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晴和謝子安又說了好一會兒子話,直到天色晚了,謝子安才離開。
謝子安回來的這些日子,謝老夫人是最高興的,每日都要叫謝子安去鬆壽堂用膳,照顧的無微不至,恨不得將謝子安捧到手心裡去疼。
柳月嬌則總要避諱着一些,不敢在謝子安面前晃悠,所以每回去鬆壽堂請安,都要找謝子安不在的時候。
謝子安對那個才一歲不到的弟弟倒是極爲喜歡,每日裡去鬆壽堂總是要抱抱小傢伙,逗他玩兒。
小傢伙也不認生,極歡喜讓謝子安抱他,每次看到謝子安,都主動伸出手要抱抱。
“子安,你看俊兒多喜歡你!”謝老夫人笑嘻嘻地道,看着小孫子在謝子安懷裡蹭來蹭去,老夫人眉眼都笑彎了。
謝子安也十分高興,道:“小傢伙被養的這麼壯實,祖母定然操了不少心!”
“可不是,老夫人夜裡還要起來去看看小少爺呢,生怕他凍着或者睡不好!”福嬤嬤道。
謝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可憐,一出生就沒了親孃,府中上下也找不出合適的人照顧,我只好帶在身邊!”
“嗯,所以應該爲弟弟找個母親!”謝子安忽然提到。
謝老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找母親?”
“嗯,父親也該找個續絃了,過去子安不懂事,如今想想,父親也不容易,偌大的相府,竟沒有主母操持,讓個姨娘當家做主,實在不像話!”
謝子安話裡話外都在擠兌柳月嬌。
謝老夫人臉上有些尷尬,畢竟她之前是同意了柳月嬌扶正的事兒。
“子安,你父親有意要擡舉柳氏!”謝老夫人試探性地道。
謝子安收斂了笑容,道:“祖母也同意了?”
謝老夫人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道:“子安啊,你要知道,柳家如今今非昔比,你父親也是出於官場上考慮!”
“那就找個身份比她更高的便是了,以父親的身份和品貌,必然很容易!”謝子安道。
謝老夫人道:“即便如此,你父親這麼多年,對柳氏也有了感情,怕是……”
“我也沒有要父親拋棄柳氏,她繼續做她的姨娘便是了!”謝子安在謝老夫人面前,故意做出一副蠻橫的樣子,因爲他知道,謝老夫人會縱容他。
謝老夫人果然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子安,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柳氏,但是……這件事祖母也不能干涉太多啊,除非你父親願意,否則……你知道的,祖母並不能左右你父親的心意!”
謝老夫人一副很怕謝子安生她氣的樣子,對待這個大孫子,謝老夫人可是真發自肺腑地疼愛和重視。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隔代親了,更何況謝子安從小就是在她身邊長大的。
謝子安點點頭,道:“子安明白,不過……我還是不會同意父親扶正柳氏的,若不是柳氏,我母親不會去的那麼早?還有,雖然我不在家,但是俊兒的生母怎麼沒的,祖母應該心裡也有數!”
“這……到底只是猜測,沒有證據啊!”謝老夫人
爲難地道。
謝子安道:“祖母,您不能過於縱容柳氏,咱們謝家若是交到她手裡,將來還不定鬧出多少亂子,子安不僅是出於私人恩怨,更重要的是爲了謝家的長遠之計,不能讓這麼個陰毒又自私的女子掌家!”
“哎……”謝老夫人只能沉沉嘆了一口氣,“你父親若是能想明白,我也就不操心了!”
“父親是被柳氏矇蔽了雙眼,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所以祖母,您纔要把好關,不讓父親一錯再錯!”謝子安一陣見血地道。
謝老夫人道:“我只能盡力而爲,這些年,要不是我壓着,你父親早就將她扶正了!”
“所以纔不能功虧一簣,這一次就趁着父親壽辰,祖母好好看看,哪家的姑娘適合給父親續絃吧!”謝子安提議道。
謝老夫人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祖母心裡有數了!”
“嗯,多謝祖母體諒!”謝子安又露出了笑臉,繼續逗着懷裡還在淌口水的小傢伙。
謝晚晴不得不佩服謝子安,幾句話就將謝老夫人的心意又改變了,這大概就是受寵和不受寵的區別吧。
謝老夫人是太寵愛謝子安了,所以才能輕易地爲他改變自己的決定。
換成是她,一句話說錯了,都會惹得老太太不滿。
她在旁邊,一言不發,謝子安將一切責任都扛下來,如此她在謝家也不會難做,更不會讓謝老夫人產生她太喜歡管事的感覺。
正說着話,謝崇光就帶着紫煙和柳氏一起來了。
柳氏見到謝子安也在,笑容稍嫌僵硬了一些,卻還是努力笑着,道:“大少爺也在啊?”
