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下年裡的文件,陳子華微微皺起了眉頭,現在只經講版則十,但下面各區縣的校舍修緩還無動於衷,尤其是一些農村地區,因爲資金的困擾,很多工程都半途而廢,處於停滯當中,當初這些地區可都走進行過集資了的,每家每戶都按人頭出了錢,現在集資款不翼而飛,連教師的工資都拖欠了八個月。
都說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陳子華卻從中體會出了另外一層意思,手裡的這些文件明顯積壓了一段時間了,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龍溪市教育系統面臨的困境,這說明什麼,說明蓋子捂得相當的有水平。已經到了宗師的級別了。
前世的時候,陳子華記的龍溪市生了一件大事兒,就是在今年的雨季,龍溪市遭受洪水襲擊,臨江區、堰湖區受到極大的損失,十幾萬人無家可歸,這場洪水因爲人員撤離及時又有駐軍救援的緣故,並沒有多少人員傷亡,可就在洪水過後不久,一場大雨,山陰縣的幾所學校連續出現房屋坍塌事件。死傷學生一百多人,成爲當年影響最惡劣的醜聞。
雖然不知道這一世還會不會前世記憶中的那場連陰雨。但手裡的這些文件表明,那些學生的傷亡,並非天災,而是**,他不知道那個已經自殺的教育局副局長到底能夠有多大的能量,居然能挪用這麼多的資金,而教育局的局長以及分管教育的副市長以及市委常委,竟然都能對此一無所知,這裡面要說是沒有什麼貓膩,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瞥了一眼牆上的掛曆,今天是七月三號,記憶中的那場大暴雨,生在這個月的月底,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以自己目前的地位,實際上是做不出什麼防範措施的。即便提出來,也會遭受冷眼,說不定還會起到反作用,所以,他打算用別的方法。
把桌面上處理完的文件整理了一下,陳子華沉吟了一會兒,從中挑出幾份文件,然後抓起桌面上的電話,撥給市長錢寶銀,“錢市長,我這兒有點兒工作,跟您彙報一下。”本來這些東西按照程序,是要向將文件報到常務副市長董培源那裡,然後再向市長和常委會彙報的,但陳子華初來乍到,政府辦也沒有配秘書給他,所以乾脆向錢寶銀直接彙報得了,這也是他到龍溪市之後的初步試探,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不認爲前副市長王維克的這些小動作瞞得過錢寶銀,畢竟。政府部門的運作,有着一套完整的程序。
錢寶銀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道:、陳啊。正好我這會兒有空,你過來吧
辦公室裡面,市長錢寶銀放下電話,微微皺起了眉頭,對於空降下來的這個副市長,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提防,陳子華準備彙報什麼,他自然心裡清楚,本來這個位置就是給別人準備的一個坑。只是沒有想到會把省委書記的秘書給引來,而且他隱隱聽說了,這個陳子華,實際上也有着不俗的背景。
暗自嘆息了一聲,錢寶銀揉了揉太陽穴,他研究過陳子華的履歷,所以對曾經擔任過隴東市委副書記、關西省商務廳常務副廳長,主持商務廳工作的陳子華,心裡還是有着極深的疑惑的,來到安東之後,先是擔任省委副秘書長,省委書記的秘書,後來兼任綜合辦主任,主持綜合辦的籌建和改組工作,這些別看都是副廳級別,實際上都算是正廳實職了,怎麼可能會看上這個還沒有入常的副市長位置?
現在他已經有些後悔縱容王維克了,一旦這個陳子華是個惹不起的主兒,最後不但王維克跑不了,連他都會受到牽連,教育系統內部生的事兒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他如此難做,恐怕就是老書記,也會頭疼吧?
