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溫姨娘!”喊了一聲,雲輕煙趕緊走了進去,剛進房間就看到言無憂正在擦拭着眼角,似乎剛纔除了說話還哭了起來。
“孃親,你怎麼了?”
“沒事兒,只是突然聽到凌姨娘去世的消息,有些傷感罷了。”言無憂說着,眼眶又紅了起來。
對於自己這個孃親,雲輕煙也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只能做下來安慰她:“被傷心了孃親,你現在在這裡爲人家傷心,說不定過幾天,人家的女兒還要過來指責咱們殺了她孃親呢。”
“煙兒,你的意思是,輕塵會認爲是我們害死了凌姨娘?”
溫姨娘一聽這話,氣沖沖的說:“她怎麼能這麼想呢,咱們可是一步也沒進凌姨娘的院子,倒是她自己,今天可不是在那院子裡待了那麼久?就算要算賬,也得先算她自己的纔是。”
“你啊,怎麼這脾氣一點就着呢?小心這自己的身子,你這肚子裡不是還有一個呢嗎?”言無憂說完溫姨娘,又轉頭看着雲輕煙說:“煙兒你也是,輕塵也不一定就像你說的那樣是非不分,她孃親去世了,大夫不是來說了,是病死的嗎?她要是不相信,只管再找了大夫來看看不就是了?”
“看怕是看不了了,孃親還不知道吧,爹爹和王爺已經去找了道長來做法事了,做三天的法事,然後就一把火把凌姨娘的屍體給燒了。”
雲輕煙說的雲淡風輕的,可這話落到了言無憂和溫姨娘的耳朵裡,卻是比驚天的炸雷還要可怕,用火燒屍體,那可是對待十惡不赦的人才會用到的辦法呀,之前他們還說呢,希望凌姨娘能夠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以後別再這樣了,可誰知道現在竟然要用火燒身……這可不是要她的靈魂灰飛煙滅嗎?
言無憂常年唸佛,最聽不了這樣的事情,趕緊雙手合十唸叨了幾句佛語,然後訓斥這雲輕煙道:“煙兒,就算凌姨娘生前對你不好,但如今她人都沒了,再去計較那些還有什麼用呢?佛語說,人死如燈滅,該放下的,就都放下吧。”
“孃親說這話肯定是誤會我了,溫姨娘,你不會也以爲要燒了凌姨娘這屍體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吧?”
看着言無憂和溫姨娘帶着懷疑的眼神兒,雲輕煙真是哭笑不得,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府裡,除了言無憂之外,就只有她和凌蝶的仇恨最大了,而且今天雲輕塵剛來惹了她,現在韻清晨的額孃親死了,她想要怎麼處理也都有足夠的理由,但是她雲輕煙還真是不屑於對一個死人下手。
於是,雲輕煙便解釋說:“孃親,溫姨娘,你們可真的是誤會我了,凌姨娘的屍體呢,肯定是要燒的,但卻不是我
的主意,而是大夫的主意。”
“大夫?哪個大夫?他跟凌姨娘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竟然出這樣的主意,竟然要咱們把凌姨娘的屍體給燒了。”
“沒有什麼仇恨,只是凌姨娘生前得了癆病,大夫怕會有病菌傳染,所以才讓爹爹把凌姨娘的屍體直接燒了的,我從院子裡回去,王爺還特意讓我用滾燙的熱水洗了澡,又換上了用着藥薰的衣裳,才允許我過來,我來呢,也只是想跟孃親和溫姨娘說一聲,凌姨娘生前得了那樣的病,如今你們又都懷了身子,到了那天,還是不要出去了,免得衝撞了。”
言無憂心裡驚訝的不行,誰能想到凌蝶得的竟然是癆病,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都以爲是普通的風寒呢,看來這屍體是非燒不可了,真是罪孽啊。
溫姨娘倒是看得比言無憂看得開,聽了雲輕煙的解釋後,便說:“既然是迫不得已,那咱們也是沒有辦法,畢竟老爺是朝廷命官,每天都要面見皇上的,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回頭我多給凌姨娘燒一些佛經超度她,夫人,您也別再多心了,這些都是沒法子的事情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言無憂嘆了一口氣,說:“怎麼就會是這個樣子呢?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凌蝶剛進府的那幾年,那麼豔麗的一個人兒,眼睛恨不得都長在了頭頂上,誰都不放在眼裡,沒想到竟然也到了這樣的地步,照煙兒的話,輕塵還真有可能會來大鬧一場。”
