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不過那耳光卻是遲遲沒有落下來。
等到她睜眼一看,反而是紅玉臉上的表情痛苦的要變了形。
“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院子裡的丫鬟,還要勞煩紅玉姑姑來教訓了?”蔣馨凝一隻手抓住了紅玉的手,一邊淡淡的說道。
她臉上的神色自是一派雲淡風輕,不過看着紅玉的表情也能夠知道,她手上的力道,是一點都沒有鬆弛。
紅玉臉上表情扭曲,卻是遲遲不肯認錯,只強硬的說道:“這可怪不得奴婢!是那丫鬟率先無禮的!小小姐就應該好好管一管自己的丫鬟纔是!”
“喔?是嗎?那你告訴我,她是如何對你無禮的?”蔣馨凝悠悠然的說道,也沒有鬆開紅玉的意思。
“這……”紅玉一時詞窮,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到底是誰欺負誰,難道你心裡不清楚麼?竟然在這裡睜眼說瞎話!”旁邊的月兒早已經看不下去了,上前便給了那紅玉一腳。
紅玉哪裡捱過這樣的一腳,當下就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月兒,可不能這麼對紅玉姑姑無禮!”蔣馨凝轉頭,佯裝生氣的對月兒呵斥道,不過這一回,她的眼神之中卻全部都是笑意。
月兒只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是看了紅玉一眼,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紅玉腿疼不已,手上又掙脫不開蔣馨凝的桎梏,暗自心驚之外,她索性叫了起來:“小小姐,奴婢告訴您,您最好還是快些放開奴婢,奴婢可是有要事要替夫人去辦,若是晚了一些,只怕奴婢無法交代,到時候自然也會牽連到小小姐,小小姐你覺得呢?”
她這言下之意,自然便是威脅蔣馨凝了。
不過蔣馨凝哪裡會把她這樣的威脅看在眼裡,只微微一笑說道:“那不如到時候直接去見我父親?有什麼事情也好交代?”
聽得要見蔣相國,紅玉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她憤憤的看了蔣馨凝一眼,只低聲說道:“不過是小事一樁,小小姐何必鬧大?”
“這句話該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纔是,”蔣馨凝看着此刻狼狽不堪的紅玉,冷冷的說道:“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竟然敢動我院子裡的人?你這越俎代庖的舉動,莫不是有人授意於你的?那麼想把事情鬧大的,便不是我了。”
知道蔣馨凝言語之中幾個詞的分量,紅玉心中憋着一口氣,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若是她繼續說下去,反而叫蔣馨凝拿住了話柄,只怕對於她還是王氏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口氣憋在心裡,卻也是着實不舒服!到了這個時候,紅玉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蔣馨凝。
憋了半晌,她才懊惱的說道:“這一回是奴婢錯了,不該衝撞了小小姐。”
“不是衝撞我,”蔣馨凝卻是彎了眼角,只笑着一字一句
的對她說道:“而是我院子裡的人,你一個都不該碰,今日,你便是惹錯人了,以後若還有這樣的事情,我敢保證你會比今日痛苦,悽慘萬分!”
蔣馨凝說着,就一把放開了紅玉的手。
不是她仁慈,而是再這麼捏下去,只怕紅玉那根手指都會廢掉,這樣豈不是給了那王氏話柄?
因着慣性,紅玉猛然朝前面栽倒了下去,摔了個狗啃泥,那樣子倒是滑稽可笑的很。就連跟着紅玉來的小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怕紅玉發怒,只能夠忍着不笑,憋得也是辛苦。
紅玉從地上爬起來,卻礙於蔣馨凝就在跟前,再也不敢造次,但是看着蔣馨凝的眼神卻是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夠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把。
“不好意思,我剛剛手滑了。”蔣馨凝無辜一笑,就上前把春竹扶了起來,連看也沒有在看紅玉一眼,只兀自說道:“狗仗人勢的東西,總是平白的髒了我的眼睛,就是希望這做主人的,也要警醒一些,不然哪日把自己都摺進去了,倒是得不償失的很!”
