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簫音騰的一下起身,一臉驚愕的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地上來通報的人,而後又把目光挪向另一方的姜雲妨,幾經咆哮出聲:“姜雲妨。”於此同時將案桌上的奏摺全數橫掃到地上,片片斷斷的散落聲,比沉重的鐵錘敲上來來的瘮人。
“你怎麼解釋?”簫音大步走下階梯,氣勢洶洶的跨到她面前。粗魯而又蠻橫的抓住她廋弱的肩膀,把人往上一提:“這就是你的解藥?你是真不怕死還是以爲朕不敢殺你?”
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完全沒有那份陰柔。
“雲妨爲何會認爲陛下不敢殺?”姜雲妨直視着他反問,沒有一絲懼意。
簫音語塞,莫名的心虛感浮上心頭,不是她認爲他不敢殺她,而是他自己潛意識不想殺她,當意識到這一點後,更加憎恨自己的優柔寡斷。
猛地一推,把人重重推開,姜雲妨失衡,因外力而驅使,整個人摔趴在地面上,額頭撞在乾淨的發亮的地面,悶重一響。
“來人,暫且把姜雲妨收押大牢,聽候發落。”決斷放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御書房,往永和宮的方向而去。
天色明朗,高高掛起的金陽沒了昨日的炎熱,相對而言,光線十分柔和。
宮牆上茂盛的大樹打下的陰影斑斑點點的折射在地面上,金光燦燦的斑點十分漂亮。
永和宮中充斥着壓抑的氣息,暖和的光線絲毫不能影響這院子裡的冷寂。
從大門口一直到院子裡,整整齊齊的跪着一排排丫鬟公公,沒有一人敢開口說話,更是加強了此處的死寂。
簫音腳下生風般,快速走進永和宮內,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當上了木廊之後,卻突然被蕭容攔住:“皇兄,此時還不方便進去。”
簫音擔心的看着緊閉的房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公公即可迴應:“回陛下,方纔藥膳房送來了一副藥,說是姜小姐給太后娘娘的解藥。奴才們也沒多想便給太后娘娘用上了,可是不想還沒多久,這就……”
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改爲嚶嚶抽泣了起來。
而簫音的臉色也是更加陰沉,一把拎起李公公的衣襟磨牙:“告訴朕,現在母后怎麼樣了?”
李公公雙腳直哆嗦,慌慌張張的回答:“神醫,神醫還在診治之中,現在恐怕不方便進去。”
“神醫?”簫音迷惘,下意識的看向蕭容,見他點了點頭,纔想起他之前說的回去宮外找找奇人來解太后的毒。
看來這神醫就是他所說的人了。
冰冷的牢獄裡,潮溼到發臭的味道直衝鼻翼,外面的好天氣完全被隔離在外,地溝裡的老鼠偷偷摸摸的探出腦袋,烏溜溜的大眼在黑夜中閃着異樣的光芒。
水蘭色裙角動了動,那老鼠驚嚇之下,快速鑽回屬於自己的黑暗。
姜雲妨理了理裙角上的枯草,站起身子,嘴角噙着似笑非笑。隔着冰冷的鐵門,看見一抹月白衫悄悄走了過來,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猛然跑過去,抓住鐵門,劇烈的晃動:“娘娘。”
那悄悄而來的女子顯然被她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驚得全身抖擻,轉即細看兩眼,纔看到姜雲妨一臉焦急的看着她,雙手緊緊抓着冰冷的鐵門。
“娘娘,救救我。不是我乾的。”姜雲妨淚眼朦朧的將眼前女子的容貌映入眼簾,那被蒙上水霧的眸子,也同時模糊了本意。
“雲,雲妨,我……”她慌亂的後退一步,毫不掩飾的擡起長袖掩蓋自己的口鼻,精緻可愛的容顏上出現了明顯的嫌棄。
姜雲妨神色一滯:“你,你這是在嫌棄我?”