“怎麼?我不能在麼?”謝子安一向都不會給柳月嬌好臉色。
謝崇光微微蹙眉,道:“子安,怎麼說話呢?”
“父親,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麼?”謝子安故作不解地問。
謝崇光氣惱,道:“不要這麼不懂禮數,月嬌好意問候你,你總這種態度,像什麼樣子?”
“對待一個姨娘,我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問題!”謝子安根本不給謝崇光面子。
紫煙趕緊拉了拉謝崇光的衣角,然後才衝謝子安欠了欠身,道:“大少爺!”
“五姨娘不必多禮!”謝子安對紫煙的態度明顯就客氣多了,紫煙心中甚是得意。
柳月嬌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半含委屈地勸道:“相爺,不必妾身跟大少爺鬧得不開心,你們父子好不容易纔得以團聚,是妾身不好,不該在大少爺面前出現,惹他不高興!”
柳月嬌越是這樣說,謝崇光就越是覺得愧疚,也越發生謝子安的氣。
“和你沒關係,他若不樂意,大可不必回家!”謝崇光氣呼呼地道。
謝老夫人一聽,忙到:“崇光,你這是什麼話?子安可是謝家的長子嫡孫!”
謝崇光面對謝老夫人,自然不敢多言,只好作揖道:“母親,兒子失言,只是……子安實在太不像話了,這些年,一直都對月嬌如此無禮!”
“相爺,不怪大少爺,
是妾身不好,讓大少爺多有誤會!”柳月嬌又含着眼淚道。
謝子安就是見不得柳月嬌這副摸樣,氣惱地道:“你裝什麼無辜可憐?誤會?呵呵……心虛不心虛?”
柳月嬌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哆嗦了一下,往謝崇光身邊湊了湊,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彷彿謝子安是個凶神惡煞,而她是柔弱可憐的小白花。
謝崇光更加惱怒了,道:“孽障,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每次回家,都要鬧得家裡雞犬不寧,你才高興!”
“我鬧什麼了?父親若是不希望我回家,兒子只好走了!”謝子安冷淡地道。
謝老夫人一聽,立刻又訓斥起了謝崇光,道:“崇光,你不要再把子安逼走了,你就這麼一個嫡子,子安脾氣是有些不好,但是他也不是不知禮數的人,他也沒有對你所有妾室都如此,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到底柳氏是不是真的如你想的那麼好?”
這是第一次,謝老夫人如此直白地表達了對柳氏的不滿,也是第一次如此直截了當地維護起了謝子安。
謝崇光和柳月嬌都是一愣,柳月嬌更是立刻淚流滿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老夫人,妾身不敢爲自己辯駁,若是大少爺和老夫人都對妾身不滿,妾身願自請下堂!”
謝崇光聽了,臉色都白了,道:“月嬌,萬萬不可,快起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走的!”
“相爺,妾身雖然也難捨謝家,但是……但是因着妾身一直讓相爺和大少爺父子失和,妾身實在是於心難安,爲了相爺好,也爲了大少爺好,就讓妾身走吧!”
柳月嬌哭得聲淚俱下,彷彿真的要被休了一樣。
謝老夫人眉頭緊蹙,道:“誰也沒有要你下堂,你說這話,是在威脅誰?”
“妾身不敢威脅誰,妾身只是希望謝家能夠一團和氣,不要因着妾身這個微不足道的人而雞犬不寧!”柳月嬌的話明着是在責怪自己,暗着卻在指責謝子安。
謝崇光怒瞪謝子安一眼,道:“還不給柳姨娘道歉,你真要鬧得家裡如此不安生麼?”
“道歉?父親,我爲何要道歉?”謝子安嗤笑。
謝崇光氣的臉紅脖子粗,道:“謝子安,你真是要氣死我麼?你究竟還拿不拿我當父親,眼裡還有沒有孝道二字?”
“對父親,子安自認爲已經做到了孝道二字,至於對某些人,還沒有資格要求我去孝!”謝子安聲音冷冷的。
眼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謝晚晴卻無比鎮定,冷眼旁觀着柳月嬌的表現。
這個女人太會以進爲退了,每次都會挑撥的謝子安和謝崇光大鬧一場,然後兩父子的關係越發緊張,她就越發得意猖狂。
謝子安什麼都好,就是面對柳月嬌,常常會失去理智!
謝晚晴想了想,纔開口道:“柳姨娘,您還是起來吧,別說什麼自請下堂的話了,這樣不僅惹父親傷心,還會連累哥哥背上逼着父親休妾的罪名,豈不是讓父親和哥哥的關係更加不和?”
想要以退爲進,那也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吃她這一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