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神色嚴肅,不像是得到了喜訊的樣子。而後唉聲嘆息着久久纔開口回答:“恐怕不是很理想。”
老夫人也跟着凝重了神情,請他接着說下去。
而回過神來的孟青玄,也跟着走到老夫人身後,聽解老道的話:“這事只怕是不妥,雖然對方不是惡鬼,但是也不是善茬。”
“恕貧道直言,老夫人,少當家最近可是了良田?”既然用了兩個字,孟青玄的第一反應便是腦子一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田地是我從一個老伯手中盤下來的,沒有用任何手段,名正言順的歸爲我孟家的東西,怎麼就成了?”
說起那個詞,倒是讓孟青玄想到了劉小二。這莫不是劉小二的陰謀?
老夫人是相信自己的兒子的,聽他這麼說了,也就一臉迷惘的再次看着老道,希望他能給個合理的解釋。
老道擄了兩把山羊,黑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轉,轉了幾圈之後才停下來,繼續說道:“那就奇怪了,方纔的女鬼說自己以前的屍首埋在了那塊地裡,但是她也沒有惡意傷害開地的人。只是這一次的主是強行盤下那塊地的,所以惹怒了她,她想讓少當家讓出這塊地,讓給一個好人。”
“好人?”孟青玄嗤笑,散去自己方纔還積心頭的陰雲。這話說到這裡了,他就相信這個老道是劉小二的同夥。沒什麼可說的。
想來又恢復一貫漫不經心的笑,摺扇有意無意的向胸前渡風:“那道長覺得的好人是不是劉小二那種?”
老道挑起濃眉,搖了搖頭:“少當家多想了,莫不是以爲老道是那劉小二的人?”
孟青玄沒有回答,便是默認了。
老道無奈搖頭,回答:“非也非也。方纔的女鬼說,那劉小二曾多次爲了奪取那塊地皮對前主大打出手,由於那劉小二把子硬的很,所以沒能傷他分毫。倘若這一次你要讓地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讓給他,不然她會一直纏着孟府。”
這話讓孟青玄失策,手中的動作也爲之頓住。心中茫然,既然不是劉小二,那是誰?莫不真的有鬼魂作祟?
一下子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玄兒啊,我們還是讓出那塊地吧,可不能把阿嵐的命當兒戲啊。”老夫人見孟青玄一直沒有說話,以爲他不打算讓地,因而勸解。
而孟青玄這下是爲難了。這地是蕭容讓他盤的,怎麼這女鬼偏生找的人是他家的人?還有,這地是蕭容盤的,那自己自然是不能隨便讓出。
而且自己也不見得做過那老道說的那種事啊,怎麼就被記恨上了。
“施主,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做那種事的人,莫不是你與那女鬼有什麼誤會?”老道正說了孟青玄此時在想的事。
孟青玄點了點頭:“可能是。”又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老道牽引了,連忙正了正色:“此事我覺得不可信,我並未做過良田的事,那女鬼怎會不知?”
既然是鬼,還看不清楚事情真相,那就太做作了。
老道白了一張老臉,試着向孟青玄解釋:“施主,話不可篤定的太早,若是施主敢相信貧道一次,貧道倒是有法子,讓你們解除誤會。”而後怕孟青玄拒絕,又補了一句:“畢竟這是關於少夫人與腹中孩子的安危。”
恐是最後一句話最有影響,孟青玄爲之所動,孟老夫人也在勸解他。
最後還是自己的良心掙扎,他選擇先問問老道那個方法是什麼。老道回答:“今夜子時讓少夫人坐在那地皮中央,只需要等候一個時辰便可出現結果。”
“不行。”孟青玄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說他,孟老夫人也不贊同。畢竟阿嵐已經懷孕七月左右,大晚上的坐在那個地方,受了風寒會怎麼樣。
老道一眼就看出幾人的擔憂,企圖打散他們的憂慮:“老夫人少當家大可放心,貧道算了算,少夫人的身子骨不弱,是個練武之人,因而一個事成不是事,而今夜的氣溫也不是適宜,不會出什麼事。再者要講和,不是得拿出誠意?”
