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晴口頭暫時應下了鹹安郡主所求,同意帶着她一起往北境。
然而謝晚晴心底卻並非真的這樣打算,此去兇險,興許就是一條不歸路,她到底無法看着鹹安郡主同她一起冒險。
從昨日得到消息一直到今日,謝晚晴滴水未進,她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但此刻卻突然捧着肚子道:“小舒,陪我吃點東西吧!”
“啊……”
見鹹安郡主猶疑,謝晚晴又道:“吃飽了,纔有力氣去救人啊,咱們等到天黑,就出發!”
“好!”聽着謝晚晴的計劃,鹹安郡主顯得尤爲興奮,“我這就去讓她們準備吃食!”
“我去吧,總歸也是閒着,小舒你想不想嚐嚐我的手藝?”謝晚晴起身,雙手支着桌沿,有那麼片刻,腦袋一陣暈眩,險些暈了過去,好在她撐住了。
見鹹安郡主沒有覺察到她的不適,謝晚晴這才稍稍安了心,強作從容道:“今日特殊,就當是給我們自己壯膽踐行吧,我親自下廚!”
“那我去給你幫忙!”鹹安郡主跟着起身。
“不用!”謝晚晴又將她按着坐了下來,“有靈樞她們呢,你啊,只管在這裡候着,很快的!”
“那好吧!”鹹安郡主扁了扁嘴,想來自己從來沒有下過廚,興許也幫不上什麼忙,搞不好還會添亂,索性便聽了謝晚晴的話,在這房中呆着。
謝晚晴攜了靈樞她們下去,打發了小廚房裡的其他人,素問關上門,忙找了把椅子給謝晚晴坐着,不安道:“小姐,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可有哪裡不舒服?”
“無礙……”謝晚晴擺擺手,撐着發暈的腦袋,擡眼看向素問,問道:“素問,身上帶藥了嗎?”
“呃……小姐要什麼藥?”
“迷藥!”
謝晚晴房裡,鹹安郡主越等越心焦,索性褪去了身上繁瑣的釵環以及不便的衣裙,從謝晚晴的衣櫃中翻出了一套輕便的衣裝,將長髮梳上了發頂,繫上發呆,很是利索的裝扮。
鹹安郡主滿意地按了按自己的頭皮,不多時,靈樞與素問二人端着飯菜進來,謝晚晴緊隨其後,扶着門欄一路小心翼翼地坐到鹹安郡主對面。
上桌的都是鹹安郡主素日愛吃的,鹹安郡主看着一陣感動,提了筷子,擡頭,淚眼汪汪地看着謝晚晴,道:“晚兒,這些……都是你做的?”
謝晚晴抿脣一笑:“可比不得唐王府上的廚子,你嚐嚐味道如何?若是差得太遠……”
“你做的,肯定最好吃!”鹹安郡主打斷謝晚晴的話,轉動了兩下筷子,便不客氣地夾了菜送進嘴裡,邊吃邊讚道:“晚兒,你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同你這樣親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偷學的廚藝,還做得這麼一手好菜。”
鹹安郡主正吃着,謝晚晴適時地爲她裝了湯遞給她,突兀地喚了她一聲:“小舒……”
鹹安郡主擡頭,對上謝晚晴的眼睛,“嗯?”
“沒事!”謝晚晴輕笑,捋了捋自
己耳際的碎髮,“你喜歡便好!”
“我……當然……”鹹安郡主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話還沒說完,便直直地倒了下去,正倒在靈樞的懷裡。
謝晚晴衝靈樞使了個眼色,靈樞會意,將鹹安郡主扶到了牀上,替她蓋上了被子。
緊跟着,素問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桌上被下了藥的飯菜,謝晚晴回頭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鹹安郡主,也許,唯有這樣,纔是對她最好的吧!
“小姐,郡主貼身的兩名侍女,也都打發下去了!”靈樞回道。
“嗯!”謝晚晴點頭,轉身同樣褪去了身上繁瑣的裝束,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赤羽那邊準備的如何?”
“只等小姐您了!”靈樞附耳。
“好——”
謝晚晴整了整衣裝,轉身帶着靈樞與素問二人往軒轅珏的書房方向而去。
那條密道正通着的便是軒轅珏的書房暗閣,謝晚晴推門進去,一道赤色人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赤羽原是軒轅珏留在京中保護謝晚晴的,軒轅珏對他的能力亦十分看重,此人話不多,但行事卻很乾脆。
“能用的攏共多少人?”謝晚晴直截了當地問道。
赤羽平視着謝晚晴,回道:“一百五。”
一百五,只有一百五十人……
謝晚晴的心莫名揪痛了起來,“哪裡會和?”
