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蔣馨瑤幸災樂禍的看着蔣馨凝,只等着她出洋相。
蔣馨凝卻是不卑不亢,只恭恭敬敬的說道:“方纔臣女記錯了時間,卻也不想在宴會正爲熱烈的時候進來,唯恐打擾到了赴宴的氣氛,唯有一直在園外徘徊等候,方纔才悄然進來,實在是臣女的失誤,還請陛下責罰。”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皇帝的神色卻是有些陰晴不定,即使是一旁的貴妃和皇后都猜不透皇上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情況的發展。
不過皇后素來不喜歡蔣馨凝,貴妃也只是作壁上觀,是以蔣馨凝此刻要是出什麼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王氏和蔣馨瑤,對於眼前這陡然發生的一幕,更是喜聞樂見。
莊榮晨皺起眉頭,抿脣看着眼前的情勢,他心下已經篤定,若是皇帝當真要懲處蔣馨凝的話,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而慕容玉卻是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倒要看看,蔣馨凝如何化解眼前的僵局。
蔣俊見得氣氛陷入僵硬,一時間有些坐立不安,唯恐蔣馨凝當真被降罪,當下清了清嗓子就要起身爲蔣馨凝說話。
不過下一秒的發展,倒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原本神色嚴肅的皇帝此刻卻是沒有如同預想一般大動肝火,而是微微一笑,看着蔣馨凝說道:“不錯,蔣相國的女兒果真是容姿得體,知書達理,朕爲蔣相國感到高興啊!”
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最終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蔣俊神色都一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恍恍惚惚的說道:“皇上過獎了,都是小女不懂事今日纔會誤了宴會的時辰,還希望皇上不要怪罪纔是。”
皇上卻是大笑着擺擺手,只說道:“無妨,這都是小事,人來了就好,想必二皇子殿下也是不會介意的吧?”
說完這句話,皇上便轉過身去看了慕容玉一眼,堂皇的說道。
慕容玉微微一笑,只端起酒杯頷首道:“我自然不介意,宴會便是要大家都開心纔是,想來蔣二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那便好,蔣二小姐坐下吧。”皇上大笑着看着蔣馨凝,擺擺手示意她坐下,眼神之中一點怒意都沒有,反而是帶着一種奇特的欣賞之情。
形勢逆轉的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饒是一旁一直風姿綽約,目中無人的周貴妃,都有些訝異的打量了蔣馨凝幾眼,神色閃過一絲不解。
蔣馨凝心中也有一絲意外,她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一旁不遠處的三公主莊惠靈,只見對方此刻正在低頭喝茶,彷彿察覺到了蔣馨凝的目光,她也擡起頭來,粲然的朝着蔣馨凝一笑,神色之中帶着一種瞭然。
蔣馨凝不動聲色的轉過頭顱,神色平靜。
她知道皇帝會注意到自己,甚至最終對於自己高擡貴手,都跟自己本身沒有關係,必然是因爲其他不同尋常的地方。
方纔擡眼和皇帝對視的那幾個瞬間,她注意到皇帝的眼眸一直落在自己的頭上,似乎是自己的頭上有什麼東西一般。
她一瞬間就記起了最開始莊惠靈故意讓自己戴在頭上的玉蘭花,彷彿明白了什麼。
皇上異乎尋常的舉動,必然和自己頭上這一朵花有關係。
萬萬沒有想到皇帝不但沒有責罰蔣馨凝,反而對於她大肆誇讚,如今只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蔣馨凝吸引了過
去。
蔣馨瑤差點氣的要背過氣一般,若是她的眼光能夠殺人的話,她必然已經把蔣馨凝殺死了許多回了!但是此刻,她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喝下幾杯酒!憤然轉過頭去,不再搭理蔣馨凝了。
蔣馨凝點點頭,臉上掛着含蓄的微笑,緩緩的落座。
不遠處莊惠靈正悄然看着蔣馨凝,蔣馨凝察覺到轉過身去,正見到莊惠靈調皮的和她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狡黠讓她明白了過來,這一切只怕是莊惠靈早就已經設計好的了。
蔣馨凝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不過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只平靜的喝下杯中的酒。
事實上,莊惠靈的確是故意的。
這玉蘭花的典故蔣馨凝不知道,但是莊惠靈卻知曉的一清二楚,從今日和蔣馨凝相遇以來,她便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想要和蔣馨凝做很好的朋友,她想要做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不管怎麼樣!
