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方子萱在收到照片時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幾乎是將自己反鎖在廁所裡才把照片看完的。
照片上的她衣裳凌亂,甚至半褪,雖然照得依舊模糊不清,但她蹙着眉,臉上那似乎在忍受着什麼的不安神情卻十分清晰,讓人很容易浮想聯翩。
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出打火機,將這一摞照片刪得乾乾淨淨,手卻忍不住顫抖着,嚴越說如果她不主動找他,將會有比這更勁爆的照片對外公開,那究竟會是什麼照片?
生平第一次,她坐在書桌前發呆,這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
“咦,子萱,你今天怎麼沒去上晚自習?”白欣欣回到宿舍就看到她和尊神像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夜色已晚,暗沉沉的光鮮將她勾勒得格外陰森,忍不住嚇了一大跳,“怎麼也不開燈。”
“我人有點兒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方子萱的聲音聽起來的確很無力,就像是從九天之外飄過來一般。
“怎麼了?”白欣欣連忙把燈打開,發現她的臉色的確很不好看,印象總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過,“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
“不用了,我躺一會兒就好了。”方子萱擺擺手,就上了牀將頭蒙上,不再說一句話了。
估計是學得太狠,學出毛病來了,上回看到方子萱寫論文,她就嚇了一大跳,大一新生本來就是打基礎的時候,她竟然已經開始動筆寫小論文了,後來她的論文刊登在學校的學報上,把全班同學都給震驚到了。
要知道京都大學的學報可不比三流大學的學報,可是全國最具有影響力的大學學報,是學術前沿的前沿,以高知名度、高學術水平著稱,影響因子排在全國首位。大部分本科畢業生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上面發表一篇論文,她一個剛入學的新生就做到了,不知道羨煞多少學長學姐,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同學了。
而且他們早就注意到,撇開公共課老師和輔導員不論,那些專業課老師,尤其是幾個知名教授,對方子萱的態度極其熟稔,不僅是一般的另眼相看,還帶了幾分親熱的態度。這些教授連他們這些新生的名字大部分都叫不出來。卻從甫入學起就知道了方子萱。讓他們也不得不暗地猜測方子萱是不是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身份。
但不管怎麼樣她的勤奮苦學卻是所有同學都看在眼裡的,在這一點上無論是誰都得服氣,以他們的天份要是都和她一樣勤奮,所取得的成就恐怕還會遠超於她。這麼一想也就都釋然了。
所以就算前一段時間方子萱被包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們這些同學卻都不怎麼相信,畢竟每天都可以在學校的圖書館、自習教室看到她,她哪來的美國時間被包養?後來她的身家被扒出來,大家雖然也都表示羨慕,卻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就連她談戀愛都沒人會相信。
此刻的白欣欣根本沒有想太多,只覺得方子萱可能是因爲來例假,加上學得氣血兩虛。精力不濟,很好心地衝泡了一杯紅糖水,“要不要喝點兒紅糖薑茶暖暖身子?”
“謝謝你!”方子萱坐了起來,感激地接過她遞來的水,此刻的她的確在發冷。那股從心底泛起的寒意讓她差點握不住杯子。
“你也別太勤奮了,畢竟還是身體重要,適當的勞逸結合說不定能夠事半功倍呢。”白欣欣想了想,看着她慘白的脣色還是多嘴勸道,“今晚學院有晚會,你去不去看?”
“我想躺一會兒,謝謝。”方子萱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白欣欣也不好多說,收拾了東西出門看晚會去了。
宿舍再次陷入漆黑之中,溫熱的紅糖薑茶並沒有讓她的身體回溫,但是卻讓她的理智漸漸復甦,首先她始終堅持自己並未受到侵犯,其次那些照片極有可能是經過技術處理的,否則他爲什麼在她的衣物上拍得特別模糊,卻對她的臉部表情呈現得十分清晰,這種用來要挾她的照片,總不可能還要突出藝術效果吧?
