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求求你放過我們一家。”女人眼淚婆娑,用緬甸語大聲的說。她雖然跪着,但是擡頭的很高。一清麗的臉出在在大家面前,女人看着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來歲的樣子,頭髮隨意紮了個羊角辮包着灰色的頭布。皮膚偏小麥色,眼睛極大,淚水汪汪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賀軒瞅了這女人一眼,這一打量便知道是本地的農戶村姑。
“你走什麼,滾開。”賀軒的手下用緬語呵斥,四五個槍口指下這個女人。
誰知道這女人絲毫不懼,仍目不轉睛的看着賀軒:“將軍,請放過我一家,求求你了。”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賀軒微咪起眼來,往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看着這個女人,“你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您,您是第四區新首領將軍,也是因爲您彭元帥不肯再讓我們種罌粟。”女人聲音不卑不亢,“大人,種罌粟是我們全家人的生計,如果連這個沒有了,我們全家就得餓死。”
“彭元帥自然會安排新的出路給你們。”賀軒說,“你不必跪在我這兒,走吧。”
“將軍,你們只管打戰,又怎麼會管我們的出路。之前我們種罌粟,每年就要收走我們百分之四十的保護稅,我們的收入已經很微薄了。如果連這個都沒有了,我們還能怎麼活下去。”女人哭着指責,“您高高在上,您要做什麼不過動動嘴,可眼下關係的是我們全家人的生死存亡。”
“阿魚。”另一個男人趕過來,要去拉那女人,卻也被賀軒的人控制住不準靠近。那男人一臉着急,“將軍,抱歉,這是我妹妹阿魚,她一時衝動冒犯了你。”男人看着賀軒討好道,“請你不要跟她計較。”
“阿池。”丁康泰認出那男人。
“丁先生。”阿池也認出丁康泰,立即改用泰語,“丁先生,丁先生你已經離開了爲什麼還要來現在南桑亂的很,我也幫不了你,你還是走吧”
“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昨天謝謝你。”丁康泰回道。
那跪着的阿魚一看丁康泰和自己家哥哥認識,而賀軒是跟這個丁先生一起出來的,肯定是有交情的。阿魚忙站起來到自己哥哥身邊:“丁先生,你替我們求求情可以嗎讓賀將軍不要燒了我們的罌粟田。”
阿魚這麼一說,阿池臉上也露出希冀,現在他們整個村組織了一個自衛隊想跟撣邦軍對抗到底,但是阿池心裡很清楚,以他們這點實力不過是以卵擊石。撣邦軍殺人沒有血性的,最後只會把他們盡數誅滅。
“誰求情都沒有用。”賀軒示意屬下把這兩個人控制住,對丁康泰他們說,“你們先走吧。”
丁康泰很同情阿池,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雖然做的是種植罌粟,可他們一家人迫於生計根本沒辦法。現在連基本的生計都沒有了,會反抗再所難免。
“阿軒,你有沒有辦法給他們一家找個工作。”丁康泰對賀軒說。
賀軒冷笑一聲:“康泰,你不是不知道,在南桑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比比皆是,每個人都在爲生存而努力,如果人人都來管我找生計,我又哪裡安排的過來”
“你們是華夏人。”阿魚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即改用中文,而且說的非常流利。在南桑,會說中文的撣族人自然有,但極少說的像這姑娘這麼流利。字正腔圓的,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華夏人。
“是。”丁康泰點點頭,他對眼前這姑娘還是有幾分欣賞的,敢這麼衝到賀軒這個毒梟頭子面前,還臨危不亂,槍口指在自己面前不懼不後退,單這樣的勇氣沒有幾個人能有。
“我外婆是華夏人,她是華夏雲南騰衝人。”阿魚說到此時,眼淚又溼潤幾分,“能不能”
“在這個南桑,有華夏血統的南桑人我一槍指過去能指出七八個來。”賀軒想也不想的打斷阿魚的對話,“人人跟我攀親帶故,那我親戚早一大堆了。你們再不走,我只好以意圖謀殺撣邦特區將軍罪將你們先關起來再說。”
阿池也知道求賀軒機會渺茫,再看丁康泰似乎也無能爲力,只好拉着阿魚離開。
