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堤改造工程驗收完成了吧?”
寬敞明亮的客廳裡面,陳子華悠閒的翹着二郎腿,手裡捏着電視遙控器,隨手翻看省臺的新聞節目,馮雅君手裡擎着高腳玻璃杯子,輕輕晃動着裡面的紅酒,斜身倚在百頁窗前,一隻手撐着椅背,笑吟吟的望着陳子華。
“不光是江堤改造,還有堰湖的改造工程,都按照你的建議完成了,根據省水文專家測算,即便是歷史上最嚴重的水患,也能安然過關。”
九五年洪災過後,安東省境內的江堤工程在陳子華的建議下,幾乎全部都進行了重新改造,歷時近三年,尤其是龍溪市臨江區和堰湖區,這兩個曾經遭受洪災的區域,在雅華國際公司和盛世集團等投資商的全力協作下,提前完成了改造工程。
改造工程的投資基本上都是幾家投資商底墊,政府以地皮開和其他優惠政策進行補償,高公路的經營權也交給了這幾家公司,由他們收費還貸,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安東省內的江堤工程並不大,這種情形也僅限於龍溪市。
上游的昌江市流域雖然也進行了一些改造,不過成效如何就不好說了。
“不能掉以輕心,”陳子華隨手將遙控器放在茶几上,從煙盒裡面掏出一支菸點上,“今年的抗洪形勢恐怕會遠你的想象。”記憶中,九八年夏季的洪災,幾乎席捲了南方和東北的主要水域,受災面積龐大,幾乎是建國以來最嚴峻的一次洪澇災害。
“公司已經請相關的氣象專家對今年的降水情況進行了分析,”馮雅君神色當中並沒有陳子華的那種凝重,早在陳子華一再強調防洪之後,她便組織了這方面的專家,隨時監測氣象以及水文資料,尤其是在氣象預測方面,下了很大的本錢。
“未來兩個月內,應該沒有大範圍內的強降水過程,”馮雅君神情顯得說不出的輕鬆愜意,對於陳子華經常冒出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指令,她其實是非常重視的,最起碼這些年來還從未出過差錯,所以,這次同樣也下了很大的本錢,網絡了不少氣象方面的專家學者,包括沿江流域水文方面的權威,但至少目前還沒有察覺任何洪水的跡象。
“你也太相信那些所謂的專家了,”陳子華從馮雅君手裡拿過酒杯,隨手放在茶几上,然後攬住美人的柔軟腰肢,將馮雅君抱到懷裡,低頭嗅了嗅美人絲間的香氣,然後才道:“那些人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黑的說成白的,而且還能引經據典,論據充分,他們不過是上下嘴脣碰上一碰,又不用承擔責任,說話自然由着心來,信他們,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撲哧”一聲,馮雅君出輕笑,道:“照你這麼說,那些專家學者都不能相信咯?”
陳子華搖搖頭,道:“也不能一概而論,可以參考,但不要完全作爲依據。”
“你這次來翠湖,就是因爲防洪工程的改造問題?”馮雅君扭動了一下身子,在陳子華懷裡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伸出一隻胳膊環住男人的腰,另一隻手卻把玩着陳子華胸前的一枚鈕釦,“聽優香說,在關西那邊,似乎不是很順利。”
嗅着馮雅君**上散出來的淡淡體香,陳子華仿若沉醉其中一般,良久才道:“主要還是想你了,那些瑣事,原本打個電話就行,”與省委書記曾華達成默契之後,陳子華在關西基本上就沒有多少事情了,趁着曾華進京的功夫,他也跟胡建山請假,來到翠湖鎮。
當然了,他也就是這麼一說,不會真的是因爲想念馮雅君才跑到翠湖來,如今已經是四月中旬了,距離記憶中的那場波及範圍極大的洪災,只剩下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對於這場洪災,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能影響到的人也僅限於身邊值得信任的幾位。
他不是沒想過告訴李援朝或者韓冰塵,甚或是潘邵暉,但自己怎麼去跟人家解釋?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鬼才相信這個,當年他就曾經跟陳力說起過,人家完全當他是逗人開心,況且,即便是有人相信,他也不敢說出來。
所以,只好繼續裝神棍了,洪災既是災難又是機遇,既然沒能力改變結果,那就儘自己的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一方面,他還是跟李援朝談了談南方以及東北幾條江河的抗洪問題,建議李援朝能在政治局提上一下,引起上層的關注,另一方面,與當年初到龍溪時一樣,讓麾下的相關產業,及早籌備抗洪救災物資。