想通了這兩點,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嚴越鬧這一出,無非就是想看她陣腳大亂,自己如果主動去找他,他很有可能會藉機提出更加過分的條件,或者抓到她的把柄以此相要挾,所以去是絕對不能去的。
如果他真拍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照片,只要他敢散播出去,她就敢報警敢起訴,她倒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豁出去也就這一條命,嚴越一向注重保護自己的隱私,如果事情真的鬧大,她倒想看他是否奉陪得起。
心中漸定,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她不能因爲這一點小小的挑撥就亂了自己的心志,想到這裡她從牀上一躍而起,神色如常地收拾好書包上自習去。
“你沒看錯?”一直讓人監視着方子萱的嚴越不可思議地問小毛。
“沒有,她在宿舍耽擱了兩個小時之後,的確去上自習了,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那些照片確定交到她手上了?”
“確定。”
“她沒有打電話過來,也沒有主動過來找我?”嚴越收了一貫微笑的表情,臉色變得有些僵硬起來,“確定那封信上寫了電話和地址?”
小毛這回沒有搭腔,那信可是嚴越親手寫的,有沒有打電話,有沒有找過來,最清楚的應該是他吧。
“這個方子萱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做的?”他想扯起慣有的笑容,可將手機摔在桌面上的樣子,活像一個鬧彆扭的小孩兒,“她不在乎?竟然不在乎?一個女孩子竟然不在乎?”
大毛小毛看着自家少爺語無倫次,不禁搖頭嘆息,相比之下他的確算是沉不住氣的了。
“看來這藥下得還不夠猛,去把消息透給方子誠,既然張頌文沒有誠意,那就不要怪我了,原先還當他是個人才,沒想到在大局面前還拘泥什麼骨肉親情。”他不屑地冷哼。
“子萱小姐和方家人的關係一向不睦,這樣做恐怕沒有多大意義。”誰都知道方子萱親情淡薄,恐怕根本不會買方家的帳。
“那又如何?方子誠如果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那就不配和我談條件。”嚴越的眼神陰鷙。
方子誠心理不平衡很久了,他原是作爲方家繼承人培養的,無論是爺爺還是父親都對他寄予厚望,他自然也認爲自己繼承方氏是順理成章的,誰知道中途殺出他的小叔,這個本來不被看好的逆子,竟然得了方老爺子的青眼,甚至爲了他,將他們父子倆逐出權力核心。
方建平畢竟年紀大了,經過這件事便心灰意冷,也效仿方建霖留戀歡場,放縱自己,原本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平白地蒼老了十幾歲,甚至荒唐得鬧上了八卦雜誌,惹得蘇揚天天在家哭哭啼啼的。
方子誠和父親不同,他還年輕,滿腔抱負無從施展,除了苦悶之外,也一直在找機會扳倒小叔方建森,爲此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
自從和未婚妻蘇映水結婚之後,成功依靠岳家的權勢奪回了一小部分權力,但這一切還不夠,他想要的更多!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不斷地探查之下,結果還真讓他查到了方建森獲得方老爺子認同的那些項目背後都有京城嚴家的影子,也就是說方建森能夠得到方氏,和嚴越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當初方子誠想方設法想要搭上嚴越這條線,卻沒想到被他擺了一道,非但沒有成功和他合作,還因爲方子茜的事情被方老爺子狠狠斥責了一頓,沒想到一直默不吭聲的方建森卻暗度陳倉,將禍水引到他這裡來,想到自己和父親的失勢,他就怨恨得寢食難安。
後來又查到嚴越對方建森不滿,轉而想要和張家的張頌文合作,張頌文偏偏是根木頭,也無法讓這位嚴三公子滿意,所以他一直在s省物色新的合作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他大喜過望,覺得這正是難得一遇的好機會。
“如果能夠順利讓方子萱和嚴三公子搭上,興許這個好機會就能落在我身上,我們一家就能再次崛起了。”方子誠一臉興奮。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但嚴三公子這個人脾性古怪,難以捉摸,恐怕你是與虎謀皮。”向陽和方子誠是摯友,自然不希望方家長房失勢。
“所以你纔要幫我!你知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方子萱什麼?”方子誠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我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對方子萱感興趣,”向陽十分無奈,甚至還有着隱隱的得意和鄙視,像方子萱那樣的惡女竟然還能吸引男人的興趣,可見嚴越的品味有多麼低下,不過他們兩人都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湊成一對倒也合適,“我看他只是想玩玩她而已,你得小心他到底會在這件事上下多少本錢,可不要平白被他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