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有些爲難,沉思許久。見那上方的人戲謔的聲調緩緩灌耳:“好啊!有這樣的美人兒相伴,何樂而不爲?”
姜雲柔瞬間赤紅了臉,心裡直犯嘀咕,這人未免也太輕浮了,本以爲蕭容會幫着她說什麼,不想一回頭,只看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神秘人,彷彿她方纔說的話不曾入耳。一時氣結。
三人隨後找了間上好的包間坐下閒談,點了些糕點,只有茶水沒有酒。神秘人很是慵懶的靠着牆,四仰八叉的坐在軟墊上,就如一介登徒浪子。正坐在對面的姜雲柔滿臉通紅,是氣也是尷尬。
而蕭容則是與神秘人同坐一邊,見她那懶散的姿勢,臉色一時陰沉,但也沒說什麼。
“閣下入室,也不拆下這斗笠?”蕭容開口,覺得那斗笠實在礙眼,無法辯清裡面的模樣。
神秘人嘖了一聲,微起身子,拿了個糕點送入猝不及防的蕭容口中,冷哼一聲:“你倒是閒事管得不少。”這邊的姜雲柔見了瞠目結舌。而蕭容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定了定神,將那糕點從口中拿下,一點一點的啃食。
姜雲柔想要說什麼,也強忍者怒氣,在蕭容面前若是表現的太過跋扈,只怕蕭容會懷疑自己。但看着那兩人隔着斗笠黑紗四目相對她也着實氣不打一出來。
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靈光一閃,擡手倒了杯茶水遞到神秘人面前,面上綻放着如花般的笑容:“方纔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神秘人挑眉,扭頭看向那張臉,那笑容牽強的不是很明顯,但是暗藏的怒意還是被她捕捉。呵呵笑了兩聲,伸出青蔥般細長潤白的手指猛地握住那端着茶水的手,身子往前一靠,戲謔:“小姐客氣了。”
頓了頓,瞧見那張絕美的容顏明顯一僵,美麗的五官微微擰起,因爲強忍着盛怒而看起來彷彿要哭出來一般,神秘人便覺得好笑。蕭容則是不悅伸手抓住神秘人的手腕,咬了咬牙,橫眉怒目。
“本王有一事不明,還望閣下解答。”說着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姜雲柔慶幸,還好蕭容幫了自己,叉着空子趕緊從神秘人手中抽回雙手。而神秘人則是默不作聲的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相比下來自己的手要纖細柔軟許多。
“有話好說,先放手。”聲音猝然冷了許多。蕭容眉頭微微跳動,鬆開了手,直到那隻手快速收回,他才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姜雲柔總覺得那一刻的蕭容有些念念不捨?!
“閣下爽快。本王只想問昨日閣下爲何在那個地方?”與小公子相同,同樣是受了重傷,確實不同身份出現在江家府上。
神秘人看了眼聚精會神的聽着他們談話的姜雲柔,再看向蕭容,看來這兩人是合起夥來扒她的。
單手扭了扭剛被蕭容抓的有些紅印子的手腕,此人下手可真重:“盟友罷了,就像我與殿下的關係一樣!”說着似別有深意的看向姜雲柔。姜雲柔會意,看來蕭容是跟這個人做了交易,還是她不知道的交易。
蕭容沉思,不大相信。剛纔抓住她的手腕時,也探測出她的氣息虛浮,脈搏跳動無力,是有受了重傷的跡象,但更多的是偏陰,所以此人是個女子。這般下來,有些事便有八分把握。
只要摘了那個斗笠。
可是若真是如他所料,摘了斗笠只怕是撕破了臉面,得不償失。姑且看看再說。
想罷開口:“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依閣下所願。只是奉勸閣下莫要做多餘的事。”神秘人一時恍惚,這話聽來是威脅,但那眸子一片柔光,倒像是好友間奉勸一樣。一時她有些亂了心神。
姜雲柔不知兩人之間在相談什麼,想問又不敢開口,畢竟不是她的事,若是開口會招蕭容厭惡的吧。
“多謝殿下提醒,在下一定謹記。”神秘人客客氣氣的拱手。兩人的事算是大概聊完了。神秘人這纔將注意力轉向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女人身上,可是被忽略了許久了。
“不知姜小姐可願意與在下做筆交易?”
