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世態炎涼

時間過得非常的快,一眨眼又快過年了,柳雲生也關了鋪子帶着幾個小丫頭回來了。

他們這一回來,倒是讓家中熱鬧了許多,只是沒幾天,柳雲生便又是要趕着回家了。

這次柳雲生回來,柳蔓兒也沒有瞞着他,事無鉅細的將葉家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只道是自己欠了兩千兩白銀,家境跟從前不能夠同日而語,是走是留,也全看他。

突然聽到柳蔓兒這樣說,柳雲生幾乎是不敢相信,心中亦是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的翻滾不休,良久,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面色也不再變幻,只是看着柳蔓兒,堅定的說道:

“妹妹你放心,二哥不是那等攀權富貴的小人,三妹你欠了錢,也是爲了自己的婆婆治病,這是孝義之舉,日後,就算是二哥或者是咱孃親得病了,二哥相信你也不會袖手旁觀。所以,這次的困難,二哥陪你一起度過,雖然二哥腦子笨,但是隻要三妹你有吩咐,二哥一定會幫你去做。”

“謝謝你,二哥。”聽到柳雲生如此回答,柳蔓兒幾乎是不敢相信,一時之間,忍不住向前兩步,撲入他的懷中。

連自家的小叔子葉青都靠不上,她怎麼能夠奢望自己的二哥會來幫她呢?畢竟,他雖然掛名是方氏的乾兒子,但是實際上跟葉家可是沒有什麼關係的,然而,他卻是願意幫她的忙,這讓她怎能不感動。

畢竟,她就是有萬般能耐,若是無人幫襯的話,也不過全是空談。

見到柳蔓兒的舉動,柳雲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伸手揉了揉柳蔓兒的頭髮,道:“你這傻丫頭,都多大的人了,都要當娘了,怎的還如此愛撒嬌。”

柳蔓兒鼻子一抽,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才放開柳雲生,道:“是二哥的舉動太讓我感動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不但要還清債,還要闖出一番富貴來,好讓今日小看我的人瞧瞧!”

最後柳蔓兒的話擲地有聲,如同鼓槌一樣敲擊在人的心上,讓人精神一振,不由得不信,柳雲生朗聲回道:“二哥相信你,不過二哥幫你不是因爲貪圖日後的富貴,只是因爲你是我的妹妹呀。”

“嗯嗯。”柳蔓兒連連點頭,又道:“我們家發生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爹孃說了,別讓他們擔心,這次回家,你依舊拿一匹布、一擔米及十兩銀子回去。”

“銀子就算了吧。”柳雲生說道:“我聽草兒說你在寫話本子打算開茶館,請說書先生說書,到時候這個也是要花不少錢的,爹孃他們在山上用不了什麼銀子,我給她二兩也就夠了。”

柳蔓兒聽到柳雲生的話,思忖片刻,道:“那好吧,只是到時候爹孃若是問起,你可一定不能夠說實話,因着上次陶家的人過來一鬧,現在村子裡面的人都知道我欠人錢了,爹孃他們雖然在山裡,但也未必會不知道此事,反正到時候二哥你隨機應變,不要讓他們爲我的事情操心。”

“我知道啦。”柳雲生點點頭,道:“三妹你放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的。”

“那就好,我這大着肚子,今年也不能夠回去看看,家裡的事情就煩勞二哥了。”柳蔓兒同柳雲生一行禮,柳雲生連忙扶着了她,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妹妹你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柳蔓兒也不再多言,只將此事默默的記在心中。

柳雲生回來,幫柳蔓兒家打理好了一切,按照鄉里的習俗辭舊迎新,裡裡外外都幫着清掃乾淨,洗凳子、擦桌子,等一切都忙活好,只等着過年了,他才挑着籮筐,帶着草兒回家。

今年柳福生就留在葉家過年,畢竟他現在戶籍在葉家,經常回家過年也不不太好,如今柳桂生又娶了媳婦,若是他過年也回去,保不齊讓人認爲葉家是不要他了,要趕他回來呢。

他又是個男娃,回家去也會增加一些家中的負擔,說不定會引起新進門的嫂子的不滿。更何況,葉家這邊如今就剩下葉楓一個男丁在家了,有柳福生在,家中也着實是熱鬧一些,他跟葉楓兩人一起讀書,也好互相考較考較學問。

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過年的時候也顯得有些淒冷,這兩年葉遠的兩位姑姑早早的就會過來辭年,可是今年沒有見着影子。

正月初一了,一家人放了鞭炮,吃了一些瓜果,便是等着人上門來拜年,然而似乎是知道了葉家發生的事情,生怕沾了他們的黴運,今年連上門拜年的人都少了,除了春花嬸子的兩個兒子過來拜了年,以及曾經在柳蔓兒小作坊工作的一些人在門口恭賀了一番,其他的人幾乎是避之不及。

