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爲她倒了杯茶水,以此壓壓驚。
白瑾妍一飲而盡,眼中一閃而過的狠辣。如熊熊燃燒的烈火。
“小姐,已經找過了,只有一個活着回來了。”大門口匆匆闖入一個男人,猛然跪在地上稟報。擡頭的那一瞬間瞧見她衣衫不整,瞬間低下頭,臉頰有些微紅。
“帶進來。”白瑾妍下命,目光也挪到了門口,看見一個黑衣人全身帶着濃重的血腥味恍恍惚惚而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撐着他虛弱的身子從地面上爬起,跪在白瑾妍面前:“小,小姐。”
“孩子呢?”她並沒有對他有一絲同情,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只有厭惡與反感。詢問的聲音也是冷到了極點。
“回小姐。我們的人確實是幫屬下拖延了時間,屬下帶着孩子跑了沒多遠,前面便出現了一羣人,將孩子搶走了。”
白瑾妍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子上,沉重的一聲響,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那跪着的受傷人士自然也是抖了抖肩膀。
“廢物,不中用的廢物,死傷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孩子都帶不回來,要你何用?”白瑾妍氣結,猛然一個起身,唰的一下將身邊的侍衛腰間長劍拔出,猛地要砍向那人。
那人嚇的臉色慘白,雖然帶着面罩,眼中還是浮現了恐懼,本能側過身子去奪,與此同時驚叫着開口:“小姐饒命,屬下知道是誰帶走了孩子。”
白瑾妍停下動作,翹起紅脣,卻並沒有笑意:“喔,說來聽聽。”她也知道是誰幹的,還用這個人說,只是好奇這個人不是逃命嗎?怎麼還知道兇手是誰。
那人叩首,怯怯回答:“那羣人傷了屬下之後,以爲屬下死了,便說了些話。說是劉員外要他們來帶走孩子的。”
這個回答倒是在白瑾妍意料之外,眉角了兩下,果然收了劍。不太相信的再確認了一番:“你說的是真的?是那個劉小二?”
她就奇了怪了,劉小二不是捲了自己的家產跑了嗎?怎麼也在倪縣,還打起了那個孩子的主意。
“屬下說的句句屬實,當時屬下怕空手而歸小姐怪罪,便拖着殘軀跟蹤了他們一段路程,發現他們進了一家客棧。聽劉小二和他的下人對話,他是打算用那個孩子威脅小姐你。”
白瑾妍好笑,愈發懷疑這個人的話。莫不是貪生怕死,胡言亂語了?
“他都跑了,還轉回來威脅我幹什麼?”
說話間,冷意徒升,臉色陰沉的下人,即便是昏黃的燭光都不曾將她的臉色染上一絲暖色。
“因爲,因爲劉小二知道了小姐在倪縣,屬下猜測他定也是猜到小姐要抓他回去指認姜雲妨。所以才以此威脅小姐,希望能求得一個逃生之路。”
白瑾妍猶豫不決,覺得這話確實有理。如果劉小二知道那孩子的價值,很有可能這麼做,因爲他該知道孩子與他,這個孩子可是有價值的多。
她沉默許久,終於把手中的劍重新插回了下人的劍鞘之中,坐回原來的位置,又恢復如常,臉上表情千變萬化。黑色的瞳仁黑了又黑,想了許久之後。眼前突然一亮。
衝着自己身邊的丫鬟擺擺手,而後那丫鬟壓低腦袋把耳朵湊到她面前,白瑾妍嘀嘀咕咕一番之後,那丫鬟轉身出了房間。許久之後帶着筆墨紙硯而來,白瑾妍在上面寫了許久。寫完之後。折了起來。遞給方纔身受重傷的黑衣人。
“把這個給劉小二。若是這件事你辦不好,你就等着謝罪吧。”她絲毫不體諒此人現在身受重傷。若是真的去了劉小二那裡,劉小二一個不開心,把他給殺了他都沒有反駁的力氣。
黑衣人苦着臉結果那張紙,悸悸叩首。拖着苟延殘喘的身子離開了房間。房子中還拉開了一道美麗的血痕。彷彿去陰曹地府時那兩岸盛開的彼岸花。鮮紅鮮紅!
