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王國海軍的造艦鬧劇
福德勒斯將軍在十一月底，即將出任安全局局長一職之前，給克洛德送來了關於王家海軍的情報。這或許就是他擔任軍情部主管最後經手的一件任務了，所以完成的很完美。和默裡埃德將軍收買一個技術研究人員相比，潛伏在王家海軍裡的軍情部的密探們隱藏的很深，瞭解的內幕情報也更多，甚至也那些王家海軍將官將國王陛下下撥的資金貪污了多少經費都一清二楚......
接過這份關於王家海軍內情的文件卷宗，克洛德關心的詢問了福德勒斯將軍一些拆分軍情部的事務。除了博洛尼克元帥負責組建的自治領調查局之外，情報局，安全局，還有軍區下屬的陸軍情報部和海軍情報部這四個情報機構的人員全部要從原來的軍情部調遣。所有的軍情部人員都要根據其特長和性格分配到這四個部門之中去，除此之外，龐大的文件資料也要拆分，一時之間忙得雞飛狗跳。
福德勒斯將軍倒很滿意克洛德對情報部門的拆分和增設，他認爲這樣做反而職責分明，容易釐清職務範圍。以前他雖然是軍情部主管，看似權高位重，可負責的事務太多，說白了就是一個背鍋的。做得好理所當然，做不好被人罵街，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職務讓他頭髮白的很快，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
現在好了，他只用負責反諜報清除別國密探的事務，保護好自治領軍區所關心的技術和機密就行了，一下子感覺肩頭輕了很多，晚上睡覺也不用提心吊膽從惡夢中驚醒，生怕哪裡出了紕漏了。最重要的是他出任安全局局長和情報監察委員會委員，從級別上說比軍情部主管還提升了一級，拿的可是局長和委員的雙份薪水......
和克洛德談了一會軍情部拆分的事情，福德勒斯將軍就告辭離去了，這段時間爲了交接和拆分的事他忙得不可開交，克洛德也就沒有留他繼續深談。翻開文件卷宗，克洛德很快就知道了王家海軍仿製鐵甲戰艦爲什麼沒有成功的內情。
不出克洛德的所料，貪腐是王家海軍失敗的第一原因。國王陛下弗雷德里一世從王國貴族那裡以晉爵費和擇地費的名義弄到了大量的錢財，所以在自治領軍區交付了十六艘鐵甲戰艦後很財大氣粗的撥付了五百萬金克朗的鉅款給王國海軍部，下令對鐵甲戰艦進行研究仿製工作，爭取掌握鐵甲戰艦的建造技術並更上一層樓。
只是王國海軍部囊中無錢苦了這麼多年，這五百萬金克朗進帳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先是按照慣例拿了三成當分紅，讓王國海軍部的所有軍官都過了個肥年。緊接着又以各種名義挪用這筆公款，如果不是還記得做爲王家海軍軍官要效忠國王陛下的職責，說不定一個金克朗也不會剩下。只不過撥下去對鐵甲戰艦進行研究和仿製的時候，弗雷德里一世的五百萬金克朗只剩下了一百八十餘萬了......
