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秦氏的背影，眼中含着無限的期待。
“是啊，我當然相信你了，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秦氏笑着說道，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夫人，你相信奴婢就行了！”珠兒心頭一陣竊喜，連忙對秦氏如是說道。
秦氏的背影打的筆直，聞言卻是沒有過大的表示，只是珠兒高興還來不及三秒，就見得秦氏緩緩低下頭來，把一個杯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珠兒茫然的看着秦氏。
秦氏微微一笑，對她說道：“好，既然你對於我是忠心的，我正好也想要做一個試驗，看看到底可不可以？”
“什麼試驗？”珠兒問道，臉色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你果真對我忠心耿耿麼？”秦氏忽然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表明自己的態度十分重要，那珠兒只愣了一下，就連忙說道：“那是當然，奴婢願意爲了夫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完這句話，秦氏就笑了，只緩緩的說道：“不必你赴湯蹈火，你只需要握穩這個茶杯就行了。”
說完，秦氏就端起那個茶壺，一點點的往那茶杯裡倒起水來。
那茶杯不小，需要珠兒雙手才能夠握住，而顯然，隨着茶壺一點點的被裝滿，她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精彩極了。
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傻瓜也知道，是要做什麼事情了。
“難道你摔了一個，還要摔了第二個嗎？那我可真是不會輕饒了。”
蔣馨凝悠悠的說着，看着珠兒臉上的表情因爲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
秦氏往那茶杯中倒滿了水，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波瀾，只靜靜地看着珠兒的反應，一句話都沒有說。
珠兒端着那茶杯，一開始還勉強忍耐，可是隨着溫度逐漸升高，也不是一個人能夠扛得住的了。
她臉上涕淚橫流，只怕也是痛的了。
她轉過頭，猛然大聲喊叫了起來：“我所，我什麼都願意說！”
“那好，你可以把茶杯放下來了。”蔣馨凝的眉頭一挑，對她說道。
幾乎是慌不擇路的立即把茶杯放了下來，珠兒捧着自己的手連忙吹氣，神色無比委屈，那雙手已經變得一片火紅，甚至手掌中央幾個地方長起了水泡。
珠兒原本膚色白皙，此刻手上變成了這樣，自然是心疼的眼淚成串成串的掉，口中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蔣馨凝自然不會來同情她，只看着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不耐煩的問道：“我問你，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那珠兒咬着嘴脣，卻是遲遲不開口，蔣馨凝冷笑了一聲，徑直伸手過去把那茶壺拿來，猛然把那茶壺裡的水倒在了離珠兒腳踝一毫米的地方。
滾燙的熱水迸濺到了珠兒的腳踝之上，她再一次驚聲尖叫了起來，隨後很快就低着頭招了。
“是許姨娘指使奴婢這麼做的。也是她給了奴婢這些東西。”珠兒趴在地上，連聲說道，她已經被蔣馨凝嚇得三魂不見兩魄了。
蔣馨凝神色一頓，她倒是沒有想到這竟然是許青蓮指使的。
她能有這個本事和這份心計麼？蔣馨凝有些懷疑。
但是等到她想到她們之間的利益鏈接的時候，一時間彷彿也不覺得意外了。
這種東西，也的的確確不可能是珠兒這樣身份的人能夠找的來的，但是能找來的人，她心中也很分明。
“呵，是許姨娘指使你做的啊？”蔣馨凝微微一笑，隨即纔對珠兒說道：“可是你，怎麼就答應了別人，來對付自己的主子呢？難道是說，夫人對你還不好嗎？”
秦氏此刻根本就沒有看她，只是冷笑一聲，看向了窗外，可見心中也是失望透頂了吧。
“不不不，”珠兒連忙否認，隨後才痛哭流涕的說道：“是奴婢該死，一時間見財起意，纔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希望夫人原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要是這件事情暴露，珠兒也就是一顆棄子了，只怕許姨娘那邊是不會放過她的，唯有求得秦氏的庇護，方纔能夠保留自己的一條性命。
秦氏平日裡都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來疼愛，從不曾把她當做丫鬟一般，想必這件事情，她會不追究的吧？
珠兒滿懷希望的看着秦氏，就只是這麼一件事情，秦氏不會如此狠心吧？
蔣馨凝此刻也把目光投向了秦氏，一言不發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候她的回答。
秦氏卻沒有看珠兒，只淡淡的走回了塌前坐下，神色冷漠的說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今天你能夠爲了一點銀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以後也同樣會，我如何還會把你放在我的身邊？”
