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補品，怎麼我沒有見過啊？”蔣馨凝看了看那藥碗，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這是前幾日送進來的人蔘，據說是大補，既然是好東西，那吃了對身體也好，不是麼？”秦氏淡淡的說道，神色之間卻彷彿漫不經心一般。
“人蔘？”蔣馨凝把那湯碗端起來仔細的看了看，隨後神色大變，厲聲問道：“這是誰給您送來的？”
“這，娘也不清楚，只說是老夫人送來的東西，難道有什麼問題麼？”秦氏有些疑惑的問道。
老夫人？蔣馨凝冷笑一聲，只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夫人如今身子硬朗的很，是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老夫人一貫不喜歡用這些大補之物，怎會送給娘人蔘作爲補品？”
她仔細的看了看那湯碗，低聲吩咐守在秦氏旁邊的丫鬟道：“去把廚房裡這補品所剩的人蔘給我拿過來。”
守在秦氏跟前的丫鬟，是蔣馨凝安插在她身邊的人，也是最爲靠得住的，聽得蔣馨凝這麼說，那丫鬟點了點頭，便把那人蔘從廚房裡給蔣馨凝拿了過來。
蔣馨凝接過人蔘，看了看，最後冷笑了起來道：“這根本不可能是老夫人送來的！”
“這句話怎麼說？”秦氏的面上閃過一絲驚愕，只愣愣的看着蔣馨凝道。
“這人蔘少說也有百餘年頭，算得上是這人蔘中成精的上品，祖母那裡我常去，斷斷沒有這種極品！這東西不是祖母送來的，是誰送來的？”蔣馨凝轉頭看了那丫鬟一眼，目光如炬。
那丫鬟一貫也是個精細的人物，平常事事也都留心，此刻連忙說道：“之前倒是有幾個常過來送東西的下人，不過都是管倉庫的，倒是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哪院子裡的人了。”
“管倉庫？”蔣馨凝眉頭一揚，只緩緩的說道：“如今，還有什麼別的人能夠管的了倉庫嗎？”
“你是說，這是她做的？”秦氏的神色一凝，隨後才緩緩的說道。
即使她的神色之中也有一種不可置信，但她心中卻也不得不去想，這其中所發生的細枝末節，串聯起來就是真相。
“我常常在想，孃親此次也不算是嚴重，爲何一直纏綿病榻，藥也吃了，補也補了，也一直按照大夫所說的，好生修養，爲何卻是一直遲遲好不起來？”蔣馨凝拿着那根粗壯的人蔘細細把玩，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但是仔細看起來，卻是讓人覺得心中有些不寒而慄。
“如今想起來，原來是因爲這些下三濫的玩意兒作祟。”
蔣馨凝一字一句的說完，言語之中平靜中便帶了冷厲的刀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好端端的一棵人蔘，也能夠做手腳。”秦氏的神色蒼白，但比之她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如今反而是平靜了許多。
“母親，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在這人蔘裡動手腳，她的手段可是更加高明。”蔣馨凝笑着說道，但眼眸之中可是沒有一絲笑的痕跡。
秦氏靠在牀頭，風吹亂了她的髮絲，顯得那張原本有些憔悴的臉，此刻更顯得狼狽。
只是看着自己母親的樣子，蔣馨凝便覺得心疼，當下一字一句的對秦氏說道：“母親你的身子一直不好，體虛底弱，乃是寒溼體質，這人蔘本就是壯陽之物，原本是滋補身子，但對着母親這種體質，只能夠慢慢調理，若
是一開始便如此猛烈進補，這身體虛不受補，最後反而是要弱化身體，讓你的病情更加嚴重。”
蔣馨凝緩緩的說完，心中倒是不由得要去感嘆，這王氏的手段實在是高超，竟然想出了這種陰損的法子。
表面上既是維護了自己的名聲，樹立了一個好形象，背地裡卻是把秦氏給坑害慘了！她這樣的手段，實在是叫人髮指！
“呵，”半晌秦氏的喉嚨裡才發出了這一聲冷笑，那雙烏黑的瞳孔之中本是了無生氣，此刻卻是再一次迸發出強烈的情緒來！
“這主母的位子，如今已經是讓給她坐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一定要如此加害於我？”秦氏緩緩的說道，聲音卻是空洞帶着歇斯底里的。
“您纔是這蔣府的主母，若是母親你一日恢復，這府中便不會給她第二個，相同的位子。”蔣馨凝只淡淡的說道，三言兩語便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說了出來。
如今在這世道，不只是蔣府後宅，即使是在任何一個地方，爲了自己的利益，勾心鬥角永遠都是你無法想象的恐怖，若是不能分出勝負，這也是永遠不會停止的。
見得秦氏此刻的表情絕望猙獰，蔣馨凝心中也有些不忍，這樣的方式實在是過於殘酷了一些，但是能夠叫秦氏明白清醒過來，從而振作，纔是保護她最好的方式。
“原來她竟然是心狠到如此，到了這種地步也不願意放過別人。”秦氏冷然說道，隨後卻是苦笑了一聲，道：“她若真是要爭，如今也不該看上我這個早已經名存實亡的夫人，這府中，還有的是她的眼中釘。”
蔣馨凝知道秦氏說的是誰，她的母親一貫善良，但是此刻卻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她恨啊！即使是從不埋怨，但是卻不代表她的心中沒有恨，尤其是出了最近的事情後。
