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雙手一抖,看了他一眼,再將目光移向窗外灰濛濛的天色,看來離天亮已經不遠了:“藥房的老闆被殺,只怕有人跟着我們來了,若是不早點離開這裡,明日辰時定會有官兵來抓我們。到時候太過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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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會?”葉謙驚訝的連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驚呼出聲,驚擾了姜雲妨。後不解與迷惘的嘀嘀咕咕,聽得一頭霧水。
蕭容也不多做解釋,門口一個灰衣男人端了一碗湯藥杵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蕭容起身過去,從那男子手中取過藥碗,那人準備離開,被蕭容叫住:“老闆,可否去給在下找一輛馬車?”
說着在懷裡掏出一定銀兩遞給那男人。
男人點頭收下,而後離開。
給姜雲妨用了藥之後,在齊樂館取藥的下人也回來了,幾人乘着天色微亮,趕緊離開了南城,出了城門後行駛了大概二十公里,馬車的速度才減了下來。躺在蕭容膝蓋上的姜雲妨略微不舒服的擰起眉頭,不滿的嗯了一聲。
蕭容將人的腦袋擡了擡,在讓她因爲馬車顛簸而滑落的腦袋舒舒服服的枕在自己膝蓋上。門外架馬的葉謙臉色不是很好,聽見裡面細微的動靜,更是憋了一肚子氣。
想來自己纔是大夫,憑什麼照顧姜雲妨的人是他?
而爲了節約用馬,咋加快速度,單馬馬車改成雙馬馬車,兩人的馬匹全部捆綁在一輛車上。他就成了馬伕,而侍童一人騎了個單馬運輸藥材。也只有四個包袱,都是幹藥,倒不是很重。
大概行了一半的路程,馬車停在茂盛的林子裡,由侍童看守,而蕭容去打水,葉謙自然是去找些吃的。
明明已經午時,灰濛濛的天空沒有一絲明色,沉沉的山頂,看起來彷彿要黑了下來一般。周身時不時灌來徐徐冷風。半夢半醒的姜雲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劇烈咳嗽兩聲。
車門口的侍童聽見,一急之下手放在了門板上,準備推開門看看。卻還是止住了動作,收回右手,只擔心的呼喚了聲:“小公子,醒了嗎?”
姜雲妨盯着昏昏沉沉的腦袋這軟墊上爬了起來,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榨乾了一般,撐着身子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強忍着身上的不適,嗯了一聲。
再掀開窗簾,看向外面灰濛濛的天空,細小虛弱的聲音從口中傳出:“我們走了多遠了?”
雖然自己昏迷不醒,但對之前發生的事還是大概能想明白。昏迷的時候也迷迷糊糊聽見了蕭容和葉謙的對話。
外面的侍童回答:“已經有一半的路程了。”
姜雲妨沉默,虛乏的靠着車壁,閉上眼簾,幽幽嘆息,好看的眉頭緩緩皺緊。
才一半的路程,還是不夠。
感覺自己都有些費力,臉頰上密佈的細汗一點一滴的淌下臉頰,奪了她薄弱的氣力。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嘲諷性的勾了勾脣角,沒想到感染瘟疫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小侍童。”
淡淡的呼喚聲傳來,門口的小侍童本以爲她又睡下來,聽了這聲,嚇了一跳,連忙應了聲。
“你快馬加鞭會弗縣爲百姓開藥,這點小事應該沒問題吧?”聲音依舊淡如止水。
門口的小侍童受寵若驚:“這……小人醫術不夠精進,怕……”
閉上眼簾的姜雲妨勿得半睜開眼簾,許是身子不適的緣故,那半睜的眼有些黯淡了光芒,被一層水霧蒙上:“藥開在那的。你與我熬過藥,應當知道怎麼做。”語氣生些。
門口的小侍童一臉爲難。只是熬藥確實不難。只是:“現在嗎?”要現在走嗎?
裡面的人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嗓子又開始。擡手強壓着胸口,讓自己暫時不要咳嗽出聲。
“還是……還是等公子他們回來,小人,小人再走吧?”他若是把一個病人扔在這,葉謙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裡面沒有一絲沉默,直接接住他的話:“時間不等人,拖下去,弗縣的百姓只會死得更多。”
小侍童頗爲感動的看着面前的車門,彷彿透過車門看向裡方的人一般,眼裡滿是激動。最後拱手低頭,真心行了個半禮:“那小人逾禮了!”
