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的反應十分激烈,見那丫鬟接近自己作勢要搜她身,慌亂至極,不免讓人懷疑真是她做的。桔子求救的目光投向姜雲妨,彷彿真的有什麼,姜雲妨不急,就看着這自導自演的戲碼。
不一會人多勢衆,便將桔子壓制在地上,在她身上摸索一陣,突然在懷裡摸到一個冷硬的東西。那小丫頭從裡面將東西掏了出來,赫然是那玉如意改造而成的項鍊。這一幕震驚全場。霎時寂靜無聲。
“請皇上明鑑。”小丫頭得了勢,立刻跪在地上,將雙手擡起,那圓潤光滑的玉石項鍊在柔和的紅燈下閃閃發光。白瑾妍也故作震驚,愣愣的盯着姜雲妨,眼裡是不可置信:“姐姐,你……”
姜雲妨咬住下脣,眼裡閃過一抹厲色,不易察覺。
在這時,突然從外面衝進來一個橘色身影的小丫鬟,穿着打扮看着像姜家的人。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帶着哭腔道“請皇上、老爺明鑑,二小姐不是有意陷害大小姐的。”
這般看來是姜雲柔的丫鬟。
蕭音頭疼的按揉兩邊太陽穴,眼裡全是疲勞,不暇輕聲咳嗽,身旁的太后安撫他保重身子。
也是煩惱,這姜家的事不是一般的亂,最近聽聞姜雲妨的傳言就多不勝數。感情很多人都想把姜雲妨當靶子打。
輔國公棱眼厲色,壓不住怒火,再次拍案而起“你倒是說說。”咬牙切齒,彷彿要將人碎屍萬段。
那小丫鬟也是有些後怕,歪了歪腦袋偷看姜雲妨的表情,她此時還悠然自得的坐在自己席位喝着香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簡直氣煞當事人。
白瑾妍暗自握緊雙拳,心裡恨的牙癢癢,所以說最討厭千金小姐,一副高高在上的高傲樣,還時而嬌柔做作。噁心至極。
“那時小姐的碧玉海棠步搖莫名失蹤,小姐怕擔上罪名便將此事隱瞞。後之前服侍小姐的丫鬟看見那步搖在大小姐那裡,便通知了小姐。
小姐想着去問明大小姐真相,不料大小姐絕口不承認,我家小姐也是氣不過纔在那天應了陳小姐的話,說是那孔雀開屏是她繡制的。”
事情道明,約摸猜着姜雲柔忌憚姜雲妨的事才一直沒道出那步搖丟了。
然而輔國公哪會相信“雲妨向來性格正直,怎會因爲一氣之下做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
若說現在,也極有可能是那丫鬟貪財起意。”
畢竟姜雲妨的身份放那不是擺放的,怎能因爲丫鬟的一面之詞定罪。
桔子聽着這話,霎時慌了,連忙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在紅色毯子上涓涓淌下數滴熱血,與毛毯相融,看不出痕跡。
“老爺,陛下,奴婢縱然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事啊。”
蕭音觀戰觀的饒有興趣,這幾個女人唱的戲在宮中算是常見。因而他算是明瞭了點真相。
不過據說這姜雲妨是姜雲央親生妹妹,也是他的心頭肉,如此真好!
“你沒膽子,那爲何這玉如意在你身上?你可知盜竊皇家禮物可不是你一個小小婢女能擔下的罪。”若是身份高貴之人所盜,那可會在牢獄待幾天。若是下賤之民所盜,小到打殘,重到賜死。
這事誰也知曉。
桔子明顯慌亂,有意無意瞟向姜雲妨。姜雲妨估摸着該收場了,也就起身,向高堂上的陛下行禮,才面對着桔子道“但說無妨。”
這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她還不相信一個小小婢子都能將她扳倒,那她在上一世早就被鞭屍幾百匯合了。何況是現在涅槃重生的她。
“這……”桔子猶豫不決,當聽到那上面傳來拍案聲,嚇的抖擻。
“是……是小姐叫奴婢這麼做的,”她一語驚人,愣是怔忡了許多人。也惹起了蕭音更大的興趣。
聽聞上一次姜雲妨遭到刺傷,她身邊的婢子是誓死保護她,這般忠誠,今兒個又怎麼因爲一個小小威脅就賣了主人?
輔國公也是很詫異,這桔子從小跟在自己女兒身邊,忠心耿耿,怎麼莫名出賣雲妨?