聽到這句話，珠兒的臉上滿是震驚，半晌纔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是說真的嗎夫人？你會原諒奴婢的是嗎？”
“你是有怎樣大的自信，才認爲夫人一定會原諒你？”蔣馨凝冷笑一聲，道：“把她呆下去，明日想個辦法處理了就是。”
說完，翠兒就上前去一把把珠兒給拉了起來，就往外面拖去。
珠兒知道，若是這麼被拖出去的話，自己的下場是什麼，當即就全然不管不顧，大聲的哭號了起來。
這件事情蔣馨凝不想驚動任何人，此刻見得珠兒如此，兩步走上前去，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道：“你再這麼鬧下去，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珠兒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看到蔣馨凝那帶着微笑的一張臉，卻是無端端的泛出森冷的寒意來。
她感覺一剎那涼到了心裡，再也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直到被拖了出去，她的神色都是震驚到木然的樣子，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了。
看着珠兒被拖了出去，蔣馨凝轉頭對秦氏笑着，狀似打趣的說道：“母親，看來你果然很疼愛你身邊的丫鬟，到了這個地步，她還以爲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
秦氏冷笑一聲，道：“所以他們纔敢如此有恃無恐。”
今天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是因爲即使珠兒指認了許青蓮，他們現在也不能夠對許青蓮做什麼。
如今她身懷有孕，身份特殊，不管是什麼時候，對於她也會網開一面，所以這個丫鬟的指認，是
沒有一點作用的。
唯一有用的是，知道這個是誰做的，同時解除了隱患，便足夠了。
“母親，只怕以後你還要小心一些，便是身邊的東西，也要時時查驗着，小人的手段可是一個比一個狠毒，叫人防不勝防。”蔣馨凝淡淡的說道。
秦氏沒有再說什麼，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對於她來說，最近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再一步摧毀了她的心靈防線。
“至於許姨娘，母親你也要防着點了，看來她仗着自己身懷有孕，還真的無法無天了起來。”蔣馨凝淡淡的說道。
“那又能如何呢？正是因爲她身懷有孕，如今可是沒有人能夠動的了她。”秦氏也淡淡的說道，情緒無悲無喜。
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失控的情緒就已經被耗光了，如今再次談論起這件事情來，她甚至都帶上了一種自嘲的態度。
彷彿不甚在意一般。
但是蔣馨凝知道，從心底來說，秦氏不可能不把許青蓮放在心上，更是不可能不在乎蔣相國。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未必如此，若是到時候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兒，那麼她的地位不保都是小事，她如今做的這些事情，都會返還到她自己身上。”蔣馨凝淡淡的說道。
只是，那個女人，總是有辦法讓自己生出來的，是一個兒子吧？
風波解除之後，沒有一會兒秦氏便說自己有些疲乏，想要休息休息，便把蔣馨凝給送了出去。
蔣馨凝也知道，秦氏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發生的所有事情，不管如何，她都需要一點時間。
蔣馨凝也沒有過多的勸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秦氏應該能看開很多事情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也不過是在身邊的人身上多留意一點，不再出任何的紕漏纔是。
蔣馨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才一說完這件事情，楚蘭就已經起身，把整個凝蘿苑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了凝蘿苑中什麼都沒有，這才作罷。
蔣馨凝笑了笑，她知道，至少在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丫頭都是信得過的，這就足夠了。
蔣馨凝正打算和幾個丫鬟交代一番，門外就有家丁走了進來，說是許姨娘請她過去。
這段時間，許青蓮已經搞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無論是吃的還是用的，她都一一挑剔而過，讓管家不勝其煩。
前段時間要吃西涼的荔枝，京都暫時沒有，甚至要求讓人快馬加鞭的到西涼去取新鮮的荔枝來；不久前想要西域的金蠶絲來做衣服，寸衣寸金，價值不菲，還需要上好的裁縫才行……
這些無理取鬧的要求，蔣相國都一一滿足了，只是對於這個人，實在是感到煩悶。
甚至對於蔣相國自己的糾纏，也到了新的高度。
甚至讓蔣相國都覺得煩躁起來，除了每日吩咐她身邊的丫鬟把她仔細的照顧着，卻不甚經常的往聽雨閣去了。
老夫人更是如此，只怕她心中還在擔心，生怕自己以後的孫子和她母親一樣就糟糕了，如今只是看着許青蓮，都讓她覺得厭煩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