第二個鐵甲戰艦仿製失敗的原因在於材料仿製的失敗，王家海軍剛開始拆解了三艘鐵甲戰艦，將所有的佈局和機械動力配製都繪製在圖紙上，並招集那些風帆戰艦的造船專家和技術人員們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和論證，這幾個步驟都做得不錯。只是他們在尋找符文法師前來仿製鐵甲戰艦和動力機械的材質時犯了很大的錯誤。
奧維拉斯王國不是沒有爲王室效力的符文法師，只不過斯特林十世逝世後，那個威德列克王子繼位登基成爲斯特林十一世，和大王子爭奪王位展開王國內戰，因爲軍費的缺乏和爲了維持自己奢侈的生活，斯特林十一世大肆裁減王室那些不必要的開支。象爲王室效力的符文法師的經費就在裁減之列，於是那些符文法師大多自己滾蛋了。
弗雷德里一世繼位後，爲斯特林王室效力的符文法師也回來了幾個。但並不是所有的符文法師都是好的材料專家，真正跟金屬打交道對材料合成比較內行的符文法師，還是王國那些老牌貴族世家的軍工產業裡的供奉。現在王國貴族得到了賜封，有了自己的家族領地，這些爲他們效力的符文法師也被帶回他們的家族領地去了。
斯特林王室供奉的符文法師善長的都是藥劑學，治病解毒比較專業，而讓他們去進行金屬材料的合成煉製試驗，這猶如牛頭不對馬嘴。光是弄清楚那些金屬常見材料的屬性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需要時間，需要大量的經費進行最常見的材料試驗才能弄明白。
而鐵甲戰艦的結構和建造其實很簡單，但並不是說什麼鐵板都可以弄來造鐵甲戰艦，最起碼金屬材料防止海水腐蝕不生鏽，還要良好的防炮擊性能，不變形這些都是最基礎的要求。尤其是動力機械，光是一個螺旋槳就是個大學問，一般的鐵板或者鋼板可製造不成螺旋槳。當年的伯德大師花費在螺旋槳上的試驗時間就超過了一年。
王家海軍的主管官員認爲撥個十萬金克朗給王室派來的這幾個符文法師意思意思得了。反正這幾個符文法師牛B哄哄的，不大看得起這些金屬材料合成試驗，圖紙都繪製的那麼詳細，如果能搞清這個鐵甲戰艦的材料合成，那麼仿製就沒有什麼問題。
然後一開始進行這些材料合成試驗，幾個符文法師全傻了眼，十萬金克朗，連鐵甲戰艦最基本的金屬甲板材料都搞不清楚。尤其是那些試驗魔法材料，採購部門買的都是最便宜還有幾種是冒充的，爲了就是獲取那高昂的回扣。這下材料合成試驗失敗就是必然的，還把那幾個符文法師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其中兩個生氣跑回了王都。
剩下的幾個符文法師比較負責，還列了張單子交給王國海軍部，結果王國海軍部的高級軍官們一看傻了眼。因爲這幾個符文法師認爲，沒有兩三年的時間和兩三百萬金克朗的試驗經費，是弄不清楚這艘鐵甲戰艦上的金屬合成材料的。只是國王陛下撥付下來的經費不是被分了就是被花了，從哪裡弄那麼多的錢去？
沒了張屠夫還吃帶毛豬不成？聰明人不少，爲了避免自己的腰包受損，便有人出了個主意，不需要這些符文法師進行什麼金屬材料合成試驗，大家去翻故紙堆。以前斯特林王室不是開辦了個槍械研究所，弄出了很多金屬材料配方嗎？大家去找找相似的金屬材料配方來代替就可以了。有了金屬配方，就不需要符文法師做什麼試驗了，直接交付給提煉工坊進行鍛造就行了......
於是相似的船板材料就有了，甲板材料什麼的也都差不多，唯一的難點就是動力機械和那個螺旋槳的鑄造材料沒有，別的材料用來製造動力蒸汽機，即便有詳細的繪製圖紙，可搞出來的依然是三不象，不是漏氣就是不耐火和高溫，發生變形卡住機械部位什麼的毛病多不勝數，甚至還發生了兩起爆炸事故，傷亡了幾個技術人員和工人。
這時錢已經花得一乾二淨了，國王陛下又問起鐵甲戰艦的仿製進展來，王國海軍部的高級軍官們本着報喜不報憂的精神告訴弗雷德里一世進展非常順利，很快就可以製造出王國自己的鐵甲戰艦出來。結果弗雷德里一世一高興，便決定派欽差大臣下去檢驗下成果，這下王家海軍就坐了蠟了。
好在王家海軍裡聰明人很多，他們很快就想了個辦法，一是讓王國陸軍部的人在王都先拖住那位欽差大人，另一方面就是將選好的船板先搭建個鐵甲船的樣子出來。不管怎麼說，最起碼要比海外自治領的鐵甲戰艦要大幾倍，這樣纔有對比性，讓人一目瞭然。於是白鹿城的王家海軍造船工坊是爭分奪秒的建造鐵殼船。
爲了方便省事，王家海軍是直接拖了一艘大型平地風帆海船過來，將鐵製的船板覆蓋在表面。至於動力機械，自己造不出來不是還有鐵甲戰艦嗎？又拖了一艘過來，拆解後將蒸汽動力機械裝在這鐵殼平底船上，結果裝上後發現推不動船，靈機一動那就再裝一個，又拆解了一艘鐵甲戰艦。最後總算能讓這艘鐵殼平底船在海上慢慢前進了，雖然很不平衡，船身晃動很大，但起碼看上去很唬人......
