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妨唰的一下低下頭,面上看不清表情,但是什麼都沒說。反正都被親了那就利用好了。
陳景洲神色複雜的看了兩人幾眼,久久才憋出一句話:“我不會放棄的。”而後轉身離開了。
蕭容明顯的鬆了口氣,看一旁的姜雲妨低頭默不作聲的樣子,覺得奇怪。正打算說些什麼緩解下氣氛,那女子卻突然擡手把自己搭在她身上的手挪開,古裡古氣得嗓音傳來:“還請殿下隨意。雲妨有事要離開。”
說着也不打算坐馬車了,叫了聲車後面跟着的桔子,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蕭容失落的看着那冷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巷子口,心裡別樣滋味。難道是討厭他剛纔的作爲?
那也是不得已的,他不想她對陳景洲有一絲猶豫不絕的意思。
繞過巷子之後,姜雲妨緊繃的表情才鬆緩了許多,大口大口的着平復自己的心情,一想到方纔蜻蜓點水般的吻,臉就跟灼燒起來一般熾熱。大庭廣衆下都下的去口,也只有蕭容了。
上一次是在野狼的山寨。
桔子跟在她身後,不小心聽見她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像是懊惱的呢喃聲。桔子就忍不住偷偷發笑。姜雲妨一個眼神瞪過去,這才止住笑聲,憋得小臉通紅:“小姐你,還在想剛纔?”
一語戳中,姜雲妨鬧起了彆扭,假裝正經:“瞎說什麼。”
桔子捂了捂嘴,沒有戳穿她:“小姐,我們接下來是去看阿嵐嗎?”說着突然嚴肅了起來。桔子的眉頭輕輕皺起。
“嗯,怎麼了?”
“不瞞小姐,小姐在宮中的這幾日,阿嵐那邊似乎發生了些不尋常的事情,這幾日阿嵐幾乎都是躺在,未曾出過屋子。”越是說下去,眉頭也是皺的更深。
姜雲妨沒有多在意,想着她懷有身孕也有七個月左右了,不躺着還能健步如飛?雖然阿嵐身手不錯,健步如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孟青玄也不允許不是!
桔子知道自家小姐沒有在意這話,便沒說什麼,而是默默的跟上。
兩人步行走了段時間,前方有個商鋪子,門口堆滿了一衆人在爭吵着什麼,爭執之下的有一方情緒突然激烈了起來,抄着手裡的傢伙便跑到鋪子裡鬧了起來,到處砸壞東西,從裡面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
將大門上金色的片額都砸了下來砰咚一聲響,將在場喧鬧的氣氛告了一段落。
“劉小二,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塊地是少東家盤下來的,你憑什麼鬧上門來。”一個嘴邊留着小攥羊的中年男人瞪着豆粒般大的眼睛盯着對方鬧事的頭目。那頭目體型寬大,一身土花色的錦衣華服,嘴邊有一圈的絡腮,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就好像戲裡的鐘馗。
“楊老頭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說瞎話就不臉紅啊?這方圓十幾裡的百姓,誰不知道我劉小二想要那塊地?等了那麼久,結果竟然被你少東家給帶了去。兄弟們說說,他們是不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
粗着嗓子給那楊掌櫃吼了回去,再一問身後的兄弟,那衆多拿着傢伙的兄弟們隨着他一聲吼叫也更着附和。氣得這邊楊掌櫃等人臉紅脖子粗。
他們本來就是文生,賣的是筆墨紙硯,跟這些糙漢子講理講不通,動武又打不過。這就爲難了。
“不知劉員外所說的見不得人的手段是什麼手段?我孟某還想請教請教。”正在愁苦的時候,兩撥人身旁突然傳來一道洪亮的嗓音,帶着濃重的儒氣。
轉眼看去,正看一個身穿墨青色長衫的男子,身形蕭條而又高挑。儒秀的容貌上帶着一貫風輕雲淡的笑意,似乎夾雜着更多的邪氣。
由姜雲妨這方看來,中間隔的是鬧事的人。而她就在那出現的男子對面。
桔子一喜,低聲問道:“小姐,要不要去叫孟公子?”