蔣馨凝看着秦氏，把手緩緩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只一字一句的說道：“母親，我知道你心中難過，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是難過就可以解決的，女兒希望你能夠振作，奪回自己應該擁有的一切，而不是放棄這這一切，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秦氏面上的表情怔怔的，卻彷彿不懂蔣馨凝的意思一般，蔣馨凝放在秦氏肩頭的手又加大了力度，只說了一句：“就算是爲了女兒。”
秦氏這才彷彿逐漸緩過神來，看着蔣馨凝的眼神多了一抹堅定，只緩緩的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慢慢的調整過來的，女兒說的對，即使是爲了你，孃親也不能就這麼倒下去，若是沒有我，孃親實在是不敢想象把你一人放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爲了自己，不足以燃起秦氏的鬥志，但只是短短的一句爲了女兒，卻能夠讓秦氏幡然甦醒。
蔣馨凝的鼻子一酸，只覺得心中的感動一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捲了過來。
蔣馨凝的心頭明白，對於秦氏來說，其他的不一定，但是自己，一定是最重要的。
蔣馨凝把手緩緩的放在了秦氏的手上，秦氏也笑着把手重疊在了蔣馨凝的手上。
一切盡在不言中，即使母女二人都未曾說話，但是未來要走的路，卻是一瞬間都清晰了起來。
頓了片刻，秦氏才緩緩的問道：“近日瑤兒有很多事情要忙麼？”
秦氏問的不留痕跡，但是蔣馨凝心裡卻是十分清楚，
對於蔣馨瑤，秦氏心裡還有一分念想，希望總是自己想太多。
但是真相殘酷，蔣馨凝卻是不得不都告訴秦氏。
“並不是，我看姐姐最近悠閒的很，時常和嬸孃一同出去逛街買東西，不見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蔣馨凝不動聲色的說道。
她看到秦氏眼眸之中的光芒一瞬間徹底的暗淡了下去，只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便知道了。”
“母親，你對於有的人，已經盡到了你所有的義務和責任，但是你所做的，別人不一定會領情，甚至還會反咬你一口，要把你置於死地！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蔣馨凝臉上的表情深重，帶着一種奇異的光芒。
秦氏對上蔣馨凝的眼睛，最終沒有說話，只是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緩緩的點了點頭。
在臨走的時候，蔣馨凝再一次仔細囑咐了飲食，讓這在跟前伺候的丫鬟眼神擦亮一點，可不要錯漏了什麼纔是，隨後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的她，如釋重負的呼出了一口氣，風雨之後總會見彩虹，自己這一次，也未必是毫無收穫的。
見到蔣馨凝回來了，月兒萍兒和楚蘭都紛紛圍了上來，蔣馨凝當即並沒有說話，只是等到回到了屋子裡，關上門，才和他們細細的講談了起來。
“小小姐，那個姨娘到底是個什麼角色，沒有爲難你吧？”月兒有些八卦的問道。蔣馨凝不慌不忙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講了一遍，頓時三個丫頭臉色都變了。
“果然這姨娘實在是有心機了！竟然通過這樣的法子想要陷害小姐？當真以爲自己懷着孕就了不起嗎？”月兒憤憤不平的說道。
蔣馨凝卻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是看到月兒如此，覺得有趣的很，只笑着說道：“你倒說的好笑，她如今懷着的可是父親第二個兒子，若是能夠平安生下來，倒是指不定她以後會成爲何等尊貴的身份，還真是了不起的很！我們可都要敬佩不已。”
“小小姐以後便不要多去這姨娘的地方走動了，橫豎是惹不起躲得起，我們離得遠遠的，奴婢倒是不相信，這有什麼事情還能夠賴到您身上來！”萍兒是保守派，只如是說道。
“有我在小小姐身邊，管她什麼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小小姐的身，有什麼好怕的？”楚蘭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
“得了吧，若是你去了，我還真怕你捅出什麼簍子來，畢竟那姨娘可是水做的人兒一般，嬌柔的很，只怕出了一點點小問題，都要被她說成是驚天大事了。”蔣馨凝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畢竟她今日可是領略了這個姨娘的手段了。
也許說不曾說過，但是這樣的人，實在是有些婊氣的成分了。
“那如何，小小姐你以後打算怎麼做？莫不是真要敬而遠之？”楚蘭看了蔣馨凝一眼，神色之中閃過一絲疑惑，遲疑的問道。
“那倒不必，幹嘛要躲着她呢？我偏偏是要多去看看她，見見面，叫她能夠記得住我。”蔣馨凝微微一笑，便不再繼續說什麼了。
知道蔣馨凝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一干丫鬟也不敢妄自評論什麼，倒是都由得蔣馨凝去了。
但就在這不久之後，卻是出事了。
萍兒這一日回來，整個手掌都在流血，彷彿受到了重創一般，着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