“她鬧?哼,那可由不得她,今天二皇子妃可是在凌姨娘的院子裡待了好長的時間,也不知道她回去後有沒有趕緊消毒,孃親,溫姨娘,到了那天你們也得離雲輕塵遠遠的,就是溫姨娘的那句話,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呢。”
東臨國的入殮習俗,都是買一口上好的棺材,再找一些道長選一塊兒風水寶地,在家裡的靈堂擺放屍體三天,然後讓幾個壯漢擡着屍體埋到那塊兒風水寶地裡,這纔算完了,這期間,死者的親人們需要哭喪,哭的越厲害越好,用來表示還活着的人對於死者的不捨和緬懷。
可是凌蝶註定是做不了這些的,把屍體停放三天的原因,也是因爲雲陽覺得,要用火燒了身體,畢竟是對死者的不尊重,所以才特意找了道士過來超度,而這期間,也是沒有人哭的,先不說生前凌蝶對待下人們的苛責,只說她是因爲這種病症才死的,大家躲着都還來不及呢,更別說是哭喪了。
不僅不哭喪,甚至每個人都拼命的往自己的身上抹上防病菌的藥,這纔敢靠近棺材。
死了人,是要辦喪席的,凌蝶是小妾,不辦也行,但是她的女兒如今是皇子妃了,所以還是需要辦,可是又趕上這個事情,雲陽的帖子倒是發了出去,可是來的人卻沒有幾個。
第一個過來的是雲輕塵,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來了,二皇子軒轅逸始終都沒有見到身影,後來雲輕煙問了軒轅桀才知道,剛接到雲陽的消息後
,皇后娘娘就找了理由把軒轅逸叫到了宮裡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這也難怪,皇后娘娘就只有軒轅逸一個兒子,她還想着讓兒子以後坐皇位了,怎麼可能允許軒轅逸跟着雲輕塵來參加葬禮?而且,還是一個生了癆病的人的葬禮,身份還是一個妾室。
本來,皇后娘娘也是不允許雲輕塵來的,但想到雲輕煙也在宰相府裡,便沒再多說什麼,只讓雲輕塵帶了一些禮品一個人回來了。
雲輕塵此時的心思都撲在了凌蝶的身上,根本就沒時間顧慮到其他,對於軒轅逸來不來她也不管了,只想着趕緊來看看,她走的時候,孃親還好好的,怎麼還沒兩天,孃親卻突然去世了呢?
“姨娘啊……”雲輕塵哀嚎一聲就進了家門,剛一進來就發現院子裡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有這麼多的人,除了雲陽等人,就只有幾個道士了,似乎是法事已經做完了,此時有道士手裡舉着火把正要燒了凌蝶的棺材。
“啊!!你們在做什麼!”
雲輕塵大喊了一聲,然後就衝了過去,她扒開人羣擋在了凌蝶的棺材前面,紅着眼睛看向雲陽,質問:“爹爹,他們要幹什麼?是要燒了孃親嗎?”
“塵兒,你快過來,凌姨娘的屍體,必須得燒了!”
“燒了?爹爹難道你不知道,把孃親的屍體燒了,孃親就會灰飛煙滅的,以後連投胎都投不了了,這麼狠毒的方法,到底是誰出的?”雲輕塵此時的面目十分的猙獰,她看了在場的人一圈,最後眼光落到了雲輕煙的身上。
“雲輕煙,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你恨孃親,你恨我,所以孃親死了以後,你就讓爹爹把孃親的屍體給燒了,是不是?!你不想讓孃親投胎,你想讓她灰飛煙滅,雲輕煙,你好狠的心啊!”
“雲輕塵,這一次你還真的是猜錯了,我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跟一個死人過不去,要燒了凌姨娘,也是全都爲了大家好,凌姨娘生前得了什麼病你不知道嗎?難道你想看着雲家的人一個個都得上這樣的病,你才滿意?你別忘了,母親和溫姨娘的肚子裡可都懷着孩子呢!”
雲輕煙說的話也十分的重,絲毫不把雲輕塵剛纔的那些話放在心上,她說完,雲陽剛剛軟下來的心又再次硬了起來,讓人把雲輕塵抓到一邊兒,又對着道士說:“道長,可以開始了。”
“不要,不要啊爹爹,孃親生前對您盡心盡力的伺候着,爹爹你不能這麼對她呀,你不能呀……”
一看到那些人竟然還要去燒了孃親,雲輕塵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又擋在了凌蝶的棺材前面。
這次,雲輕煙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看着這一切,如果現在她和雲輕塵換了身份,她也一定會這麼做的,看來雲輕塵的心裡,還是有這個孃親的。
可是,她的想法纔剛剛落下,雲輕煙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