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生可是內裡行家,他嚇成這樣,事情肯定不簡單。
也是起身就走,剛剛推門出去,那個傻子竟追了出來,手裡拿着兩包煙,一把拉住范陽衣服,硬往范陽包裡塞:“你抽,你抽,這煙味道怪,點不燃,我抽不來,我送給你。”
“走開。”大軍一把將他掀開,可煙已經掉進了范陽口袋。
范陽趕緊拿出來還是塞進他懷裡。
而正在這時,街的轉角處過來一羣人,差不多十來個,正在焦急的到處張望。
看到那個胖子,速度反而慢了,帶頭的手一招,壓抑着臉上的怒氣走了過來。
胖子還在跟大軍拉扯,回頭一看,就像見了鬼一樣,渾身癱軟,豪無意識的往前爬走。
大軍一看就知道麻煩,拍拍手站起來:“不關我事,這是個瘋子。”
范陽粗略一看,就覺得這一羣人不簡單,一個個兩腮膛紅,毛孔粗大,一臉風塵的樣子,很有點長期生活在高原地區的那種感覺,必定是長期行走在外。
帶頭的那個揮揮手,示意大軍走人,而其他幾個快步趕上,架着胖子就往前走。
而林潮生早就跑得沒影了。
大軍和范陽范陽轉身欲走。
“站住。”那人輕喝一聲:“有沒有看到一個藍色旅行包?”
“沒,我們只是路過。”
話剛說完,就幾個人提着那帆布包從麥當勞走了出來,顯然是自己找到了。
而范陽當場一愣,提着帆布包的那人,范陽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頭髮亂蓬蓬的,嘴脣也有點乾裂,脖子上纏了一塊紅色圍巾,看起來老了快有十歲。
“楊建中?”
范陽顧不得其他了,過去一把拎住他的衣領:“你爲什麼在這兒?”
這赫然就是當初剛到烏魯木齊時,帶過來的四個人之一,後來因爲去打探河南人的生意,被自己勸退的那個小子。
明明是讓段正興給送上飛機了。
居然會在阿拉木圖碰見?
范陽也有想過,很有可能管不住他,但也不關自己的事了,想過在烏魯木齊碰到,卻絕沒想過會在阿拉木圖碰見。
楊建中手上還提着包,幾個人一擁而上,就把范陽推開。
接着感覺腰間微微刺痛,低頭一看,剛說話的那人不知道哪個什麼抵在了自己腰間:“朋友,想清楚再說話。”
大軍一看出事,但這刻還算冷靜,畢竟手上沒有東西,而范陽已經舉起雙手:“誤會,這人是我朋友。”
楊建中也已經看清楚是范陽了。
先是驚訝,然後就是一臉的恨色,緊緊咬住牙關不說話。
看見范陽沒有異動,這些人不想當街惹事,轉身走了。
大軍趕緊靠過來扶住范陽,掀開衣服下襬,發現腰上已經冒出點點血跡,這些人很有分寸,剛好刺破皮,卻也把范陽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先回酒店。”
一路走,范陽的眉頭就越擰得深,這傢伙居然走上了這條路?
……
這十幾人也是剛到阿拉木圖,一身風塵僕僕,卻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老派的歐式小洋樓前,上下總共三層,大搖大擺的掏出鑰匙開鎖。
推開門,裡面的裝潢還挺不錯,實木的地板,天花板上掛着兩頂鐵藝吊燈,只不過壁櫥上爬滿灰塵,牆角也掛起了蜘蛛網。
門後面已經放了好幾個這樣的大包,裡面的貨物很雜。
“推下去。”
壁櫥旁邊有條樓梯,下面是個潮溼的地下室,幾個人推着那傻子下去,沒過一會兒,就出來一陣拳打腳踢,和疼痛的悶哼聲。
范陽想得一點不錯,這一羣人總共十六人,爲首的名叫阿布都哈里.哈孜.艾買提。
是一支長期遊蕩在伊犁河谷與阿拉套山的偷獵集團,就靠兩雙腿,穿越河谷跨越高山,從事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沙發上,另外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皮夾克,急切的把那藍色的旅行包給打開,看到一條已被拆開。
和艾買提對望一眼。
將包往地上一頓:“少了。”
艾買提什麼都沒說,站起來便往地下室走。
除了艾買提之外,還有兩個少數民族坐着。
其他人,包括楊建中也是一樣,還有兩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維族小孩,緊靠着大門,乖乖的束手站立,低頭看着腳尖。
艾買提下去之後,就出來幾聲沉悶的慘叫,每叫一聲,站着這些人,就不約而同的顫抖一下。
那個三十來歲的漢族男人,被稱做海哥,手裡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問道:“誰提的包?”
一個叫艾爾肯的維族小孩哆哆嗦嗦的舉起手來。
而旁邊的另外一個,卻一指楊建中:“他也提了。”
“衣服脫了。”
十幾個人不敢絲毫停滯,把衣服褲子全都脫下來,讓另外兩人翻了個遍。
此時的楊建中欲哭無淚,早已經腸子都悔青了,他今年剛滿21歲,原本生活在連雲港一個糧油廠裡,父親是糧油廠裡的一名工人,可惜童年不幸,他爸是個酒鬼,酗酒家暴,把他媽給打跑了,從此再無音訊。
而他父親,則在他14歲那年,活生生喝死了,沒給自己留下一分錢。
早年便流落社會,跟人賣過菜,蹬過三輪,還自己擺過小吃攤,收過錢,會算賬,所以爲人比較有想法。
恰逢連雲港的外貿行業興盛,他隔壁的一個同伴唸完高中,有親戚幫忙,在外貿公司上班做貨代員,兩人閒聊之間就瞭解了一些基本規則。
而到范陽的公司應聘成功,完全是意外之喜,本來也是打算好好幹的,卻沒想到一步走錯,就被范陽給開除了出去。
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麼一走了之,來時每個人預支了1000塊工資,自己也帶了點錢,總共有1500多塊錢在身上,感覺有了底氣,段正興送上登機口之後,他藉口出去拿個東西,又悄悄溜了回來。
眼看着段正興走後,他趕另一半公車,又回到了烏魯木齊。
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丟掉外貿公司的工作,卻給自己打開了另外一扇大門,這次他學聰明瞭,只是看,不多嘴去問。
幾天時間下來,還真讓他摸索出了不少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