他親自過來一趟,也是爲了能夠讓馮雅君重視起來,目前國內這一塊的主要業務實際上都是馮雅君在打理,有過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做起來按說更應該駕輕就熟,但陳子華深知這次洪災的恐怖,涉及範圍之廣,建國以來就不曾出現過,說是百年一遇毫不爲過。
“什麼時候學會哄人了?”馮雅君可不是那麼好哄的,雖然聽了陳子華的甜言蜜語心裡舒暢得不行,可她畢竟不是純粹的花瓶,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是不放心籌集物資的事情吧?其實完全不用擔心的。”馮雅君的頭腦還是非常清明的。
“籌備這些物資雖然說是用來抗洪救災,但對我們來說何嘗又不是生意?”馮雅君倒是對囤積救災物資沒有什麼牴觸,甚至還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即便是無償捐獻,政府也不可能真的就讓咱們血本無歸吧?災後重建可不是小工程。”
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陳子華的判斷,反而從陳子華讓她囤積救災物資的龐大數量上面,看到了背後的機遇,她不覺得僅憑自己的準備就能避免這次洪災,當年生在臨江區和堰湖區的洪災依然歷歷在目,災後重建,以雅華國際的龐大財力,尚且耗時兩年多。
因此,對於還沒有出現的災難,馮雅君看到的,反而是難得一見的機遇。
陳子華笑了笑,道:“可惜咱們沒有那麼大的胃口,”頓了頓,陳子華接道:“最近有沒有跟邢書記聯繫過?”馮雅君的那些親戚當中,依舊保持關係的,也就只剩下邢雲峰這個舅舅了,其他家裡人,馮雅君早就不理會了,這些年,恐怕電話都沒打過幾個。
馮雅君“嗯”了一聲,道:“舅舅昨天還打過電話。”
陳子華暗自點了點頭,想來邢雲峰也該察覺馮雅君的動靜纔對,畢竟囤積救災物資這麼大的動作,很難瞞得過人,何況邢雲峰這個有心人呢,“邢書記說什麼了?”雖然陳子華與邢雲峰的關係一直都保持得很好,但涉及到一些比較私人的話題時,都會通過馮雅君。
馮雅君將陳子華探入自己胸衣的爪子扯了出來,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既然說正事兒就不要逗人家了好不好?”說罷從陳子華懷裡直起身子,轉身坐到對面的沙裡面,伸手從茶几上拿過酒杯,她現在跟譚卿一樣,對於這種紅酒極爲沉迷:“鄔書記終於卸下擔子了。”
陳子華聞言微微一怔,最近忙着巡視組的事情,倒是沒有跟鄔語雯多聯繫,雖然早知道鄔語雯卸下龍溪市委書記的職位是遲早的事情,但突然聽到了,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真要說起來,他對龍溪的感情甚至過了當初任縣委書記的芝蘭。
在龍溪擔任市委書記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這裡留下他印記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原本想着,怎麼也得在這裡呆個七八年的,誰知道才兩年多就換了環境,回想起來,倒是自己太過急於求成了,若是沒有光能科技這個龐然大物出現,或許他還至於離開龍溪。
“是不是新書記的人選定下來了?”
這個時候邢雲峰打電話跟馮雅君說起這個,十有**是龍溪市委書記的人選有了着落,馮雅君在內地的投資,幾乎全部集中在龍溪市,市委領導變動,自然會對她的投資有很大的影響,邢雲峰透風過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試探了。
“嗯,”馮雅君有些意興闌珊,“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拿過酒瓶,馮雅君又斟了一杯紅酒,卻坐到陳子華身邊來,將其中一支酒杯遞給陳子華,兩人輕輕碰了一下杯子,低頭泯了一口酒,嘆了口氣道:“是臨海市的副市長朱元華,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調到龍溪來擔任市委書記。”
臨海市是直轄市,副市長的級別相當於安東省的副省長了,跑到龍溪市這麼一個地級市當市委書記,顯然不大對頭,難怪馮雅君會覺得不理解了。
陳子華卻是吁了口氣,道:“龍溪市委書記肯定是要進省委常委的,朱元華在臨海只是主管文教的副市長,連常委都不是,過來擔任市委書記有什麼好奇怪的?”
朱元華跟他是中央黨校的同學,兩人私交相當不錯,只是朱元華這幾年在臨海的展並不順,倒不是能力差或者沒背景,而是因爲背景太硬了,被長輩一直壓着不得晉升,這次到龍溪擔任市委書記,看來是要一飛沖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