想到老書記落潮生,錢寶銀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神色,不知道是喜還是愁,雖然落潮生只比他大一歲,但卻因爲少年時身體吃過虧,如今心臟有問題,已經無法承擔繁重的作了,一旦落潮生因身體原因離職,他就是順理成章的繼任者,目前這一切還只是隱秘,落潮生私底下跟他提說過,只是還沒有付諸實施而已,這個時候,他自然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
而教育系統出現的問題。恰恰就是一個難以彌補的意外,數千萬的資金被挪用,這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而且仙還不清楚,這些挪用的資金裡面,並沒有包括銀行貸款,否則的話,這個時候的錢寶銀,只怕已經無法如此鎮定了。
指節在桌面上敲擊了片刻,錢寶銀隱隱覺得什麼地方被自己疏忽了,但仔細一想,卻又沒有什麼眉目,這種心理的不安,讓他極爲的不適,沉吟了一會兒,正想打電話讓秘書進來的時候,卻聽到敲門聲,隨即便看到陳子華跟在辦公室主任楊寶沉的身後,進了辦公室。
楊寶沉退出去之後。錢寶銀指了指對面的沙,道,坐下吧。怎麼樣。還習慣吧?”陳子華神情自若的坐在沙上,身體端正,既沒有阿諛諂媚之色也沒有那種自恃清高的傲然之氣,中規中矩,“多謝市長的關心,我很好。”他倒是沒想到錢寶銀會用這麼一副語氣跟他說話,雖然從他踏進辦公室,錢寶銀便沒有挪動過屁股,連手裡的報紙都沒有放下,但這種溫和的語毛。卻是讓他從中分辨出了一絲說不清的意味兒。
錢寶銀放下手裡的報紙,擡起頭,目光在陳子華身上一轉。然後道:“這幾天工作熟悉的如何了?”話雖不多,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詢問,卻隱含了不少的意思在裡面,這種拐彎抹角的談話,實際上是陳子華比較討厭的。但在官場幾年,他也漸漸摸透了這些人的心思,對這種說話方式並不陌生。
從錢寶銀的話裡,陳子華聽出來了,對於他這麼快就趕來彙報工作,錢寶銀並不是很歡迎,沒有那種聽說下屬彙報工作就洋洋得意心滿意足的表情,這說明人家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有意靠近或者投靠的意思,反而不想他剛上任沒幾天就上門說事兒。
往深裡一想,陳子華心裡卻是一寒,假若沒有前世的記憶,沒有譚卿的一部分情報,對王維克的事情和教育系統內部的問題沒有一點兒的瞭解的話,他根本不會想到,錢寶銀居然也是知情人之一,作爲市府一號,能夠對這種事情睜一眼閉一隻眼,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尤其是,這種事情生在錢寶銀的身上,讓他心裡早已形成的印象轟然倒塌,不禁對很多傳聞的事情都懷疑起來,甚至覺得市委書記落潮生,說不定都跟傳聞中有出入呢,幾年的官場生涯,早已讓他喜怒不形於色,儘管心裡波濤翻涌,表情上卻絲毫不動。
心神一定,陳子華不慌不忙的把手裡的幾份文件放到錢寶銀的桌面上,“本來打算下去搞個實地考察,到各單位熟悉一下工作環境,不過看到辦公室積壓的這幾份文件很重要,不敢耽誤了時間,所以送過來給您看看。”
錢寶銀雖然沒有看文件夾裡面的東西,但卻知道大致都是什麼內容,所以用手在文件夾上按了俺,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是才送上來的還是以前積壓的?”