國王陛下派來的欽差大臣一路飽受王國海軍部的熱情款待，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好意思了。等來到白鹿城，觀看了那艘鐵殼的平底船後，又和旁邊的鐵甲驅逐艦一比，那簡直是巨無霸。頓時讚不絕口，他不懂海軍，只認爲船越大越厲害。別的不說，光上面那麼大的地方都可以多擺幾門火炮了，打仗時總是火炮多厲害些。
爲了報答王國海軍部的深情厚待，這位欽差大臣便讓隨行的畫家畫下了這個鐵殼平底船的海上英姿，同時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在光禿禿的甲板上畫上了十來座巨型火炮的炮臺，渾不顧這麼多火炮放上去會不會把這鐵殼平底船給壓沉了。他只知道畫得越威武越好看他就越容易交差，不管是國王陛下還是王國海軍部都交代的過去。
果然回到王都後，欽差大臣把這畫一交上去皆大歡喜，弗雷德里一世看了非常喜歡，那畫家用誇張的手法把海外自治領的鐵甲戰艦給畫到了這艘鐵殼平地船的旁邊，那比例看起來就象是小孩和大人相比一般。事實上這鐵殼平底船也就比鐵甲驅逐艦大一倍，可畫面上看起來大了五倍以上。
弗雷德里一世是真的很高興，自家海軍造的鐵甲戰艦如此的威武，光那上面的大炮就有這麼多，看起來就比海外自治領造的那個鐵甲戰艦上的幾門火炮更厲害。他轉頭問王國海軍部的主管造這麼一艘鐵甲戰艦花了多少錢？那王國海軍主管遲疑了半天伸出了一根手指，他知道這艘鐵殼平底船是拼湊起來的，花費也就一萬金克朗左右，他準備報個十萬金克朗......
沒想到弗雷德里一世誤會了，要知道海外自治領用來抵償晉爵費和擇地費的這十六艘鐵甲戰艦在紙面上的報價都是十八萬到二十多萬金克朗一艘。現在畫面上的這艘自家造的鐵殼平底船比旁邊的鐵甲驅逐艦大了五倍，那造價高五倍理所當然。
因此弗雷德里一世開口道，這麼一艘鐵甲戰艦花費一百萬金克朗也是物有所值啊。那麼我就再撥款五百萬金克朗，再造五艘吧。有了這六艘鐵甲鉅艦，相信王國海疆再也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海外自治領的那些小舢板，在我們這六艘鐵甲鉅艦的面前，簡直是不堪一擊。也該讓海外自治領的那些人，看看王家海軍的威風和王國的底蘊，我們能造得出比他們更大火力更猛的鐵甲鉅艦來......
王國海軍部的主管一下子便覺得自己伸出的這根手指頭閃耀着金光，燙得發紫。不過他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反駁陛下以至自討沒趣，只是當場拍了胸脯，保證爲王國造好這五艘顯示王家海軍威嚴的鐵甲鉅艦，揚斯特林王室之威名於萬傾海波之中！
知道了造船底價的王國海軍部這次領了五百萬金克朗的鉅款就不拿三成分紅了，而是直接扣了一半，給王家海軍的所有高級軍官發了一筆豐厚的獎金。接着又取了百萬金克朗，重金酬謝了那位欽差大臣和王廷裡的諸位大佬，做到了雨露均沾，這樣以後出事也有的是人來爲王國海軍部說情......
只是當這筆造艦鉅款只剩下一百萬金克朗的時候，王國海軍部才決定開始製造五艘鐵甲鉅艦。不過這時壞消息傳來，那艘做樣品的鐵殼平底船已經沉到海底去了，原因可能是漏水。於是要造的鐵甲鉅艦就成了六艘，而且還要比海外自治領的鐵甲驅逐艦大三倍以上。最後一個問題，就是從哪裡弄十二臺蒸汽動力機械回來......
