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驁不羈的語調,無視與人的目光,淡然的神情,讓人亂到抓狂的態度。蕭容只覺得自己腦子裡的一根弦瞬間被崩壞。好不容易重振心情來到她身邊,卻又一次被她的話敲碎心中所有的堡壘。
“後宮之主,可笑,你知道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是對誰說的嗎?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什麼都不是?”蕭容緊緊地攥進拳頭,即便是說出這句話,心裡也沒有一絲解氣的感覺,反而疼痛的讓他抓狂。
姜雲妨閉了閉眼簾,輕輕笑道“這偌大江山還不都由陛下做主?陛下之前許多次都找了雲妨,邀請雲妨成爲他的女人,他可以給雲妨所想要的任何東西。”
“你在炫耀?”蕭容牙齒咬的咯咯響,脖子上一轉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一雙眼冷如冰。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的幾乎找不到任何情緒波瀾:“雲妨不敢。”
蕭容語塞,到了嘴邊的話遲遲說不出來,沉默許久之後,他緊繃的身子突然鬆懈了下來。並沒有收回那飯盒,而是轉身到了門口,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眼姜雲妨,那女子在明暗交接的地方,低着頭,容貌看不清楚。
“此次,我處理了很多事情。在母后那裡說過,你也是知道的。共有兩件事,第一,洛陽最近經常出現四處斂財的人,根據種種證據都指向你父親。”
姜雲妨心頭一顫,放在牀塌上的手抖了抖。
“第二件事,白瑾妍即將成親,依我的猜測,她會在新婚之夜做點什麼,陷害王家,並以此吞併王家,針對姜家。”
若是將兩件事相連起來,得到的結果並不難理解。白瑾妍既做了兩全手,還步步緊逼姜家。那針對姜家四處斂財的行爲,恐怕就是白瑾妍所爲,上一世她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法,只是少了吞併王家的這個環節罷了。
如今估摸着是防止姜雲妨識破她的詭計,所以才準備對王家下手,在姜家經受風雨的時候,壯大自己的本家,到時候,她白家一樣可以超越姜家。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好自爲之。”蕭容轉身準備出房門,後面的姜雲妨卻突然從躍了下來,把的飯盒都打翻了,落了一地,飯盒骨碌碌的滾了兩轉,讓看不清楚的姜雲妨踩中,差點摔倒。
蕭容快速反應過來,連忙轉身去扶住她:“你急什麼?叫一聲不好?”
姜雲妨唔了一聲,臉色唰得一下白了一圈,因爲那一下,本能的抓上蕭容的手臂,這一下才發現他穿的衣服到底有多少。
她瞬間恍然大悟,回想到蕭容說的話,聽見她來到了這裡,所以過來看看。如今這般模樣,只怕是在沐浴的時候聽見的。過於心切之下,身上就並沒有穿多少衣服,匆匆趕來。
本來是應該感動的痛哭流涕,但是現在她卻有種想罵人的衝動。爲什麼蕭容這麼聰明的人,總是在這種時刻掉鏈子。
她忍了忍氣,話語幾乎是從牙縫中擠了出來:“忘了叫。你幫我。”
“幫你什麼?”他明知顧問,其實是並不確定姜雲妨現在的想法,她把自己的隱藏的很好,蕭容幾乎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我要出宮。現在就出去。”想要放開抓着他手臂上的手,卻不知爲何,像是生了根一樣,鬆不開來,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溫度透過他薄薄的衣料,傳給他。
蕭容反覆盯了她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了:“好,那就跟我來。”他把自己的手從姜雲妨的手上抽了出來,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準備離開,姜雲妨唏噓一番,趕緊回頭把蕭容和自己的披衣拿了出來。
邁着自己的小步伐跟上他的動作,把那黑色的披衣吃力的蓋在他身上,因爲那人走的很快,還差點把自己帶倒了。
但是幸好的是還是搭上了。
長安殿
夜已深,長安宮中還燈火通明,冉冉跳躍的火光照耀着那男子俊美的容顏,眉宇間帶着陰柔之氣,平靜下來仿如柔美的公子哥。
他坐在牀榻上,一身褻褲,赤着雙腳放在乘滿熱水的磐匜中,一股熱氣就從那足尖升起。跪坐在他面前的公公正細心的爲他淨足。
簫音長舒了一口氣,擡頭望着上空紅色的房樑,眸子裡的眼神拉長,像是回憶到了什麼。脣邊不知不覺中勾起了一抹括弧。
“你說,朕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他突然開口,聲音淡淡的,語調卻跟的。
公公笑着回答:“陛下對姜小姐的一片心意,即便是外人都該看的出來了。”
簫音顰眉,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只有淡淡的憂傷,與眉宇間的陰鬱相溶,柔弱的令人心碎。
“可是朕爲什麼覺得她並不明白。”他想到了姜雲妨對自己的拘束,與冷淡,雖然表面上沒有過度的疏遠,但是那整個人面對他的時候,並沒有面對蕭容時的那種感覺。
公公啞然,沒有接話。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擡頭看了眼自己的君王,探索性開口:“陛下要不要說說看?”