誰知道阿魚眼淚汪汪的,雖然被自己哥哥拉着走,眼睛大大的死死盯着賀軒,直到丁康泰等人都上車離開,賀軒也上了自己的車。
丁康泰和雷文送白凜風去一家當地小診所診治,兩個人在路上還談起剛纔看到的。
“就像賀軒說的,在南桑這樣的家庭比比皆是,如果同情心氾濫的話,那你的同情心絕對不夠用。”雷文說道。
“你說的很對。”丁康泰也深表贊同,“只是阿池是個不錯的人,他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一家子生活艱辛。泰國時差點沒命,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沒想到回到南桑,又面對這樣的生存困境。”
雷文見得多了,心反而比較硬,只輕拍丁康泰安慰他。
他們到了小診所,這裡的小診所很簡陋,醫療條件也有限。那醫生一看白凜風腹部的傷口,那傷口本來不是很深,但因爲沒有及時處理,昨天晚上流了不少血,現在傷口已經流膿,整個人也在發高燒。
“照這樣看,要給他輸血才行。”醫生說,“他是b型血,我這兒早沒有血漿了。”
丁康泰和雷文也不是b型血,丁康泰一把將周亦儒抓過來:“你們不是親戚關係嗎肯定血型一樣。”
“我是ab型血,不一樣啊。”周亦儒哭喪着說道。
“一定要輸血嗎”丁康泰問醫生。
“是的,他大量輸血,傷口同時感染了,不輸血肯定不行。”醫生回答。
“真是要命。”丁康泰低咒一聲。
正好姒懸打來電話,問他們情況怎麼樣
康泰情況說了:“現在必須給白凜風輸血,但是醫生這裡根本沒有血漿,我們的血型都不符合。”
結束電話,荼蘼看姒懸一臉凝重,忙問什麼情況
“白凜風受了傷,要輸血,診所沒有適合他的血型。”姒懸說。
“周亦儒不是跟他表兄弟嗎”荼蘼忙問。
“周亦儒是ab型,白凜風是b型。”姒懸說。
“b型,我是b型。”荼蘼立即說,“你忘了嗎我是b型血,我可以給白凜風輸血。”
“不行。”姒懸立即反對,“你懷着孕,怎麼可以給白凜風輸血。”
“我沒事啊,我覺得我現在身體狀況挺好的,我身體一向很好輸點血沒關係。”荼蘼說。
“荼蘼,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兩個人。你血液還要給寶寶供養,你怎麼可以給別人輸血,絕對不可以。”姒懸絕不允許她傷害自己,還有傷害到他們的孩子,他不能拿孩子冒險。
“可是現在怎麼辦我們不能不管白凜風吧”荼蘼說。
“你爲什麼這麼緊張白凜風”姒懸冷下臉問,“要不是白凜風,你也不會到這裡來。”
“是,不是他,我不會來這裡。他不是什麼好人我也知道,但這一路他真的對我不錯,而且說句實話懸哥哥,從我跟他相識以來,他並沒有傷害過我。”荼蘼道,“現在是特殊情況,我不能不管他。”
“絕不可以,沒得商量。”姒懸一臉強硬道。
荼蘼看着姒懸,沒想到他居然也會有這麼暴君的時候。平時不管在外面怎麼樣,他對自己都是極體貼溫柔的。雖然自己說事事順着他,但是其實都是他在體貼將就自己。突然間,他那麼強硬的說不可以,荼蘼覺得有些難受。
“難道眼睜着看白凜風死掉嗎”她低聲說。
“他是生是死我並不關心,但是要傷害到你,我絕不同意。你不用再講,我不可能讓你輸血給他,一滴都不行。”姒懸毫不留情的說,“哪怕是眼睜着看他死。”
荼蘼心一沉,坐在旁邊不說話。
姒懸也不說話,兩個人都保持沉默。
過了十分鐘,姒懸將她的外套拿過來給她穿上,聲音溫柔許多說:“我們出發吧,雷文拿到通行證,我們去跟他們匯合。”
荼蘼看這男人,這一刻他又變回了熟悉的姒懸,剛纔那冰冷無情的樣子真的讓她陌生極了。只是這男人,剛剛那麼冷硬,現在卻又這麼溫柔,這一冷一熱變的如此快,她都不知道拿他怎麼辦。
姒懸一手拿行禮,揹包背在背上,拉着她的手出發。
荼蘼被動的跟在後面,這會兒街道似乎平靜不少,姒懸開了導航,兩個人開着雷文準備的另一輛車去跟他們匯合。
到了小診所,醫生還在給白凜風救治,情況很危急。
“現在真不知道怎麼辦我這兩朋友的血型也不符。”雷文說,“這b型血的人怎麼這麼難找”
這話一出,康泰都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荼蘼,他有記得荼蘼十八歲生日時母親對質親子鑑定書,荼蘼是b型血。
“我是b型血。”荼蘼面無表情的說道。
“丁小姐,你是b型血,求求你救救白少,好嗎”周亦儒忙道。
荼蘼沒說話,姒懸面色冷硬緊繃。
“荼蘼現在懷孕,正是缺血期,不能給人輸血。”丁康泰說道。
“那怎麼辦看着白少就這麼死嗎”周亦儒很絕望,如果白凜風死在這兒,那他回去也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