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中,喬姨娘被老夫人嚴懲,葉玉嬌被關了禁閉,一時間府內安靜了許多。
悠香園內,因溫氏和葉玉凝離開,也格外靜謐。
蘇姨娘由丫鬟扶着,一步一晃從平景苑回來,烏髮如雲的傾髻戴着一朵紫色絹花,明黃色妝花裙上繡着細密的石榴花,上身一件粉紫短襦,打扮得既溫婉又得體。
老夫人一向對蘇姨娘比溫氏更加喜歡,一來,是蘇姨娘生育了一子一女,而來,蘇姨娘更會討好老夫人。
悠香園只比平景苑小了一些,四處種植着花木,尤其是主屋院外,一片奼紫嫣紅,好不熱鬧。蘇姨娘每次路過此處,都會駐足停留片刻,今日也是同樣。
丫鬟見她神情愉悅,心情頗佳,不由道,“姨娘,大夫人不在,您要進去看看麼?”
蘇姨娘眼睛微眯,斜睨她一眼:“蠢貨!大夫人不在,院子裡不還有她那些心腹丫鬟?我這會兒進去作甚?”塗着丹寇的食指一戳丫鬟腦門,蘇姨娘冷哼一聲。
蘇姨娘也是良家女子,父親是秀才,只不過命薄早亡,留下她和母親過着清貧的日子。
當初老夫人爲大老爺挑選妾室時,蘇姨娘能從一衆備選女子中脫穎而出,是因她看起來溫順柔媚。而大老爺會同意,則是看在她家境貧困,又是小門小戶出身,不會和溫氏起爭執之故。
只是,無論老夫人也好,大老爺也罷,都看走了眼。蘇姨娘的真正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這其中,謀奪溫家遺產,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站在主屋院外停留半晌,蘇姨娘脣角微微上揚。
“總有一天這地方會是我的!”
扶着丫鬟的手臂回到自己小院,蘇姨娘剛歇息片刻,就聽到丫鬟來稟十一小姐來了。
“姨娘!”珠簾清脆作響,緊接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掀簾入內。
小姑娘一身粉色對襟織錦衣裙,梳着雙丫髻,帶着兩串粉珍珠,相貌承襲了蘇姨娘六七分,長得尤其俏
麗。這正是蘇姨娘所生的長房庶女,葉家的十一小姐葉玉泠。
一見到葉玉泠,蘇姨娘臉色泛起笑容,朝她張開雙臂,就見葉玉泠一把撲到蘇姨娘懷中。
“姨娘這幾日都沒來看我,是不是一點都不想人家了?”葉玉泠撲在蘇姨娘懷中撒嬌。
蘇姨娘愛憐地撫着她頭頂,柔聲道:“我這幾日有事要忙……怎麼了?是你身邊的丫鬟婆子沒伺候好?”
葉玉泠搖搖頭:“我知道夫人今日不在,所以才跑來探望姨娘的。”
蘇姨娘是在葉玉凝出生兩年後進的門,而她進門後八個月就產下了葉玉泠,可以說是進門喜。蘇姨娘才得以在葉家鞏固了地位,或許是因這緣故,蘇姨娘對女兒葉玉泠,比兒子更加疼愛。
而葉玉泠今年不過十歲,自然對生母比對嫡母更親,這幾乎是葉家季房的通病。
母女二人說了會兒話,葉玉泠突然想起什麼,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戴着的金釧,“姨娘,這是表舅前些時日命人送給我的,您看您看!”
“是表哥?”蘇姨娘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摘下金釧仔細打量。
“嗯!表舅還說,等我生辰禮時,他還會送更好的東西給我!”葉玉泠笑嘻嘻道,“表舅可真疼我,父親都沒這麼待我好呢!”
葉玉泠這話一出口,蘇姨娘唰的臉色一變,手緊緊攥住那支金釧,表情複雜無比。
“泠兒,這話日後不可再提!你父親自是待你好的,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葉玉泠撇撇嘴:“父親待我是還好啦,但和三姐姐比起來,我就不算甚了。”說罷,葉玉泠將金釧帶回手上,一臉的歡喜。
這本是豪宅門戶之中正常之事,畢竟葉玉凝是嫡出,而葉玉泠是庶出,任誰都會更疼嫡女,否則豈不會被人指摘嫡庶不分?
只是,蘇姨娘卻並不這樣想。
想到葉玉凝身上隨便一件首飾都精緻無比,而自己的女兒不過得到一隻金釧就如此喜愛,蘇姨娘面露冷笑,心中更堅定了要得到那
溫家遺產的念頭。
哄了葉玉泠片刻,直到葉玉泠困了,蘇姨娘這才命人將她帶到內室歇息,然後叫來了心腹丫鬟。
“普陀寺那邊,都安排好了?”
丫鬟點點頭:“姨娘放心,都是花錢找的外頭的人,不會有人查到我們頭上。”
撫着腕間的雕花金鐲,蘇姨娘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原以爲沒有機會,誰成想溫氏會在這個時候去普陀寺上香,倒給了我動手的時機!屆時無論她們誰出了事,於我都是百里而無一害。”
蘇姨娘那陰冷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
另一邊,普陀寺內,葉玉凝得知沈雲行已離開圓通殿,鬆了口氣,這才起身去找溫氏。
溫氏正與方丈商談事宜,葉玉凝進門正好聽到最後幾句。
“大夫人與老夫人樂善好施,前些時日雷雨連綿,寺內的鐘鼓樓被雷擊中,倒坍一半……老衲正愁如何休整……”
“竟有此事?寺內僧人可都安好?有無人受傷?”溫氏關切問道。
方丈擺擺手,唸了聲阿彌陀佛:“幸好不曾有人受傷,村民前來拜佛時,幫了不少忙。”
“如此,那此番我便多捐五百兩銀子,方丈將那鐘鼓樓好生休整一番,切不可再發生類似之事。”
溫氏正說着,耳邊傳來一聲咳嗽,偏頭一看,見女兒自殿外踱步入內,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娘,沈公子走了嗎?”
“沈公子去西廂歇息了,說明日與我們一道回去。”溫氏笑着說道,並不覺得這主意有何不對。
葉玉凝笑容一僵,心中暗罵一句無賴,上前挽住了溫氏的手臂,“娘要給普陀寺捐香油錢?五百兩是不是多了?”
葉玉凝前世嫁進平江侯府後,作爲主母自然也掌家一段時日。可就算是平江侯府,每年給京中相國寺的香油錢,也不過六百兩。一個葉府在普陀寺之內,要捐五百里,如此說來似乎有些不合乎情理。她倒不是捨不得錢,只是怕溫氏被人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