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教習他們琴藝的老師?!女眷們的臉蛋都不由自主的紅了紅。
那琴師倒也不是長得多麼俊俏,卻是個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渾身散發着一種高山流水的肆意蕭然。
在座的都是一些養在深閨中的名門閨秀,偶爾接觸的男子也是身份相當,哪裡見過這樣翩翩瀟灑的男子。頓時間,底下就被迷倒了一大片。惹得那些男子們都一個個眼紅起來。
雲妨倒還鎮定,連蕭容和陳景州那樣的美男子她都見過,眼前的琴師也就氣質出衆罷了,還算不上令人一見傾心的地步。
並且她注意到,琴師衛離總是有意無意的用目光在女眷中搜羅着什麼,不期然便對上了雲妨審視的目光,一下便縮了回去。
衛離讓她們毛遂自薦,讓每一列中琴藝最好的人站在第一個的位置,擁有摸琴的機會。男子那邊很快站定。
雲妨無意地看了一眼,倒是發現了兩個讓她驚詫的人物。那兩人分別站在第三列和第四列,不論樣貌還是性情看上去都有天差地別,不知爲何,雲妨就是覺得他們很像,可具體又說不出來哪兒像。
其中那個劍眉星眸,相較更英俊的男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過頭來,正對上雲妨來不及閃躲的視線。雲妨心中一顫,男子在朝她笑,是眼睛裡含着笑意的那種……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物。
一股危機感襲上心頭,雲妨迅速收回了視線,端端正正的目視着前面。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加速跳動。
不同於男子那邊的爽利,女子這邊只有三個人選卻爭論了許久,大家都不想錯失這個在衆人面前表現的機會,自然是爭先恐後的摻上前。
雲妨忽然覺得腰間一痛,轉頭便看到一臉嬉笑的楊雲崢,古靈精怪的只要一遇到她。雲妨就板不住臉了。
伸手在她腰上扭了一下,眼看那張飛揚的臉蛋變得扭曲,心裡才痛快了,小聲地道“你怎麼過來了,小心被老師發現!”
楊雲崢揉了揉腰上的軟肉,雲妨下手還真狠,呲牙咧嘴地道,“不怕!這順序都打亂了,他纔看不出來呢!”
似乎發現了什麼,楊雲崢“咦”了一聲,指着前面一個人說道,“那不是姜雲柔嗎,她不是號稱‘京城第一才女’嗎,怎麼不讓她上?!”
雲妨一看,原來人選已經出來了,最左邊的是劉明月。雲妨曉得她琴藝不錯,其母年輕時的琴藝號稱京城一絕,她老早就被衆人推到前頭去了,也不覺奇怪。
而最右邊爲首的則是鄭才容,雲妨倒也聽過鄭才容的琴藝不錯卻也沒好到能把那一列貴女都比下去的地步,不必說,看她那居功自傲的表情便曉得,定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第一。
雲妨站中間,爲首的卻是個五品官員的女兒,神情有些怯懦。而姜雲柔則站在第三個的位置,再跟身邊的人笑着解釋什麼。
“有姜雲柔這個第一才女坐鎮,按理說怎麼也不該輪到她啊!”連楊雲崢這樣心思單純的人都能想到這一點,更遑論那些深愔內宅的貴女們。
“你憑什麼上前拭琴啊,我不服!這第一的位置應當屬姜家小姐姜雲柔所有!”自是有人不服,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也敢跟她們搶風頭。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大的自信心!”
“趕緊下來,聽見沒有!”
那女子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可就是不下來,好像在畏懼着什麼,雲妨注意到姜雲柔雖然一邊在勸解衆人平息怒火,一邊卻在給那女子使眼色,不准她下來。
雲妨心裡冷笑,姜雲柔,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無恥耍這種把戲,自己沒本事還想拖別人下水!既然你不想破壞衆人心中的‘才女’形象,那我偏偏不如你所願!
快步朝前面走了過去,楊雲崢見狀擔心她吃虧,忙跟了上去。只見雲妨盈盈走來,衆人曉得這對姐妹素來不和,以爲她是來落井下石的,都自覺的讓出了一個道。
“大姐姐……”姜雲柔直覺,有云妨在準就沒什麼好事,臉上乾笑了一下。
雲妨先是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女子,吊足了衆人的胃口,才驚詫地道,“二妹妹,這是怎地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怎麼不是你佔首位啊?”
言下之意,便是篤定了佔首位的該是姜雲柔,而不是那女子,暗道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內情?
姜雲柔本就不打算上去,又怕衆人起疑,纔想了這麼個法子讓那女子頂她上去,又威脅那女子不準下來。這樣在旁人眼裡,定會認爲是那女子自傲才搶了她的先。
而姜雲柔只需要在人羣中做個和事佬,撫慰一下人心,在適時地表現一下自己的寬厚大度不與那女子計較。且她還算準了那女子的琴藝不怎麼樣,這樣以來,大家更會埋怨那女子自負不遜,更加肯定若是換成姜雲柔肯定不一樣。
此招不能說不妙,雲妨知道,這是姜雲柔慣用的手段,擡高自己的同時還不忘去踩別人一腳,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雲妨最討厭她的地方!
有人便出來爲姜雲柔打抱不平了,“可不是嘛!雲柔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藝自是不必多說,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五品官員的女兒出頭啊,指不定還沒我彈得好呢!”頗有些怨憤。
“燕姐姐別這麼說,說不定這位姑娘比雲柔琴藝更出衆呢,若不上去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姜雲柔溫柔笑道,一派和氣的樣子。更是引得衆人好感連連。
姜雲柔心裡正得意,不住的拿眼往雲妨那邊瞧去,卻見雲妨正瞧着別處,心裡邊有些氣憤。雲妨此時目光流轉,一直在衛離和一個女子身上徘徊。
那女子站在第二個位置,神色複雜的望着衛離的方向,眸中深深漾着儒慕之情似又無奈的無法表達出來。
衛離的目光也緊鎖在女子身上,只是卻不同於女子的傾慕更多的是憤然。似乎很生氣會在這裡見到女子。
而恰好的是,這個女子云妨剛好認識,正是籬落院的其中一個主人,柳矜矜。
看着兩人的眼神,要說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怕是誰都不會信。這兩人倒是膽大,這麼多雙眼睛下還敢眉目傳情,不怕被人看出來麼?!
不過這與她無關,雲妨感興趣的是,瞧着衛離的眼神似乎女子也是懂琴藝的,且還琴藝不凡的樣子。那便好辦了……
思及此,雲妨忽然走上前去,拉着一臉僵硬的柳矜矜,十分親熱地道,“二妹妹說得對,這誰要彈得好啊,是爲咱們這一組爭光,矜矜的琴藝堪稱一絕凡聽過她琴藝的人啊,無一不稱讚,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呢!便讓矜矜上去彈奏一曲罷。”
說罷,看了眼臉色尷尬的姜雲柔,笑道,“二妹妹,你說我說的對麼?”
姜雲柔壓根兒就不認識柳矜矜,跟不知道她的底細,即便雲妨也是通過她跟衛離的關係猜測出她琴藝不錯,更何況是姜雲柔呢?
俗話說,越是未知的東西越能令人產生畏懼的心理,雲妨不管柳矜矜的琴藝是否能讓姜雲柔受到威脅,但至少可以讓她心神難安,這就夠了!
姜雲柔也正是如此,她瞧着柳矜矜一身素衣卻掩不住眉間的清澈溫婉,帶着一點怯懦的眼神,更能引得他人垂憐,真真才如同一株含苞的蓮花,亭亭玉立,香遠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