這番話自然就是說給紅玉聽得,讓她回去帶話給王氏。不過紅玉此刻早已經氣的頭腦發暈,卻是無可奈何,最後狠狠的一跺腳,咬牙切齒的離開了。
蔣馨凝帶着月兒和萍兒以及春竹往外走去,春竹已經止住了哭聲,此刻跟在蔣馨凝的跟前也是十分規矩。
蔣馨凝看了她一眼,隨後才放緩了語氣,只說道:“難得你是個忠心的,倒是差點叫你受委屈了。”
春竹連忙搖頭,只說道:“跟着小小姐就是奴婢的福氣了,哪裡有委屈?奴婢心裡一直都很開心。”
蔣馨凝看了看春竹臉上的紅痕,只笑了笑說道:“怎麼能任由這不三不四的雜碎欺辱了你?下一次,對於這種人,不需要禮讓一分,只管狠狠的頂撞回去,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便告訴我,有我給你們頂着,凝蘿苑的丫頭沒有誰能夠平白的受了委屈!”
聽得蔣馨凝這麼說,春竹的眼中涌出了淚水,又是覺得感動,又是覺得心酸。
蔣馨凝拍了拍春竹的肩膀,對她柔聲說道:“現在便回去,我待會兒着個大夫來爲你悄悄,女兒家可不能臉上有傷,不然以後如何嫁人呢?”
春竹臉上羞赧,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這才絮絮離去。
看着春竹離去,在這裡耽擱了一些時間,蔣馨凝倒是沒有再停留,便着步朝着秦氏的院子裡走去,好在也沒有一會兒了。
“這二夫人分明就是針對小小姐,公報私仇,如今是打壓丫鬟,不知道什麼時間就會找到小姐本尊的頭上來!”月兒憤憤的說道。
萍兒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了蔣馨凝一眼,當下也只是抿了脣,不發一言。
蔣馨凝卻是氣定神閒,只淡淡的說道:“改明日便要把楚蘭帶在身邊,這每回都要我親自出馬,若是哪一回失誤了,可不是讓別人看了我笑
話?”
月兒和萍兒的神色一頓,這才記起那日帶回府來的楚蘭,心中一哂,倒是不言語了起來。
那日蔣馨凝把楚蘭帶回了府,因着她知道,這個丫頭必然不是一般人。
後來一經詢問,果然,楚蘭不僅不是一般人,實際上來頭可是一點也不小。
月兒和萍兒只知道楚蘭會功夫,在蔣馨凝的身邊能夠保護她,卻不知道這楚蘭,實際上是莊榮晨派來的。
早在來的那日,蔣馨凝後來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莊榮晨擔心蔣馨凝再遇上什麼事情,而自己又不在身邊,難以周全,所以纔想了這麼一個法子,把楚蘭送到了蔣馨凝的身邊來。
橫豎這樣的法子既可以掩人耳目,又能夠庇護蔣馨凝周全,何樂而不爲?
只是莊榮晨的這一番心思,卻是叫蔣馨凝有些驚訝,她原不知道,莊榮晨竟會這麼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即使不在跟前,也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危,甚至不惜冒着風險送一個人來她跟前守着。
若是楚蘭的身份被發現,莊榮晨必然會受到牽連!甚至還不是小罪名,但是他卻選擇這樣做了。
足可見,蔣馨凝對於他來說,的確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但也正是如此,蔣馨凝的心裡覺得有些彆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她還猶記得那日楚蘭神色凝重,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小小姐,七皇子殿下對於您的一片心意,希望您不要辜負了纔是。”
也正是這句話,讓蔣馨凝愈發的不安焦急了起來。
莊榮晨是什麼心思,她一點也不想去面對,更不想去猜測。這和她所追求的東西,相差了實在太多。
是以一開始,她也並沒有讓楚蘭跟在身邊,而是有意打發她去院中做一些雜役,和普通丫鬟無異。
楚蘭倒是沒有絲毫抱怨,便按照蔣馨凝所說,一一去做了。
但是直到方纔,蔣馨凝見得紅玉如此打罵春竹,從而又聯想到了許多事情,一時間心中倒是開始不顧忌了起來。
既然人都已經來了,橫豎都是要利用起來,而其他的,便等到以後再說吧,畢竟對於她來說,還是利益關係能夠永固。
“楚蘭姐姐的確身手很不錯,若是小姐帶在身邊,想來也能夠安全許多,奴婢很贊成。”半晌之後,萍兒開口如是說道。
月兒見得萍兒都這麼說了,當下也沒有再繼續反駁些什麼,也點頭應允了。
三人說笑之間,已經來到了秦氏的院子,蔣馨凝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只淡淡的說道:“你們在門外等候我便是。”
說着,她便一個人進去了。
門口的丫鬟通傳了一聲,蔣馨凝便走進了內室。
才一掀開門上的珠簾,就見得秦氏正面對着她,有氣無力的斜倚在那牀榻之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衫子,神色還有些蒼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