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陳子華書記嗎?”
早上剛進辦公室一會兒,電話鈴就響了起來,陳子華拿起聽筒,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很陌生,不由皺了皺眉頭,“嗯,我是陳子華,你哪位?”他辦公室的電話是不公開對外的,即便是是政府部門的公事,也都是先打到秘書處,由陶虹接聽安排,能直接打到這個座機上,只有幾個常委和省市的幾個領導,再就是家裡了。
“稍等一下,曾部長要你接個電話。”男中音沒有任何表情的聲音,讓人聽着有一種說不出感覺,卻又似乎有着強烈的主導**,讓你不由自主的順着對方的意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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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部長?”陳子華愣了一下方纔回過神,原來是中組部的曾華,想必打電話的應該是他的秘書吧,只是不知道曾華這個時候電話給他,會有什麼事情。
等了約莫半分鐘左右,話筒裡面傳來曾華熟悉的聲音:“小陳,最近不錯嘛,居然還客串了一次警察,是不是很過癮吶?”
陳子華有些拘謹的應道:“曾部長說笑了,不過是碰巧遇上,怎麼都傳您耳朵去啦。”
曾華呵呵笑了起來:“是這麼回事兒,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嘛,這幾天二丫去關西探親,可能會去找你,我這裡跟你說一聲,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他說的二丫就是李倩蓉,可能是因爲排行老二的緣故,小名就叫二丫,幾乎熟悉的長輩都這麼稱呼。
陳子華連忙道謝了兩句,道:“要不要我到省裡去?”
曾華沉吟了一下才道:“看韓省長的安排吧。”
掛了電話,陳子華的心情登時煩亂起來,從理智上來說,這門親事對他有益無害,而且還非常重要,除非不想在官場長期打拼,否則就是一門無可挑剔的婚事,但從心裡角度來分析,他對這門親事還是有些牴觸的,尤其是劫匪事件後,心思不知怎麼的,就落在了柳宜妃的身上,這幾天只要一會兒沒看見她,心情就會有些低沉,彷彿空落落的。
陶虹提着打好的開水進來,從抽屜裡面取出陳子華的茶葉罐子,往茶杯裡面放了一點,然後把電磁杯裡面燒開的純淨水衝了進去,一股淡淡的茶香登時溢了出來。
“今天有什麼安排?”陳子華問道,他想抽空回去一趟,已經很長時間沒到長青谷去了,馬上就到中秋節,這兩天無論如何得到師父那裡去一趟,今年的中秋節,恐怕得師父一個人在谷裡面度過了,雖然長青散人對這些節氣不在意,陳子華卻不能不重視。
“九點鐘張書記要來彙報工作,方纔許市長秘書來過電話,讓你今天去市裡一趟。”陶虹輕聲說道,“下午三點要去氮肥廠視察工作,召開職工代表大會,有一個講話。”
水泥廠和氮肥廠的改制已經取得實質性進展,自從採用強硬手段查處了一部分企業幹部之後,這兩個廠的領導班子進行了重組,並沒有一刀切的承包出去,卻採用了比較敏感的公司制,下午視察的就是氮肥廠改組後的藍山化工廠。
“晚上省建三公司的錢總還有一個宴會,要你去參加。”錢康終於還是從日本回來了,錢有德決定讓兒子先到自己的公司鍛鍊一番,今晚就是一個家庭性質的宴會,請帖昨天就送了過來,錢康還專門打了個電話給他。
看了看時間,陳子華揉了揉額頭,“下午的視察讓田縣長去吧,給錢總打個電話,就說我去市裡參加會議,晚宴就不參加了。”他打算在市裡辦完事兒就直接回陳家坪,然後去長青谷陪師傅,至於氮肥廠那邊,不過是走走形式,自己和田雲,無論誰去,區別都不大。
“魯主任方纔說給您安排了個司機,等會兒帶過來。”陶虹接着道,本來這次陶明仁還想越俎代庖,給陳子華另找一個司機,不過被陳子華婉拒了。
陶虹剛出去,辦公室主任魯迦便帶了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進來,“陳書記,這是司機班的段輝,暫時安排給過來開車。”
本來這事兒由機關管理處負責,不過魯迦不放心,還是親自跑了一趟,幫陳子華選了這麼一位,爲這事兒,他可沒少費神,託情說話的人一大幫,誰都知道跟着陳書記能出息,所以也沒少人給魯迦送禮託情走門路,魯迦左思右想,最終卻選擇了司機班裡面唯一沒有找門路的段輝,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越是走後門的,越有可能犯陳書記的忌諱。
陳子華點了點頭,隨手從桌面上拿起車鑰匙,遞給了段輝,道:“先去熟悉一下車,等會兒跟我去市裡。”
段輝微微有些激動,拘謹的接過鑰匙,轉身出去了。
陳子華這纔對魯迦笑道:“麻煩魯主任了。”
魯迦道:“不麻煩,本就是份內之事嘛,您先試用一段時間,若是不合適,我再給您換。”
剛把魯迦送出去,紀委書記張永仕就來了,“陳書記,我來彙報一下程光明、李鳳仙和楊旭輝等人的審查情況。”將一疊報告放在陳子華桌面上,然後道:“這裡面有審計局和財政局的審查結果,也有檢查機關對程光明等人的訊問記錄。”
陳子華把報告拿了起來,隨手翻了兩頁便皺起眉頭:“誰主持訊問的?”
張永仕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是邀請縣局刑警隊預審科的吳明同志配合訊問的,這幾人全都供認不諱。”
陳子華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一看程光明等人的口供,他就知道是吳明搞的,別人也弄不出這麼詳盡的**來,只是,他實在不願意牽連太過,若是照着這份口供查下去,省市機關都會有人被捲進去,勢必對自己的企改帶來巨大的阻力,以後再想幹點兒事,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而且,他也不想到處結仇,到了一定的層面,誰後面沒有硬扎的靠山?這關係網都是一環套一環,難保不會碰到鋼板上,弄不好,自己的前途也就到此爲止了。
琢磨了一下,陳子華問道:“這份是底稿吧?”
張永仕自然明白陳子華所指,鄭重的點了點頭:“底稿。”
吁了口氣,陳子華說了四個字:“抓小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