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方子萱瞥了一眼時鐘,“剛纔耽誤了半個小時,現在再多給你半個小時時間。方子鵬,你的睡覺時間到了,立刻回房間。”
“我剛纔也被耽誤了半個小時,我要留在這裡看書。”方子鵬呆在這兒的目的就是看方心蘭出醜,看她這副抓耳撓腮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個蠢貨,這齣好戲沒演完,他怎麼甘心先離開。
“你今天的功課已經做完了,不準熬夜,立刻回房睡覺。”她的聲音依舊冷靜,態度卻很強硬。
方子鵬已經養成了不敢忤逆方子萱的習慣,一被她冷冷地命令,就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書房。
“你繼續。”方子萱看了正在發呆的方心蘭一眼,平靜地說。
“我好睏,我要去睡了!”方心蘭的耐性已經告罄,一看到這些枯燥無味的試題,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直往下墜,尤其是方子鵬的離開,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如果這是考試,你就交卷了嗎?”
“是。”隱忍很久的方心蘭,終於受不了了,哪怕是方子萱現在和她翻臉,她也不想再裝下去了。
“好。”她點點頭,倒也不惱,將她的卷子收了過來,“你可以去睡了。”
就這麼簡單?還以爲她有什麼後手呢。方心蘭一怔,隨後輕蔑地笑了笑,早知道這麼容易過關,她就直接交白卷好了,她能拿她怎麼樣?
“昨天做的是語文,今天考數學。”第二天晚上方心蘭又被抓進書房,“昨天你吃了感冒藥,今天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姐姐,你不知道感冒就算吃了藥也要七天才能好嗎?”方心蘭一臉隱忍。
“哦,不知道。”方子萱只是點點頭,“那你先做這張卷子吧,還是兩個小時的時間。”
方心蘭咬牙。張云爲難她磋磨她,她一直都有自信能夠熬得過去,可在這個方子萱面前她卻失去了信心,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誰受得了這樣慢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肉。
“我不想做。”一看到那份密密麻麻的模擬卷。她就有一種要抓狂的衝動。
“你馬上要中考了。必須做。”方子萱不給她任何餘地。
“中考是我的事,不勞姐姐費心了。”方心蘭臭着臉,終於撕下了一直以來乖巧可憐的面具。
真可憐。連兩天都撐不下來,方子鵬低着頭笑得十分歡快,果然還是老姐道行深厚啊。
“那怎麼行?你一定要考上一中,這是奶奶和爸爸交待的,從昨天的情況來看,你離一中的分數線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只有你抓緊最後的時間勤奮苦讀,纔有可能考上一中。”方子萱毫不妥協地正色道。
“考不上又怎麼樣?就算我不讀高中,我也一樣是方家的小姐。方家也必須分財產給我!”方心蘭完全失去了控制。
“你的身份和讀書有什麼關係?不管你是不是方家人,都擁有平等的受教育權,你讀書爲的是自己,並不是爲了別人,你連這點兒基本道理都不懂嗎?”方子萱嚴肅地反問。
“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方心蘭覺得眼前這個所謂的“姐姐”簡直是油鹽不進。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都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難受得她快要發瘋了。“你別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我屈服,你別以爲你是什麼方家嫡出的小姐,要不是你媽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做了小三,我和我媽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纔是真正的嫡出小姐,你們算什麼?憑什麼在這兒對我指手畫腳?……”
到底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就算有點兒城府還不夠深,三兩下便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方子鵬聽見她侮辱母姐,哪裡還忍得住,撲上去就想和她廝打在一塊兒,卻被方子萱喝住,“我不想對你指手畫腳,但這是奶奶和爸爸交待下來的,既然他們要求了,我就一定要盡力做到,所以,方心蘭,請你坐下來做題。”
方心蘭快要崩潰了,這個方子萱的臉皮是有多厚啊,她話說到這個地步,竟然還不動怒,依舊是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方子萱始終有自己的底線在,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就永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方心蘭罵的是張雲,她始終沒有真正把張雲當成自己的生母,就算方心蘭再激動,她也不會有半分觸動。
“我就是不做,你能拿我怎麼樣?”反正已經撕破臉,露出真面目了,方心蘭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兒。
“不能怎麼樣,只能如實告訴奶奶和爸爸了。”她依舊是眉眼淡淡。
方子鵬卻怒了,當時他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模樣時,方子萱哪有這麼好說話?把他強行捆了,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頓,怎麼換到方心蘭這邊就從輕處理了?明明他纔是她的親弟弟,太不公平了!