直白的問出口,讓對方反倒尷尬了一下。
姜雲妨呵呵冷笑着,如同被抽取了靈魂般,恍恍惚惚的後蹌幾步,張了張蒼白的脣,而後又閉上,緊繃成線。
“你說有東西給我,是什麼?”清妃奔入主題。
就在不久之前,當她聽說姜雲妨已經被陛下定罪時,沒過多久,姜雲妨的貼身丫鬟便找上門來,說姜雲妨有事找她,她本來不打算過來,但是那丫鬟說姜雲妨有很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決定過來看看。但是由於被禁足,只能偷偷摸摸的來看她。
姜雲妨咬了咬下脣,沉默片刻,問道:“是你做的對不對,你換了我的藥?”她的目光十分精明,閃爍着詭異的光芒,讓清妃都由得感覺到了一股壓抑感。
清妃別過目光:“你說什麼呢,我也是被懷疑的人啊,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呵呵笑了兩聲,漫不經心的感覺。
“是嗎?那你覺得我們兩個現在的下場,誰的更慘?”姜雲妨譏諷,她若是擔下這罪名,可是會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清妃所受的懲罰遠遠比不上她所受的傷害。
清妃閉口不語,側着的容顏留給姜雲妨揣測。
“你從什麼時候算計上我的?第一次見面吧,你怎麼就確定我會給你藥?你爲什麼一開始就不把太后毒死?還要拖到現在。”姜雲妨一邊說着一邊陰測測的瞧着她,彷彿要把人盯個窟窿出來。
語氣十分堅定,沒有一絲遲疑。她是認定了。
“你在說什麼,我好像聽不明白。”清妃轉過頭來,看着她,笑意綿綿。彷彿真的與她無關一般。
“是這樣嗎?你還想騙我?你爲什麼一定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是幫你走上了今天的位置嗎?爲什麼你不感恩戴德,還恩將仇報?”
姜雲妨的情緒突然波動了起來,猛然衝過去,抓着鐵桿,用上全身的力氣搖晃着鐵門,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她雙目充血,目光是怨恨與森冷,絕美的五官擰在了一起。
“呵,感恩戴德?”清妃表情突變,攤了攤手,嘲諷的瞪着她無助的樣子,覺得好像:“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就是一個妃位嗎?還要感恩戴德,我可是爲你擋了一板子,難道你就不知道知恩圖報?”
“我本以爲你幫了我,我可以與你深交,而你卻屢次陷害於我,究竟是爲什麼?”姜雲妨眯了眯雙眼,眼裡的冷意與時劇增。
“都說你一年前性情大變,冷傲而又機警,沒想到還是與往日一樣愚蠢,就一點示好,便想與人深交,活該落到這個下場。”清妃嘲諷,眼裡浮現的更多是洋洋得意,她最初還想這個人會有多難對付,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所以這般說來,一開始你便是算計我才與我示好,想要讓我相信你對嗎?”
“你還不算太笨。”清妃呵呵兩聲,回想到當時被打了那一板子,現在都覺得後背有點生疼。
“所以那一杖也是你爲了博取我的信任才爲我擋下的,因爲如此,你懷恨淑妃,在她冷宮放火,活活把人燒死。而後又聽說我與皇后交好,怕對你不利,便買通太醫,謊稱皇后懷有身孕,讓皇后覺得自己不必要依靠任何人,便與我分了手。在廟會的時候,你料到皇后會對明妃出手,便想乘亂將我一起帶走,然後置於死地,再嫁禍給皇后身上,之後再對付明妃。
我說的對不對?”姜雲妨咬着牙關,咬牙切齒,雙眼迸發着寒意,將一臉驚訝的女子那張容顏收入眼底。
在四妃與皇后之後,最容易對付的也就是淑妃,而後便是明妃,明妃本身就存在問題,只要接着她的幌子,滅了皇后,明妃那便是如手中的螞蟻,隨便一捏,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呵,想不到本宮還小看你了。竟然知道這麼多,現在還中了本宮的圈套,估計是才知道吧。可惜了。”雖然這般說,卻沒有一點惋惜,相對的對眼前的女子生了些興趣。
也難怪那個人會忌憚這個女人,不惜一切想要殺了她。
姜雲妨扯了扯嘴角,繼而開口:“你一開始就打算毒害太后,然後嫁禍給我,牽連整個姜家對不對?只是因爲後宮深不可測,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動手,便想接着我的手除掉後宮四妃與皇后。你做到了,現如今實際成熟,便拿出上次給你的藥,借花獻佛,害了太后,但是爲什麼沒有一招致死?”
所有的一切都被姜雲妨說中了,這也是那個人給她的計策,那個人告訴她,只要接近姜雲妨,便可以利用她幫自己上位,除掉一切障礙,在之後除掉姜雲妨也是易如反掌。現在她確實做到了這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沒想到的是,姜雲妨看穿了一切。
“呵,你那麼聰明,不妨猜測一下?”
www¤тTk an¤¢ Ο
“因爲你自己吧。畢竟藥是你給的太后,若是她當即死了,你恐怕還來不解釋就要成爲出頭鳥,先來個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你需要一個過渡期,在這個過渡的時間內,想盡一切辦法把罪名推給我。
而太后真正死去的那天,便是我姜家天翻地覆的轉折。”
清妃忍不住拍手嘖嘖感嘆:“你果然沒讓她失望,是個聰明的人,雖然對付上來是棘手了些,不過現在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你和你的姜家已經難逃罪責了。”
“她?是誰?”抓住一個敏感字眼,姜雲妨瞬間激動了起來,大步上前,雙眼死死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