歪起他狹小的眼,有着高深莫測的味道。
整個孟府最在意的莫過於阿嵐一人罷了。
老道說的一字不差,讓孟青玄都有些相信了這人。想來今夜自己也去親自看着阿嵐,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總比看着阿嵐整夜茶飯不思,噩夢纏身的樣子好。
因而也就答應了。
當夜,月上高空,正圓,正亮。
七月中旬,星空萬里烏雲,正空上的圓月好比一顆的夜明珠,放射着自己皎潔的光芒。將大地照耀的恍若白日。萬千星辰,在這光芒下都顯得黯淡失色。
樹蔭瑟瑟,貫穿在森林的風都是暖呼呼的,暖風從兩邊向中間聚攏,讓最中央的良田受到最細心的照顧。
森林裡的閃爍着若隱若現的火光,因爲月光的緣故,那光線都被染上了清冷色。
幾抹清晰地影子從森林的那方緩緩向中間而去,挺着大肚子的阿嵐坐在轎子裡,爲了緩解馬車的顛簸,由孟青玄輕輕的拖住後背,將她攬在懷裡,半靠着的姿勢。讓她半靠着睡得舒緩。
“其實這樣睡也挺舒服的。”阿嵐輕聲開口,忍不住勾起嘴角,睡得十分安穩,而且腦海中沒有任何雜念,更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整個人的思緒都被身後寬闊的胸膛給牽引。
孟青玄從身後拉着她的手放在她高挺的肚子上,輕輕摸了摸,似乎能感受到那裡面的小東西在動來動去的。
“是因爲我在纔會睡得舒服吧!”調笑一聲。車內的光線不是很強,因而也看不清孟青玄現在的比表情,但是他確實沒有在笑。
阿嵐紅了紅臉,腦袋向他的胸膛輕輕砸了一下,似懲罰:“瞎說什麼呢!”
孟青玄咯咯直笑,湊上腦袋,湊到她耳邊,對着她的臉頰輕咬一口,聲音沙啞了下來:“最近真是辛苦你了!阿嵐。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阿嵐輕聲嗯了一下,滿腦子被幸福給填的滿滿的。她覺得他們若是能走到天荒地老,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對了,小姐和王爺的關係怎麼樣了?”阿嵐突然想到了那兩個人,沒由得心疼,好好的兩個人若是能好好的在一起該多好。
“擔心他們幹什麼?即便是你家小姐不願意,也沒辦法逃開那個人。所以我們就不瞎操心了。”孟青玄輕聲呢喃,語調有些喑啞了,的氣息噴灑在阿嵐的耳蝸子,癢癢的。但是也只是在她脖子上輕嗅了兩下而已。
阿嵐無奈搖頭。對於孟青玄的話無條件贊同了。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門被推開,外面傳來馬伕的聲音:“少爺,到了。”
孟青玄應了聲,輕手推起阿嵐,而後先行走出去,跳下馬車。而後阿嵐也動作艱難的走到車前的踏板上,把手交給下方孟青玄。孟青玄微微用力,人已經安安穩穩跌入他懷中,打橫抱。
身旁的老道咳嗽兩聲,吩咐人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而後邀孟青玄帶人到田地中央。那裡剛剛纔放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桌面上擺放着黃色的被褥,壓上去很是軟和。
“少當家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少夫人會不舒服了吧!”老道把人迎到這裡,指着身前長桌道。如不是那高度,還真以爲是個牀榻擺在這裡。
孟青玄點頭,把人放上去,輕輕安放好,正好可以讓阿嵐完完全全的躺在上面,只要不亂動是不會掉下來的。
“好了,接下來怎麼做?”
老道從自己的徒弟手中接過一串用紅色線條串起的黃符,把整張桌子圍住。而後再桌子旁邊撒上米粒。這纔算是結束。
“還請少當家的跟貧道出去,這裡只能靠少夫人一人了。”
孟青玄擔心的看着躺在桌上的阿嵐,月白的光芒灑在她淺綠色的衣裙上,透成了白色,烏黑的長髮溫順的散亂在身側,膚如凝脂,雖不是絕美,卻也有讓人移不開眼的感覺。
阿嵐對他淡淡的笑了笑,回以他安心的笑容。而後孟青玄還是被人拉走了。
衆人一直退到了田溝之外,翹首望着那中間,等候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月已經上了正空,子時已到。不知是不是錯覺,周身穿堂而過的暖風似乎冷了下來,上方也漸漸積起了雲層,把強烈的月光擋去了大半,周身的風景也黑了大圈,連同周身什麼時候起了霧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