“好啊,你去告訴他們啊,你看看他們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方心蘭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
“好吧。”她點點頭,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聲明,在我心裡你和方子鵬的地位是一樣的,未免有人說我厚此薄彼,有些規矩還是必須照章執行。”
“什麼意思?”方心蘭隱隱覺得不妙,一臉戒備地看着她,方子鵬剛纔老大不高興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意。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不守規矩,理當受到懲罰。”方子萱看了方子鵬一眼,他立刻諂媚地遞上一把小鋼尺。
“方心蘭,你剛纔口出惡言,不敬長姐,罰打手心十下。”方子萱舉起鋼尺,一臉凜然地說。
方心蘭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剛打我一下試試看!”
“爲什麼不敢打?她之前打我都是毫不留情的,沒道理到你這裡就要搞特殊啊。”方子鵬嬉皮笑臉地說。
方心蘭自以爲了解方子萱的性格,她不過是個呆子而已,絕不可能對她動粗,更沒有想到她會和方子鵬把她關在書房裡揍她。
“放開我!放開我!”方心蘭歇斯底里地掙扎着,“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和你們拼了。”
“我不會動你的手指頭,只會打你的手心。”
方子鵬不顧她的嘶吼踢鬧,強行把方心蘭的右手扯了過來。
“啪,啪,啪……”小鋼尺很有節奏地一下一下落在她的手掌心,一邊打方子萱還一邊嘮叨着,“這只是小施懲戒,希望你今後能夠記住,不要再口出妄言,做一個明理知恥的人……”
方心蘭沒想到他們是動真格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叫喊的聲音都快衝破方子鵬的耳膜了。
“你別喊得那麼誇張,我也被老姐打過,根本就沒這麼疼,你聲音小點不行嗎?”方子鵬強忍住捂耳朵的衝動。
“我不想活了,你們就這麼欺負我,折磨我,我要讓爸爸和奶奶給我做主……”打完之後,方心蘭滿地打滾哭鬧,頗有當年方子鵬的風範。
可惜她的人緣太差,一屋子傭人都對她厭惡到了極點,哪裡會有人上來勸,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無論方心蘭怎麼裝可憐,怎麼撒潑,這個房間裡的人都是鐵石心腸,不爲所動,在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庭是多麼的渺小脆弱,一直以來都是她託大了,僅僅是她不放在眼裡的方子萱姐弟都可以把自己搓圓搓扁。
不過是打十下手心而已,方心蘭卻披頭散髮,滿臉淚痕地坐在地上,彷彿被人蹂躪過了一樣。
看着抽抽噎噎的方心蘭,方子鵬洋洋得意地拍拍手,覺得今晚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方心蘭坐在地上哭了好一陣子,沒有人搭理她,又發了好一陣子呆,還是沒有人理她,她索性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站着俯視方子萱,可是直到她站得雙腿發軟,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反應,彷彿她並不存在一般,方子萱自顧自地寫着作業。
打完了她就想用冷落她這一招麼?方心蘭冷冷一笑,“方子萱,我會讓你爲今晚的魯莽付出代價的!”
“咦?你怎麼還在這兒?”方子萱擡頭有些驚訝地看着她,“什麼代價?”
自取其辱了吧!方子鵬憋笑憋得很辛苦。
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方心蘭的臉都要氣歪了,她敢肯定這個方子萱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大概方心蘭真的被方子萱給氣着了,竟在第二天搬回了沈琴那兒住。
“姐,她這是要惡人先告狀。”方子鵬氣哼哼地說,“你信不信,她這次絕對會和爺爺奶奶說是被我們折磨得住不下去了纔回沈家的,說不定還會說被我們打得起不了牀呢,她那種假惺惺的女人最會做戲了。”
“信。”方子萱似乎在忙於計算某道題,一邊低頭唰唰地寫着字,一邊隨口答道,他嚴重懷疑她回答的時候有沒有經過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