姜雲柔一頓,猛地擡頭看向她,一臉不解。蕭容也看向她。
“什,什麼交易?”莫名恐慌,總覺得那斗笠下的眼如鷹般,能洞悉她所有的想法。
神秘人沒有回答,轉即看向蕭容:“殿下的事,在下已經解答,不知殿下可否先行離去?若此事成了,可是在下與小姐的秘密!”說的一臉曖昧,姜雲柔反倒徒生不安感。剛想拒絕,被蕭容一聲嗯給打斷。
沒能反應,蕭容便離開了房間。屋內剎那間只剩下兩人:“我對小姐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小姐想要什麼我還是知道的!”神秘人淡然開口,不知是不是姜雲柔的錯覺,總覺得蕭容一走,整個氣場都猝然冷下。
不由得她提了提肩膀,有些寒意透骨。
“你在說什麼?”姜雲柔神色一時慌亂,心頭的不安時刻縈繞。
“小姐想要這個位置對嗎?想要報仇,想要楚王殿下,想要成爲這個世界上權威最大的女人。”沒有疑問,而是肯定。全數說出了她的心聲,關鍵是第一句話,含含糊糊了她的思緒。一時神色凝重了起來,警惕的看向她。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本小姐可是姜家的大小姐,位高權重,有何不滿?”
神秘人譏笑連連,最後連那雙肩都在瑟瑟發抖,彷彿聽到了好大的笑話,最後噴笑出聲:“大小姐額?你是嗎?”
姜雲柔怔愣當場。果真自己的一切都被這人掌控着。瞬間情緒激動,猛地起身就要衝上去:“你到底是誰?”怒喝一聲打算掀開那斗笠一看究竟。神秘人彷彿知道她想幹什麼,一個轉身將人勾到在地。
砰咚一聲,姜雲柔栽倒在地,下一刻便被那黑衣人壓在身下,細長的手臂抵着她的脖子,一時呼吸困難:“別挑戰我的限度。當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樣子。你這交易到底做不做?”
姜雲柔沒想到自己會栽在這人手上,看身段嬌小,與她差不多,相比下來還比她清廋,看着弱不經風,這力道卻大得驚人。
她早該料到這個人可能會點手段。咬咬牙:“你與殿下做了什麼交易?”
神秘人起身,放開了她,揮手彈去自己身上的灰塵,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要是與我做交易,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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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姜雲柔逃脫了禁錮,霎時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咳嗽兩聲翻起身子。想了片刻,橫眉:“好!”
殊不知那斗笠下的笑容愈發深邃!
……
快要午時的時候,姜雲柔才從翠鳴萱走了出來,隻身一人上了馬車便揚長而去。街道對面的一條巷子裡,一抹灰藍身影遠遠地見到姜雲柔離去,這才收回腦袋,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又探出腦袋,見一身紅黑相交的人走出閣樓。
那裝扮好生惹眼,且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免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一身鵝黃色衣衫的小丫頭走到門口,手裡拿着錦盒,急匆匆的準備進去,被那神秘人攔住。
“別進去了,你家小姐走了。”神秘人淡淡開口。
桔子微震,看了眼眼前的人,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襲來,但自己確實是沒見過此人:“你是誰?”
神秘人沒有回答,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那右臉上若隱若現的烏青映入眼簾,再瞧那雙纖細的小手上也有衆多擦痕,因爲沒有上藥而開始紅腫,時而冒出些許血珠子:“你家小姐打的?”