話落跳下馬車,馬車爲之震盪。裡方的姜雲妨緩緩勾起了脣角,聽聞外面馬兒一聲嘶鳴,隨後便是馬蹄聲漸漸遠去,她這才放心的鬆懈了身子沉沉睡去。
蕭容最先回來,遠遠地看來只有一片死寂,馬車周身也只有兩匹白馬慵懶的躺在地上。聽聞蕭容的腳步聲,猛然擡頭,烏溜溜的四隻眼睛掃視一遍,甩了甩馬尾,繼續將腦袋埋在地上,。
蕭容覺得奇怪,一邊走來一邊環顧四周,就是沒看見那個本該留在這照顧姜雲妨的侍童。
沒有多想,上了馬車,輕手推門,裡面騰昇的熱氣迎面撲來,坐在軟墊上的姜雲妨仰着腦袋靠在車壁上,不住的,臉色一片蒼白,彷彿透明一般。
蕭容大驚,沒有想過車內空間狹小,還關門關窗可能會造成空氣不流通,對姜雲妨的身體有所傷害。
急急忙忙的鑽進車內,將兩邊的車簾掀開,車門也沒有關。陣陣冷風從四面八方灌入,沒多久,裡面的溫度逐漸下降。蕭容將人抱在懷裡,那身體軟塌塌的,十分冰冷。
圓潤的額頭全是冷汗,衣脊都一大片。
蕭容警覺,摸上那黏溼的額頭,亦然也是冰冷刺骨。
當即覺得不對勁,推了推姜雲妨的身子,喚了幾聲,沒有得到回答。
而此時車外找些一大堆水果的葉謙匆匆趕了回來,看見馬車旁少了一個人和一匹馬,也覺得疑惑,再看姜雲妨的車門大敞而開,更是心頭咯噔一下,匆匆跑來,看見蕭容焦急的呼喚在他懷中的姜雲妨。
“怎麼回事?”葉謙將水果放在車臺上,也鑽進馬車內,探了探她的額頭,再爲她把了把脈,這纔鬆下凝重的表情,長呼一口氣。
“她沒事,出出汗就好了。”說着見蕭容送了氣才繼續道:“你去打點熱水,我爲她疏疏經脈,可以好的更快一些。”
說着鑽出馬車,在車臺旁的藥箱裡抽出一根銀針又鑽進車內,卻見蕭容沒有任何動作,當下疑問:“那你怎麼還不去?”
蕭容陰沉着臉看着他手中的銀針,沒有說話。方纔就是不想葉謙跟姜雲妨獨處,自己纔會答應葉謙去打水,而葉謙找食物。現在那個小侍童又不在,自己離開了,葉謙定是要與雲妨獨處。
心裡打着咕噥,不想離開:“你去打水,”
葉謙嘴角抽搐,明白他的想法:“難道你會鍼灸?要知道現在不做,待會在做就晚了。”說着也不理會他陰沉的表情,擡手就抓住姜雲妨的衣襟,準備將那衣領拉下來。
蕭容瞪大眸子,啪的一聲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男女有別,你不知道?”臉色更加陰沉,語調也冷硬到了極點。
葉謙擰了擰脣,感覺被蕭容抓住的手腕彷彿要被折斷一般。那要吃人的表情都讓他不由後怕:“醫者父母心,還望殿量。”
蕭容壓根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冷冷地將手中的手甩來,快速奪過他手中的銀針,將懷裡的女子護的更緊:“你對她是父母心嗎?”葉謙不回答,只直勾勾的看着他。
蕭容莫名對那個眼神感到煩躁,他不否認,那便是默許了?
冷哼一聲,握着銀針的手收緊:“哪個位置?”
葉謙一時詫異,隨後一絲惱怒浮上心頭,雙拳勿得攥緊:“天突穴可不是外行人能隨便試針的,搞不好會出人命的,殿下你不會打算自己動手吧?”他就不明白了,怎麼他想救個姜雲妨都這麼困難了。
蕭容是習武之人,對穴位的事也瞭解一點,自然明白天突穴的重要,且是人體任脈上最主要的穴道之一。一時猶豫了,緊抱着姜雲妨的手鬆了一份,將手中的銀針拱手相讓:“別有非分之想。”
最後還是半威脅了一句。葉謙很是無奈的嘆息,笑他想多了。就姜雲妨現在的情況,他也只有心疼,哪來的非份之想。
不過看見突然變得大氣的男人默不作聲的離開了馬車,倒是有些敬佩。相對自己女人的清白,還是自己女人的性命更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