但是蔣馨凝也不過是一個相國府小姐,平日裡想要常見面也斷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蔣馨凝能夠得打特許,長久入宮來陪着她,便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是以她纔會有這麼大膽的舉動,不過事實也證明,她的確是成功了。
莊惠靈之所以會是如今大燕唯一的公主,是因爲曾經她還有一個姐姐病逝,若是那位公主還在的話,她一定不會是皇帝最爲寵愛的女兒。
當初她的母親,所生下來的是兩個女兒,一個是她,另一個便是她的姐姐莊嫣靈。
她的姐姐從生下來便是極爲出衆的那位,性格嫺靜溫柔,琴棋書畫樣樣俱全,便是最開始那國師也曾斷言,說莊嫣靈便是這大燕的福星,必然能夠一直興旺大燕。
對於這個女兒,皇帝一直都十分寵愛。
當初她的姐姐,最爲喜歡的便是在自己的髮鬢之間戴着一朵玉蘭花,每每都會被皇帝稱讚美豔不可方物,甚至她的那雙眼睛也像極了自己的母親,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澄澈耀眼。
當初她的這個姐姐,在這大燕國便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莊惠靈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只是好景不長,沒有過多久她這個姐姐卻得了重病,藥石無醫,饒是皇帝急的焦頭爛額,想盡了一切法子,甚至爲了她這個姐姐殺了太醫院裡一衆太醫,也最終未能把自己的姐姐挽救回來。
自從莊嫣靈去世之後,皇帝便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時間幾乎緩不過神來,很久時間都不能從悲痛之中走出來,而關於莊嫣靈的一切,都成爲了皇帝心中最爲懷念的一切,這個女兒對於她來說便是摯愛。
而玉蘭花幾乎就是她這個姐姐的象徵,曾經皇帝在微服私訪的時候,在民間見到了一個賣玉蘭花的小姑娘,便立即拯救了那個貧困的家庭。
是以莊惠靈便很明白,對於自己姐姐的懷念,便是皇帝心中最大的軟肋。
而看到蔣馨凝的時候,莊惠靈第一瞬間就發現了她和自己姐姐身上相似的氣質,同樣的清冷,彷彿不把一切都放在眼中一般。
但是和自己姐姐不一樣的地方是,蔣馨凝有着莊嫣靈沒有的堅韌和倔強,遇事淡定從容,骨子裡有着如同男子一般的血性,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是她最爲欣賞的地方。
是以她心中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但是沒有想到,事實證明如今也成功了。
即使伴隨着這一點,必然會有許多不好的方面,比如蔣馨凝一定會引起皇帝的注意,但是能夠達到
她的目的,其餘的她也不在乎。
更何況,這一點對於蔣馨凝來說,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了。
莊惠靈心裡淡淡的想着,還是爲一切都按照自己的發展而發展,感到十分的愉悅。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件事情對於蔣馨凝來說,的確是歪打正着的一件好事,她想要往上走,最大的條件便是獲得皇帝的注意和信任。
原本她還以爲要依附莊榮晨亦或是其他人才能夠逐漸往上走,但卻沒有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竟然這麼簡單就能夠得到皇帝的關注。
這對於她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不管到底是因爲什麼緣由,但只要想到方纔皇帝對於她打量的眼神,絕對不摻雜惡意,她便知道,這對於自己是一次機會。
原本這一次她不打算有所作爲,引起旁人的注意,但若是有機會送到自己的跟前,她也絕對不會讓它從自己的指尖溜走。
宴會開始了一半,氣氛開始逐漸冷淡下來,衆人有些意興闌珊了起來。
夜也開始逐漸深了起來,月上枝頭,散發出清冷的光芒,給世間萬物都鍍上了一層柔軟的微光,只惹得這一切都顯得迷離起來。
慕容玉也喝了許多酒,神色有些微醺,他此刻神色有些奇特,竟是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朗聲笑着對皇帝說道:“爲了盡興,我倒是想向陛下提議一番。”
“二皇子請說。”皇帝也是興致勃勃,毫不在意的說道。
慕容玉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輕輕的拍了拍手,便有幾個宮人擡着許多器具走了上來。
粗略看起來倒是分不出來是什麼,但是仔細看去,卻是一種造型十分奇異的鼓具,那鼓皮是用獸皮做成的,造型十分奇特,上面紋着細細的花紋,其餘帶着面具的下人紛紛拿着琵琶樂器,造型精緻,生開別面,似乎是要舉行一場重大的演奏一般。
“二皇子,你這是打算做什麼?”皇帝神色驚奇的問道。
慕容玉微微一笑,只看着皇帝朗聲說道:“這是我們當地一種特製的鼓具,敲打起來聲音十分別致,但是在大漠,當地的女子只會演奏渾然恢宏的樂曲,我想來這大燕國的女子聽聞一直溫柔似水,又婀娜多姿,擅長樂器,想來能夠配合着這鼓聲演奏出不一樣的曼妙來呢!”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着,一旁的周貴妃笑了起來,只說道:“原來二皇子是想要試試,究竟誰有這個本事能夠合着拍子隨着鼓樂起舞啊?”
“正是如此,我也正想要大開眼界。”慕容玉微微一笑,神色十分客氣。但是他的用心究竟是如何,卻也不得而知了。
這鼓具一看便不是常人能夠駕馭的了的,這其中所需要的力度和恢宏的氣勢,根本不是一般伴樂需要的鼓聲。
大燕國女子一貫都嬌柔似水,那能夠跟得上這樣的鼓聲?慕容玉是擺明了想要看這在場人的笑話罷了。
但是此刻即使是無人可用,卻也不能怯了場面。
皇帝輕咳一聲,轉頭向在場的人問道:“各位愛卿,可有夫人小姐願意一試?”
園中衆人一時間面面相覷,神色有些尷尬,饒是這其中許多少女自視甚高,也意欲給那慕容玉拋去橄欖枝,但到底對於這不知虛實的東西,也不敢稍加嘗試,若是一不小心丟了醜,可是太過於顏面掃地了!
蔣馨凝不動聲色,只一雙眼睛關注着周圍,想要看看最終會是誰人敢出這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