用她的手去殺了她。
簡直是痛快之極!
“你只需要按照以前的方式即可,記住,乾淨利落。”王氏悠然的說道。
“只是如今莊麒連半點消息都沒有,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又當如何是好呢?”蔣馨瑤有些苦惱的問道。
王氏只是抿了抿脣,挑了挑眉道:“不着急,我已經說了,這一回就看老天爺幫不幫忙了,只要在蔣馨凝和那七皇子婚期之前發現,一切就都來得及。”
如今蔣馨凝的婚期也尚未確定,的確是個比賽的時候了。
蔣馨瑤神色有些嚴峻,她不知道這一次的結果如何,但不管怎麼樣,她其實內心還是希望能夠和莊逸晨少一些牽扯,不然以後的話,難免理論的清。
末了,王氏看了蔣馨瑤一眼,眉頭微微一蹙,壓低聲音對她說道:“你如今身上的味道越來越嚴重了,是不是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
蔣馨瑤的面色猛然一僵,一剎那變得極度不自然,片刻之後她才勉強嗯了一聲道:“有一點,原本我以爲不會很嚴重,卻沒有想到如今竟然會變得這麼嚴重,甚至面積都擴大了。”
王氏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蔣馨瑤光潔的額頭,神色有些不虞,只繼續低聲對她說道:“我原是告訴了你,這人皮畫布只能夠遮掩一時,終歸是有毒的東西,至少每晚睡覺的時候,你也該把它取下來,讓皮膚好好呼吸,順便上一下藥,中間馬虎不得,而且這樣也只是讓你少吸一點毒氣,長時間下去是肯定不成的,是不是我說的話,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蔣馨瑤的面上露出羞赧的神色,隨後才說道:“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副作用,只是想着戴上也沒有什麼感覺,也許它慢慢的會真的成爲了我的這塊皮膚呢?那樣不是更好不過嗎?”
聽到蔣馨瑤這麼說,王氏只是覺得荒謬!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蔣馨瑤,隨後才說道:“當初便是沈大夫也確定了你這疤痕無法修復了,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真的憑空讓你長出新的皮膚來,這塊人皮畫布是用藥水浸泡過許久的,自身本就帶毒,怎能夠和你的皮膚融合?你只怕是瘋了?”
蔣馨瑤聽得王氏這麼說,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片刻之後才緩緩地說道:“無妨,橫豎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即使那傷口潰膿了,只要我一直帶着這塊人皮,別人也不知道,不就一樣了麼?”
蔣馨瑤這麼說着,事實上,她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不管如何,她只要自己這張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光彩照人的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有什麼重要的呢?
王氏不聲不響的看了蔣馨瑤一眼,隨後才搖搖頭說道:“你還真是天真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這東西是有毒的麼?
它能夠固你一時的容貌,卻不是長久之術,你若是一直帶着它,最後只怕會毒氣攻心,暴斃而亡!”
王氏這句話才落,蔣馨瑤就猛然從桌子邊跳了起來!
臉色是十分的驚恐,彷彿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她指着王氏,大聲的質問道:“你怎的不早告訴我?”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難道自己已經有性命之憂了麼?
王氏托腮,好笑的看着蔣馨瑤,隨後才說道:“我不是一早就把副作用告訴你了麼?再說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使是我告知了你帶着這東西會有性命之憂,你便會放棄麼?”
她再清楚不過,這容貌對於蔣馨瑤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蔣馨瑤的神色一時間有些呆滯,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她又坐了下來。
是啊,當初她慘遭毀容的時候,甚至想過一死了之!
在這京都之中,陡然地位不保,甚至連出嫁都成爲了極大的問題,她怎麼能不反思自己如今的狀況呢?
當時若是能夠挽救自己的容貌,她的確是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的!
尤其是王氏說了,能夠拯救她的臉,條件是用人皮作爲遮掩的時候,她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便點頭答應了。
若是時間回溯,只怕自己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吧?
想到這裡,蔣馨瑤頹然的閉了閉眼睛,只無力的說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就你如今的狀況來看,應該還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還有辦法可想。”王氏若有所思的說道,神色倒是沒有那麼緊張。
聽到這句話,蔣馨瑤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還不想這麼早就死去,很多好的東西,她可是都沒有好好享受過吶。
王氏卻只是看了蔣馨瑤一眼,隨後纔對她緩緩的說道:“只是你最近在身上多擦一些脂粉就是了。掩蓋住自己身上的味道纔是正途,剩餘的我們再來慢慢想辦法。”
王氏的口氣很是沉着,比之從前的確是多了一種讓人信服的感覺。
蔣馨瑤點了點頭,如今她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但是王氏預測的的確是準確的,既然莊麒已死,那麼遲早他的屍體便會暴露於人前,不過是以什麼方式,什麼藉口而已。
三天之後,莊麒的屍身就出現在了京都的護城河之中,此刻已經浮了起來,不過泡的發白發脹,早已經是面目全非,讓人難以去看了。
聽說寧安王收到消息的時候,幾乎差點背過氣去,而寧安王妃更是哭的幾欲昏死!
原本莊麒生性風流浪蕩,當天晚上即使是在宴會上消失了,他們也只當是自己的兒子覺得無聊,耐不住寂寞偷偷潛出宮去尋歡作樂了,是以一直也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之後莊麒連着這麼多日都不曾回府,他們纔有些慌張了,卻也沒有想過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