簫音臉色一青,在公公手上的腳瞬間抽了出來,濺起些許水花在公公的臉上。
“不行,姜家與朕已經不是敵對的一天兩天了,若是這個時候表現成弱勢一方,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公公汗顏,那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簫音要向大家表現的對姜雲妨很偏袒的樣子了。這樣還不夠明顯?
簫音拉長視線,看向門外,天色已晚,外面幾乎只能看見兩盞橘紅色的燈籠在孤燈閃爍,光線並不是很強,照不亮多少。
公公細心觀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是要出去?”
“就去看一眼吧。”簫音額首,赤足放在牀坎上,並不感覺到冷,這;裡面的溫度可是比其他宮殿要暖和好多倍。
公公應下,畢恭畢敬的爲他更衣穿戴,長髮簡單的用白色的絲帶半綁在身後,一身蛋白色長衫,風氣儒雅,風度翩翩。
披上白色的風衣之後就出了門,卻有些茫然的問身邊的人:“你知道她被關在哪嗎?”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他當時因爲關心同樣跳下水的簫音並沒有想太多,自然沒有關心姜雲妨被關在哪裡。
簫音皺起眉頭,對着外面叫了聲:“來人。”
音調剛落,外面匆匆而來四五個侍衛,齊刷刷的跪在簫音面前:“陛下。”
“你們把姜雲妨關在哪裡?”
“姜,回,回陛下,在靜心房。”其中一個人察覺不對勁,戰戰兢兢的回答。
簫音嘀咕了一聲,沒有想到是哪個靜心房,而後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身邊的公公身上。
那公公早已臉色慘白,壓低了聲音回答簫音:“陛下,是那個關押犯錯發瘋的宮女的地方。據說那裡不乾淨,已經好久沒人去過了。”
簫音聽了之後也是臉色大變,垂在兩側的雙拳猝然握緊,一雙眼睛似乎要噴火了一樣,他突然的一腳揣在面前跪着的幾人身上,把幾人全部踹翻:“荒唐,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把她關在那個地方的。”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屬下無知。”幾人也慌了,連忙磕頭求饒。
簫音咬牙,狠狠地在地上跺腳,然後撂下狠話:“回來再收拾你們。來人擺駕,去靜心房。”下了命之後便匆匆離開了。留下此處戰戰兢兢的幾個侍衛。
天知道他們是真的以爲簫音喜歡那個劉明月,逼近他可是親自跳水救出劉明月,而簫音本來性子就比較奇怪,那樣偏袒的表現只會讓人以爲是在給姜雲妨下勒死令,怎麼會讓人以爲他是喜歡姜雲妨。因而他們才以爲是要把姜雲妨放到那樣的地方。沒想到還惹了大禍。
帶着姜雲妨出了宮之後,姜雲妨本着是要從馬車上下來,與蕭容在宮門口就分道揚鑣。哪知蕭容突然抓住她不放手:“你趕下去,現在就叫人把你帶回皇宮。”
姜雲妨啞然,硬生生的坐會原位,雙手因爲隱忍緊握成拳。
“我送你回去。你事情辦好之後就出來。我在五里外等你。”蕭容放柔了聲音,着實讓人查探不出他的心意。
姜雲妨沒有說話,靠着車壁打起了盹。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很堅強了,也沒有什麼遺憾,只要解決那兩件事,她就再也不用與繁華紅塵有關係。
這些都是代價吧。
蕭容看着她假寐的樣子,眸子裡似乎有什麼光芒都暗淡了下來,他擰了擰脣,湊上去,斂聲屏息,爲了不嚇到她,動作輕柔的好像輕落的羽毛。輕輕的在她鼻尖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