神秘人拉高音量,雙目緊盯着她提着錦盒的手。桔子啞然,將手收了收,藏在袖中,低着頭回答:“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知爲何就回答了他的話,反應過來時,桔子又覺得尷尬。
“不是,我不認識你,你讓開,我要找小姐。”說着,想繞過她而去,卻被她抓住手臂,落下一句話:“跟我來。”便不由分說的將人拉走,桔子在後面不停的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沒辦法隨着那人的動作被強行拉到了一個醫館,再將人帶到櫃檯上:“大夫,給她看看。”話落將桔子的衣袖撩起,把她的手放在櫃檯上,那上面傷痕累累,怎麼讓人相信是摔的。
那年邁的老大夫眯着眼看去,呵了一聲,眼裡有些憤怒與厭惡:“既然要帶她看大夫,你這個主子幹嘛還把她打成這樣?”
桔子尷尬,連忙擺手想要解釋不管她的事,沒想到那個神秘人竟然應了,還低低道了歉:“對不起。”
老大夫幽幽嘆息,去了裡屋找了些東西。而桔子則是萬分抱歉的看向那黑衣人,不知道對於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爲何要這般好。明明這傷與他無關。
想來想去還是低低道了聲謝。神秘人搖頭,擡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傷害,那指尖冰冰涼涼的,倒是讓桔子身軀一顫,連忙收回手,不知是被那觸碰時的疼痛感嚇到了,還是被那指尖的冰涼給嚇到了,臉色微微慘白。
“你要不要跟着我?”神秘人突然開口。桔子想都沒想便是一陣搖頭,目光堅定地看着她:“謝公子好意,只是桔子已有生生世世要追隨的人了。”不管小姐變成什麼樣,只要她還是自己的小姐,她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要跟隨。
神秘人微訝,愣在當場,竟然久久沒有說話,只盯着她,即便是隔着黑色的面紗也能感受到那炙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灼燒。
桔子承受不住,乾脆別過目光,靜靜盯着老大夫給她上藥。藥膏接觸傷口,涼颼颼的,很是舒服。這臉上纔有了久違的笑容。
藥上好之後,桔子心存感激,也是聊表尷尬,向神秘人道了謝,預要離開,神秘人抓住她,不輕不重的語調傳來:“若是有什麼事,就去你可以去的地方。”說罷,不待桔子反應過來便先行離去。
桔子瞳孔擴大,不敢相信的看向那遠去的背影。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什麼嗎?
走在街道上,黑衣人的腳步頗爲快了些,三兩下便繞進了一條巷子裡,緊接着一抹身影也晃了進去,不緊不慢的跟着她。黑衣人似乎並沒有察覺,依舊是原來的腳步不緊不慢的前行,在前方一處轉角。
後面的人見了連忙加快腳步衝了過去,那幽深的巷子裡空無一人。瞬間大驚,他跟丟了?
“一路跟着我,閣下有事?”頭頂勿得響起一道嘶啞、暗沉的聲音,那人猛然擡頭看去,站在上方房檐上的不正是方纔的神秘人嗎?什麼時候上了房檐?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那人一時慌亂,向後退了幾步,仰望着那人,由於金陽正值上空,在刺眼的光線下難以看清那人的面目。
“從翠鳴萱。”神秘人不輕不淡的開口。從出了那道門她便發現了,只是不想是這個小子跟着他。眼見着這小子一身灰藍色衣裳,長的人模狗樣,神情看起來不是很聰明,遇到一點事就慌亂了。
此人不是姜雲捷是誰?
姜雲捷狠狠地嚥了口唾沫,不知是不是因爲她站在上方的關係,總有一種難以言語的壓迫感,迫使他恐由心聲,那渾身散發的冷氣渾然不被陽光浸染,更是讓他內心發抖。
“你……你是誰?剛纔跟我姐身邊的丫鬟說了什麼?”底氣有些不足,雙目還是橫起眉頭瞪着她。
上方的黑衣人擡起雙手,環在胸口,大有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的架勢,那藏在黑紗後面的嘴角緩緩拉開一道深幽的弧度:“我說,小子,你要不要與我去玩玩?”答非所問,那姜雲捷一時摸不着頭腦愣在原地,自鼻腔發出一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