姜雲妨提手製止:“暫時看看。”
孟青玄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姜雲妨,目光一直停留在劉小二身上,相對那個粗壯的男人來講,他顯得太過蕭條了,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樣子。更是讓對方生不起懼意。
劉小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人從頭到尾掃視一遍,冷笑:“呵呵,想不到孟公子終於出現了,還以爲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之後,成了縮頭烏龜了呢。”
楊掌櫃漲紅了臉,粗着脖子給他譏了回去:“粗人,有你這麼給我們少東家說話的嗎?”說着,又看向孟青玄,氣焰柔和了許多:“少東家,你不是在陪少奶奶嗎?怎麼出來了。”
孟青玄眼角的青筋抽了抽,擺出自己手中的紅木摺扇:“這不來看看,指不定出什麼岔子。”
楊掌櫃會意點頭,向後退了幾步。選擇讓孟青玄衝頭峰。
劉小二看着這兩人交頭接耳的,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當下怒火中燒,緊抓着自己手中的鐵鍬,一把插在地面上,震盪出哐噹一聲。
“喂,姓孟的,別以爲有個院長做父親的就無法無天了,那塊地說什麼你也得讓出來。”
“劉員外這話便不對了。我與那老伯是按了手指印的,還給了他錢,纔拿了地契,按理說,我已經是那塊地的主人了。怎麼就該讓給你這個毫無關係的人?”孟青玄輕笑着,渾然不懼對面那男人身上散發的濁氣。
劉小二咬了咬牙,上前就粗魯的攥起孟青玄的衣襟,咬牙切齒:“真是不知好歹,老爺我瞧上那塊地許久了,那老爺子也不肯賣給我。你倒是後來得了個果,你還說你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鼻哼出聲,把人往前一推,孟青玄只是踉蹌了幾下,穩住身子之後,再慢條斯文的打理掉自己衣襟上沾染了劉小二的氣息,嘴邊的笑不曾淡去。
“劉員外,這裡可都是明眼人,誰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大家可是有目共睹。你可別含血噴人啊。若是不行,自可找上那老伯,咋們當衆對峙?”
這個劉員外蠻橫無理,平日裡就喜歡良田,無惡不作。不得百姓歡喜。就算是不對峙,別人也會完完全全相信孟青玄的話。
孟青玄這麼一說,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自然也就議論紛紛了起來,有多難聽的責斥聲都傳入了劉小二耳朵裡。
劉小二面子上掛不住,礙於人太多,不好發作,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氣岔,怒摔手中的鐵鍬,狠狠地瞪了眼全場所有人,再瞪了眼孟青玄:“你給老爺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嘴角突然浮現一絲詭異的笑意。因爲是轉向姜雲妨這邊,自然是被姜雲妨看了個正着。那劉小二也看見了姜雲妨,不免收緊了笑容,對姜雲妨側目留意了幾分,才攜帶者一身的濁氣大步離開。
人走了之後,看着劉小二離開的孟青玄也正好看見了茫茫人海中脫離出來的姜雲妨。最初看見她一身男裝沒有太注意,又覺得眼熟,便把收回的目光又放了過去,一臉驚詫一閃而過。隨即笑着打開摺扇,風度翩翩的扇了起來,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怎麼,今日這麼巧?”那他就不信了。
姜雲妨心裡感嘆,看着他身後的鋪子被破壞的慘象,忍不住譏諷他幾句:“這段時間不好好留在家裡照顧阿嵐,偏生要在外面惹事生非,是什麼意思?”
她把阿嵐交給孟青玄可不是讓他對阿嵐不理不睬的。
孟青玄眼角的青筋又是一番激烈的滾動,片刻後平靜了下來,合上扇子:“她現在一個人在家,你自己去吧。我還有事。”難得的臉上看不見了笑容,那模樣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但是卻故意轉移了話題中心,姜雲妨也就沒有追問,淡淡的點了點頭。孟青玄才轉身店鋪,沒有打算招呼姜雲妨兩人。
姜雲妨扭頭,看了眼劉小二方纔離開的方向,眼裡若有所思,而後帶着桔子徑直向孟府而去。
走到門口,門口看守的侍衛把姜雲妨直接帶到了內院,而後離開。
姜雲妨來這地方熟門熟路,自然徑直找到了阿嵐的院子。到了院子門口,裡面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響,只是時不時可以看見進進出出的丫鬟。那六個丫鬟個個頂着濃重的黑眼圈蹲守在房門口。
每個人眼中都有明顯的紅血絲,像是過渡疲勞之後的結果。且是每兩個輪流跑進房中,再隔了許久纔會一臉疲倦的走出來。
而在門口蹲守的其他四人便是藉機偷閒打盹。
這風氣倒是奇怪。
姜雲妨帶着桔子走了進去,門口的四個丫鬟有氣無力的起身準備行禮,姜雲妨擺手制止了,瞧着緊關的房門,問道:“怎麼回事?”
一人半睜着眼皮,恍恍惚惚的回答:“夫人已經幾天幾夜沒安生過了,奴婢們也是輪流進去照顧夫人,時時刻刻警惕着,幾天幾夜沒能敢閤眼。”
姜雲妨疑惑:“爲什麼?”懷孕的人不是有時候特別嗜睡嗎?怎麼一個人把六個丫鬟折騰成這樣?
那四個丫鬟東倒西歪着,沒人正經的回答了她。
姜雲妨表示無奈,只能決定親自推門而入,瞧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