“城外密林!”赤羽回道。
顯然,已有一部分人先行“打通”了這條密道,掃清了前方的障礙,留下未走的少部分人,是在等待謝晚晴。
謝晚晴咬牙,扳動書房裡的暗閣機關,堅定地跳了下去——
從京城到襄陽,以謝晚晴如今的情況來看,少說也要十日路程,這十日內可能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的人本就不多,這一百五十人能不能一個不少地全部安全抵達北境,都是一個未知數。
若是這一百多號人一起走,目標着實太過明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謝晚晴不得不將這些人分成了幾支小隊,分頭出發,商定了抵達各個地方的會和地點,各自扮作平民農夫又或是商隊,其唯一的目的,便是先到襄陽。
密林中,謝晚晴交代了各自要注意的要點,以及會和時候的暗號,隨即上馬,帶着靈樞素問二人,又加上赤羽以及另外兩名高手,繞過密林,向北揚長而去。
兩日後的清晨,鹹安郡主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十分刺目,她不禁伸手揉了揉睡眼,兩名侍女憂心忡忡地跪在牀邊,時不時傳來抽噎聲。
鹹安郡主的胳膊動了動,驚了那兩名侍女,其中一名侍女驚叫起來:“醒了,醒了!郡主醒了!”另一名聞聲擡頭,看到鹹安郡主睜開了眼,莫名激動了起來,“郡主,您可算醒了!”
“我……”鹹安郡主揉了揉腦袋,雖是醒了,可腦袋依舊暈暈沉沉的,猛地回憶起,她和謝晚晴的計劃,突然坐起,撐着雙目問道:“晚兒呢?”
兩名侍女面面相覷,隨
後同時搖了搖頭。
“我……我睡了多久?”
“郡主足足昏睡了兩日。”那侍女扁了扁嘴,“可把奴婢們擔心壞了,好在郡主沒事兒!”
“怎麼回事?”鹹安郡主揉着腦袋,她雖不如謝晚晴心思伶俐,可終究也不蠢笨,很快便意識到,是那天的飯菜出了問題,晚兒到底還是沒有帶上她。
“郡主……”侍女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取出一封信箋,遞給鹹安郡主道:“這是靈樞姐姐要奴婢交給您的。”
靈樞交代的,那就是晚兒的意思了!
鹹安郡主想也不想,直接接了過來,拆開信箋,果真是謝晚晴的筆跡。
謝晚晴信中像是在交代後事遺言一般,所言叫鹹安郡主十分心痛,鹹安郡主看完信,莫名嚎哭了起來:“晚兒,你怎麼這麼傻——”
可正當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了急促的叩門聲,鹹安郡主立刻警惕了起來,止了哭聲,道:“誰啊?”
外頭的人聽出是鹹安郡主的聲音,回道:“郡主——”
竟然是藍晉,鹹安郡主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地,往門邊靠近了幾步,卻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藍大人又想做什麼?本郡主不是已經被你給關進來了嗎?難不成還不放心,怕本郡主插上翅膀跑了嗎?”
藍晉被鹹安郡主堵得一陣語塞,“微臣只是想着,郡主若在這景王府裡住不習慣,還可以搬回唐王府。”
有什麼分別嗎?不過是換個地方軟禁她罷了。
然而,鹹安郡主卻一口回絕道:“藍大人多慮了,本郡主在這裡住着挺好,大人請回吧,畢竟這府裡女眷衆多,景王殿下又不在府上,他日若有什麼閒話傳出去,可就不好了!”
外頭,藍晉轉過身,正要走的時候,突然又回過頭來,重新叩了叩門。
鹹安郡主煩躁地罵道:“藍大人有完沒完,被你的人像看囚犯一樣看着還不夠,現下關起門來睡個覺還不得安生嗎?”
“郡主息怒,藍晉只是想要同景王妃說幾句話!”
“王妃才睡下,不方便,藍大人有什麼話同本郡主說也一樣!”鹹安脫口道,就知道這個藍晉沒什麼好心眼兒。
藍晉遲疑了半晌,道:“郡主還是替藍晉轉告景王妃一聲吧,有些話,藍晉還是要當面同景王妃說的!”
鹹安郡主這下徹底怒了,出乎意料地拉開了門,衝藍晉直吼道:“藍大人有什麼屁趕緊放了行嗎?整日攪得人不安生,是不是接下來這兩個月,藍大人都要如此?”
“不敢——”藍晉退後一步,可目光卻瞄向了房中,隔着層層帷幔,只能依稀看到一個人影,無法辨別那人影到底是誰。
藍晉素來多疑,不禁想要踏入房中親自確認一番,卻被鹹安郡主張開雙手攔住了,“藍大人這是做什麼,王妃寢房,你一個外臣,說進就進,這難道也是皇上許給你的特權嗎?”
“郡主息怒,藍晉不進去也行,那就勞煩景王妃出來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