讓柳蔓兒想不到的是,里長的兒子竟然有過來拜年,還在家中坐了一會,這倒是讓柳蔓兒有些意外。

方氏很熱情的招呼他,比起去年的時候,葉家的熱鬧,今年可是清冷太多了,明明還是今年上半年柳蔓兒救了整個村子的人,可是這還沒有半年,大家好像就忘了她的恩情,連個年都不來拜了。

明明之前葉遠在家的時候,數不清的人來道賀,可是這一轉眼,屋裡屋外便是冷冷清清。

正月初二,按理說柳蔓兒的兩位姑姑會過來拜年的,以前她們可是來的很勤快,可是今年,應該也是得到了柳蔓兒借了高利貸的消息,倒是沒人敢上門了,恨不得要跟柳蔓兒一家劃清關係,生怕到時候王地主找上他們。

果然是世情薄、人情惡,此情此景,柳蔓兒也不禁是感嘆一聲世態炎涼。

當然,最難受的還是方氏了,她這個年過得簡直是如如坐鍼氈,總是想要到門口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親戚會過來拜年,昨天她也是如此,讓柳蔓兒看着百般不是滋味。

日後,她定是要讓奉承她家的人不斷!

“孃親,您別看了,她們不來就不來,這個時候正是檢驗人心的時候,誰念舊情,對咱家好,誰只是貪圖咱家的錢財與權勢,這個時候,正好看的清清楚楚。”柳蔓兒在一旁勸道,“這大冷的天,您還是別看了,咱還是回去烤烤火,別吹風感冒了。”

“好了,我不看了,我這就回去。”見到柳蔓兒過來喊她,方氏難過的轉身往回走,走不遠,方氏突然聽到了往這邊而來的聲音,她停下了腳步,道:“呀,應該是來客了。”

跑回到門口,卻是看到葉青駕着馬停在家門口。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葉青,莫非你回心轉意了?”方氏硬起心腸,冷言道,她面上一副決絕的表情,但是卻是在心中默默的想到:只要他真的回心轉意,自己還可以既往不咎。

“正月初二回孃家,孩兒是來給您拜年的。”葉青回答。

“你滾!”聽到這話,方氏怒斥一聲,再不抱希望,她走到門邊,索性吱嘎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娘,你就真的這般不講情面?”方氏關門的動作被人阻止,一隻手伸了過來。

“是你無情無義。”方氏閉上眼,狠狠的將門一關。

葉青的手被壓了一下,他吃痛之下快速伸回手,可是手還是有些吃痛,見此情此景,他不由得也是有些惱怒,道:“好,孃親,你很好,爲什麼你們都不懂我的一番苦心呢?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就回去了。”

“是我執迷不悟,還是你執迷不悟?”方氏斥罵一聲,然而門外人卻是沒有多聽她的話,直接駕着馬車走了。

方氏無力的依靠在門處,這一個個的,爲什麼都要這樣那剮她的心。

“娘,您別難過了。”柳蔓兒走過來,道:“等我生了孩子,咱們暫時離開這裡,我們郡城好不好?”

“去郡城?”方氏果然被柳蔓兒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對,郡城那麼大,肯定有很多賺錢的機會,兒媳一定會努力賺錢的,等還清了賬,咱賺了錢,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到時候說不定還會上門搖尾乞憐!”柳蔓兒也是有些惱怒,此刻說的話也是咬牙切齒的有些難聽。

“到時候再說吧。”方氏站起身來,往屋裡走去。

柳蔓兒將門關緊,將門閂給閂上了,反正今天也不會有人來,估計這個年也再不會有人來。

實際上,柳蔓兒平日裡鮮少與村裡面的人交往,也不太喜歡葉遠的兩位姑姑,他們來不來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只是畢竟這是過年,聽着外面炮竹聲聲,歡聲笑語的,自己一家關緊了門,倒的確是有些悽慘。

這是柳蔓兒來這裡過得第三個年了,這個年,跟往年都不同,這一年,也算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經過這個年,好像所有的人都成長了許多。

今年初六便是立春,立春之後,柳蔓兒將家中僅有的幾畝田傭給了春花嬸子一家耕種,又將家裡面都託付給韓嬸,讓她幫忙照顧這些家禽、打理院子的花花草草,而她自己則是帶着方氏等人去了縣城。

她打算現在縣城住一段時間,等她生完孩子,坐了月子之後,就去郡城發展。

不過在此之前,她先讓韓式新去打聽一下,尋一處合適的地方做茶館,她打算先在縣城開家茶館,到時候等她去郡城的時候,如果發展順利的話,她手中的錢便也積攢的差不多了。

如今時間緊急,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浪費,必須爭分奪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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