只見桔子繼續說道“之前小姐看見白小姐在太后面前顯露的玉如意,心裡起了妒忌,便讓奴婢之後找個時機從白小姐身上將玉如意取下來,再偷偷拿回去。
就剛剛小姐摔跤,奴婢便以爲那是小姐製造的時機,便順手拿了。不想是楚王殿下打下的茶杯。”
“心生妒忌?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蕭音挑眉,語調拉長,修長的指尖撈過自己耳鬢間的長髮。眉眼間裸的懷疑。
只因爲嫉妒做出這麼容易被逮到的事,除非那主使人腦子有問題。
桔子也察覺到蕭音的不信任,忙開口解釋“因爲能見到白小姐的玉如意也只有今天,之後怎樣還不一定。所以小姐覺得機會難得。”
這時各自心懷鬼胎,白瑾妍沉着臉不說話,長髮擋住側顏,看不出喜怒哀樂。
“既然如此,那姜小姐的嫌疑最大,但是這事尚有蹊蹺。朕思量思量,倒是有一想法。”
他開始賣起了關子。只見那眼盯着姜雲妨,眸子裡帶着別有深意的笑,直盯的姜雲妨心裡發毛。
衆人斂聲屏氣,靜靜地等待天子的下一句話。
“姜大小姐尚且有嫌疑,但治不得罪,若將人送回姜家,怕動手腳。若將人送進牢獄,只怕罪不定。這般看來,不如由朕帶回宮中,待查明真相再行定論?!”
他這話能容質疑?
恐怕沒人敢反對。只是不知道這帝王將自己敵家的大小姐扣押宮中是要作甚。
而姜雲妨是打內心不願,若真進了皇宮,豈不是又要與蕭容有牽扯,而且恐怕皇宮比外面還要危險。
且不說身邊沒有親信,她便成了孤家寡人。再說這帝王,只怕是扣着她沒安好心。
“這……”姜雲妨表示爲難,看了眼自己的爹爹,而輔國公表示無奈,畢竟天子都開口了。他若是當衆拒絕,還不得被天子找個罪名按實了。
他可沒忘了,姜家是帝王心間的針。
白瑾妍也不想是這個結局。心裡聊表失望,但還是裝作沒關係“一切依陛下所言。”
後其他有所牽扯之人也是異口同聲的行禮道“一切依陛下所言。”
王府
蕭聲瑟瑟,火燒白雲。紅鯉戲水,百花爭豔。一清幽的別院盛滿了杜鵑花,紅如火,在夕陽的照射下,彷彿一把豔麗的火正在燃燒那精緻的別院。
偌大的池塘中間聳立着高亭,亭子的倒影在水面上泛着紅光,由着那魚兒擺動,那影子彷彿被無形的刀拉開了一道鴻溝。
亭中設着一長正方形棋盤,用白玉般的石頭打造,那旗線整齊,小小的鴻溝切口也十分利落。
棋盤上擺滿了黑白棋子,皆是用上好的玉石所制。棋局勝負滿分。對伺的兩人是那一身淡紫色素衣妖嫵男子孟青玄,與那白衣勝雪,男生女相的陳景州。
兩人一旁佇立在湖案上的便是一身玄衣錦服,高冠束髮的蕭容。
此時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的盯着池塘中游動的兩隻紅如火的鯉魚。
“你真不擔心?”孟青玄開口,偷將那礙眼的白棋子換了去,卻被陳景州擒住。
“哎,孟青玄,這下棋可不能耍賴喲。”伸手便將他手中的棋子奪過,繼續放在原地。
孟青玄撇嘴,拿出摺扇呼哧呼哧的在自己胸前扇風,目光留在蕭容背影上。
“無妨,皇宮比外面安全得多。”蕭容聲音淺淺淡淡,不明真實心意。
“但有你那皇兄在,很多事多有不便吧?”孟青玄戲謔開口,就比如幽會什麼的。
他勿的回頭,發現自己棋局已是全軍覆沒,霎時瞪着一臉事不關己的陳景州“說小爺我耍賴,你這是做的甚。”
“技不如人,你說我做甚?”陳景洲給他把話駁了回去,將那些棋子逐一收回。
這點蕭容自是知道,不說幽會,常常見面還是可以的。只是不想自己打落的杯子竟然給她惹了這般禍事。
但若不打翻杯子,只怕會惹出更大的禍事。
這當朝皇帝有最痛恨的一樣東西,那便是鯉魚。在蕭音小時候曾經因爲戲耍鯉魚不小心落入池塘,那事怕是被人設了計。
之後大病一場,落了病根,體寒身虛,常年咳嗽,惹了頑疾。也是自那時他便對鯉魚產生了恐懼。
記得上一世,雲妨將刺繡練得爐火純青,想拿着那池塘活躍的鯉魚做榜,刺了一副兩隻鯉魚戲水的繡作。本是給蕭容做生辰鯉魚,不想被蕭音見到當場大怒,要治雲妨死罪。
若不是太后和蕭容阻攔,最後帶了個替死鬼,雲妨也不會死裡逃生。
那時雲妨是第一次生他的氣,幾天幾夜。他並沒有解釋,只讓她以後關於鯉魚的繡作都私下交給他罷了。
不想今生差點又着了鯉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