開了無數次會議之後，王國海軍部終於決定拉下面子，派特使前往海外自治領尋求幫助，高價求購十二臺船用蒸汽動力回來。只是特使到了海外自治領之後，才發現這事根本不用求人，只要那個商用動力機械工坊肯賣就可以了。等他把購買要求一說，商用動力機械工坊把事一上報，軍區本部一查發現只是第一代鐵甲戰艦的蒸汽動力機械，屬於淘汰產品，也就大筆一揮批准可以交易。
由於是王國海軍部來購買，於是那個商用動力機械工坊的主管把價格翻了兩番又加了一點，一臺三萬五千金克朗的價格報了出去。那個特使不肯，工坊主管正想再減點，結果那特使報出五萬金克朗一臺的價格，意思是多餘的一萬五千金克朗要當回扣......
於是這十二臺第一代鐵甲戰艦的船用蒸汽動力機械就花了王國海軍部六十萬金克朗，還不算特使的出差費用和這批動力機械的運輸費用。剩下的三十多萬金克朗要建造六艘鐵甲鉅艦便有些捉襟見肘起來。因爲硬要求是要比鐵甲驅逐艦大三倍，所以沒有合適的平地運輸船來湊合，需要先建造三倍大的平底木船當底模，再在外面覆蓋上船用鐵板，然後焊接起來打磨，再塗上油漆等等......
說實話王國海軍部和王家海軍裡的高級軍官們也有盡心想辦點實事的，只是奈何不了下面的人沾點便宜弄點回扣什麼的。眼看着六艘平底木船底模快要完工的時候，突然發現錢花得差不多了。再仔細一覈算，發現採購那些船用鐵板，焊接人工材料費用，後續的工藝費用等等，加起來還有近百萬金克朗的缺口......
向國王陛下要錢是不可能的了，因爲大家都擔心弗雷德里一世認真起來派人來覈查造艦費用，但讓大家掏腰包湊錢完成這六艘鐵甲鉅艦也是不可能的。商量來商量去，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剩餘的十來艘鐵甲戰艦上面。或許也有人早已收了人情還是被說動什麼的，他們決定來幾次海上事故報廢幾艘鐵甲戰艦，然後將這些名義上報廢的鐵甲戰艦暗中出售，賣的錢用來繼續製造那六艘鐵甲鉅艦......
然後就是默裡埃德將軍所得到的情報了，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花費四十八萬金克朗買了一艘鐵甲驅逐艦和一艘鐵甲巡洋艦，附帶王國海軍部繪製的全套圖紙。法雷亞大陸南部沿海卡曼萊恩王國花了十八萬金克朗買了一艘鐵甲驅逐艦，還有莫羅西克王國也買了一艘鐵甲驅逐艦，花了二十萬金克朗。
這真讓克洛德意想不到，莫羅西克王國在西海岸的殖民地已經成了帕米加爾民族共和國的地盤，莫羅西克王國兩次遠征失敗，元氣大傷。沒想到還有興趣去研製鐵甲戰艦，看來莫羅西克王國心裡還不服氣，或許再過幾年他們還會捲土重來。
最後一艘“報廢”的鐵甲驅逐艦賣給了西堪察里亞王國，二十五萬金克朗，附送繪製的全套圖紙。這是法雷亞大陸北部的半島王國，距離希克斯王國大約六百多裡地，更往西一些，也算是一個海軍強國。
克洛德合上了文件，搖頭感嘆。弗雷德里一世登基以後，王國本土恢復了難得的安寧，經濟復甦，元氣回覆，可以說王國有了個合格的國王陛下。只是弗雷德里一世幼年長在深宮，不識人間煙火，所以並不瞭解下面的人是怎麼胡弄他這個國王陛下的......
從王國海軍部這次的造艦鬧劇就可以看出，王國的吏治腐敗達到了什麼樣的地步。看來博洛尼克元帥這次決定整治海外自治領的吏治問題非常的正確和及時，絕不能讓海外自治領和王國本土一樣，成爲貪官污吏的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