劉小二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十分開心。瞧着進門的姜雲妨也笑得十分猥瑣。那孩子已經醒來了,咋呼咋呼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可愛極了。
“小千啊,這次你做的很好!”劉小二讚不絕口,瞧着眼前的孩子,他是討厭不起來,時不時還和孩子玩鬧一番,就算被扯了絡腮鬍子也沒有生氣。
這是這麼久來他第一次這麼高興。
姜雲妨拱手,謙虛不已:“都是託了老爺的福氣。”
劉小二咯咯直笑,逗弄着孩子,又忙着回頭看姜雲妨,笑嘻嘻的開口:“這孩子還挺可愛的。”
姜雲妨呵呵笑着迎合他,心裡不是滋味。現在看在她眼裡,這場景特別的刺目。守生要是知道自己在跟自己的仇人在玩鬧,該是何種心態。
最後還是忍不住打斷他:“老爺,白瑾妍的孩子沒了。她肯定會找到這裡來的,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先把孩子藏起來吧。”
逗弄聲突然嘎然而止。那咧咧的孩子也在那一瞬間漸漸失去了笑容,慢慢變爲迷惘,瞧着失去笑容的劉小二。
他豆粒大的小眼睛裡浮現一抹哀傷。最後變爲怨恨。從牀榻上起身,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房間中間,雙手背在身後,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之後纔開口:“藏着幹什麼。既然人已經到手了,那就直接拿去把娘換回來。”
姜雲妨心裡咯噔一下。她似乎該想到劉小二雖然膽小怕事,但是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那般愛着自己的母親,怎麼忍受這麼久的分離。連對方生死都不知道。
“不,老爺,你冷靜一下,若是跟她硬碰硬,怕她會選擇不要這個孩子也要威脅你,到時候就糟了。”姜雲妨連忙想要糾正他現在的思想。她可不想看到這個孩子成爲一開始的炮灰。
劉小二一臉狐疑的看着她,盯得她心虛。但是還是不着痕跡的迎着他的目光。看樣子像是真心在勸告。
“這有什麼好怕的。這是她親骨肉,若是她還敢威逼我,那邊毀了他的孩子,讓她也常常失去至親的痛苦。”太過狠辣的話,許是那個孩子也聽了出來,當下哇哇痛哭了起來。
姜雲妨也是失了眼中的光彩。她真的沒有想過把孩子捲進來,可是現在的局面是要在劉小二這顆棋子和守生這個孩子之間做選擇嗎?
孩子的哭聲讓劉小二一陣煩躁,罵了他一句,他哭得更加厲害,劉小二一時間瘋狂,上前就要打孩子。姜雲妨連忙跑過去護住孩子,一邊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聲安慰,一邊降劉小二的煩躁。
“老爺,這孩子可動不得,若是讓白瑾妍看見孩子身上有傷,說不定也會個老夫人添些傷再送回來。”
她的話嚇到了劉小二。因而劉小二也就不再想着打孩子。
神奇的是,守生在他懷疑很快便止住了哭聲,嬉笑了兩個乖的像是在自己娘懷裡一樣。
劉小二怨恨的瞪了那孩子一眼。冷哼一聲,以此威脅:“乖乖的不要鬧,老子這就帶你去見你親孃。”
再後,向姜雲妨使眼色,示意他帶上孩子。姜雲妨腳跟紮了根一樣,站在原地不動。對着劉小二一陣猛烈搖頭,雙手抱着孩子也不敢收緊,怕劉小二看出端倪。
“老爺,這般莽撞不好,要不還是寫封書信去探探白瑾妍的口風吧。”
她的表現十分反常,劉小二不得已注意了她一番,感覺她神色十分緊張,比起爲他着想,更像是有意袒護她懷中的孩子。
那感覺就像是在袒護自己的孩子。
姜雲妨警覺他的目光不對勁,像是在探知自己一般。連忙鎮定好神色,佯裝事不關己。把孩子放回牀上。腰背挺得筆直:“老爺,是小的多嘴了。只是小的怕白瑾妍會料到你親自上門,到時候在客棧設下埋伏,只怕老爺會陪了夫人又折兵。再者若是老爺被抓了,只怕是不得不順從白瑾妍的意思去做了。”
她的這番話成功消除了劉小二的疑濾。他平日裡信任小千,就是因爲他聰明,想的比他多,考慮齊全,也讓他免於吃了那些虧。
因而這番話算是說到他心裡卻。細思片刻,應了姜雲妨的話。姜雲妨這才鬆了口氣。
再準備向劉小二請求把孩子藏起來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小廝。匆匆進來稟報。
“老爺,有人送信來了。”
劉小二叫人帶進來,那人身穿一身黑衣,腰背挺得很直,身上散發着濃烈的血腥味。手中拿着的信紙都被他手上的血染紅。
劉小二的人一眼見到他,都是嚇了一跳,彷彿剛剛從戰場中爬出來的樣子,但是好在眼睛清明的很,並沒有殺紅眼後的樣子。
“劉員外,我是奉白小姐之命來給你送書信的。”他直言不諱,直接將手中沾染了血跡的書信遞給劉小二,那白色的紙張上點點梅紅,看起來十分詭異。
瘮的劉小二久久不敢接。
姜雲妨無奈只能自己的走過去動手去接,手指觸碰到那人的指尖,一股由來的電流彌蓋全身。與此同時那人面罩之上長長地睫毛微微顫抖,璨若星辰的眸子閃過一絲凌光。絢爛好比曇花一現。
她瞬間明白了什麼,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但也只是一閃即逝。掩蓋下去之後不着痕跡的接過書信。拿到劉小二面前,將書信打開。
那上面只有短短的幾行字,瞬間灼了劉小二的眼:明日午時,酒樓交換。
但是這字跡雖然模仿的很像白瑾妍的自己,可是對於熟悉蕭容的姜雲妨來說,還是一眼看出了端倪,每一個字的末尾都有三點特意加重了力道。像是某種預示一般。
她也只是面上浮現了淺淺的笑容,連同目光都沒給送信的人交替,便心裡會意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