陳子華豈會在這種事情上馬虎,被人鑽了空子?淡淡的說道:“都是以前積壓下來的。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處理,還有,下面各區縣的一些校舍修繕工程已經處於停頓狀態,我專門去省、市的氣象部門做過調查,我市未來幾個月的氣候不容忽視,有可能出現強降雨或者連陰雨,所以,不光學校的危房改造工作要加強加快,還應該注意防洪防汛工作,尤其是我市的臨江區和堰湖區,瀕臨大江,水域密佈,我已經寫了一份報告,就在文件夾裡面。”
他並不指望自己的報告會得到錢寶銀的重視,但預防工作卻還是要做的,這都是他以後的資本,因此,這份報告實際上同時已經送到了幾個相關的部門領導那裡。至於是否會起到作用,他就不知道了,也沒辦法知道。
其實陳子華也曾想過直接找市委書記落潮生彙報,但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忍住了,那樣做的話。恐怕在落潮生和錢寶銀的心目中,他就會成爲一個不安分的人,不循規蹈矩的人,若是落潮生與錢寶銀不睦,這種小動作還許會起到一點兒作用,但實際上落潮生與錢寶銀非常融洽,他這樣越級上報的話,不管落潮生心裡的真實想法如何,他都是得不償失的。
至於其他文件。換做其他人,未必會在這個時候去處理,最低程度也要仔細瞭解內幕之後再說,免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可陳子華卻偏偏知道一點兒內情。還有前世的一些記憶,知道這些事情所造成的嚴重後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別人是不會管這些問題是不是你上任之前的遺留問題了,需要有人承擔責任的時候,分管的副市長絕對難逃罪責。
既然下面報上來。那就沒有了責任,到了陳子華這裡自然一樣,我先三不管的簽上自己的處理意見,然後上報,最後的決策權自然有市長、書記頂着。自己先摘掉了責任再說,至於以後出現問題,陳子華也不怕有人拿他來當替罪羊。
在來龍溪市之前,邪雲峰徵求他意見的時候,曾經提起過入常的事情,但市委常委的位置沒有空缺,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入常,還要等機會,但陳子華卻不在乎是否立即入常的問題,他需要的是儘快融入龍溪的班子,在未來的幾年裡面,龍溪將面臨着許多機遇和重大事件,他有的是機會晉升。而且只有那樣,他將來在龍溪才能站得更穩。
錢寶銀的眉頭不易覺察的揚了揚,這個陳子華果然不曉事。防洪防汛雖然是大事兒,但那是專門的機構負責的,你一個分管科教文化的副市長,勞的是哪門子神?凸顯你的燃。遷是貨得別人都是吃乾飯櫥似平壞很喜歡攬權嘛。雖然只是很細微的表情變化,卻依然被陳子華清晰的捕捉到了,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果然好心得不到好報,自己的做法已經有些犯忌了。在某些人的心裡,恐怕已經給他打上不歡迎甚至需要嚴格提防的標籤了,看來想要做些實事,在什麼地方都不容易。
他卻沒有考慮過,機關內部最是講究按部就班,他今天做的事情,本來是常務副市長董培源的職責,如今越過董培源,很自然的就在錢寶銀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同樣的,假若董培源也是個心思婉轉的人,陳子華就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把常務副市長給得罪了。
錢寶銀微微點了點頭,把陳子華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夾往旁邊推了推,隨即放在桌角的一疊文件之上,然後道:“好吧,這些東西先放這兒,我看看哥說,你這幾天抓緊時間熟悉一下工作,儘快上手,好全力的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工作當中
陳子華自然聽得出錢寶銀話裡話外的敲打之意,心裡暗自吁了口氣,站起來告辭。
方霜開着車,有些懶散的問道:“隊長,這樣漫無目的的亂轉,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只有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方霜更多的時候是沿用幻影小隊的稱呼,很少稱呼陳子華市長什麼的,雖然糾正了很多次,但還是經常這樣,不過有第三人的時候,卻從來也沒出過差錯。
陳子華這幾天帶着方霜,幾乎把龍溪韋下屬的七區六縣轉了個遍,但卻極少跟當地的官員接觸,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一邊做一些必要的調研工作,一邊將眼前看到的一切跟自己已經非常模糊的前世記憶中進行對比,試圖找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讓林月虹安排人秘密尋找的那個。古文明遺址已經有了眉目,兩年多的時間,終於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可惜的是,那個位置非常的麻煩,就像於龍溪市堰湖區的堰湖湖底,在前世的時候,應該是世紀末的一場洪水,沖毀了江堤。堰湖也隨之決裂,淹沒了沿江的幾個區縣,當年遭災的羣衆達數十萬之衆。這個。位於湖底的古文明遺址也隨之煙消雲散。
但讓陳子華爲之擔憂的是記憶中,似乎就在這幾年,堰湖區招商引資,在龍溪市的一次洽談會上,把堰湖的開權賣給了日本人,隨後幾年的肆意開,也與世紀末的那次江水決堤有着很大的關係,但陳子華不是當事人,對這些情況並不瞭解,都是後來從報章新聞聳中看到的蛛絲馬跡,加上後來的一些見聞和現在的推斷,覺得這個古文明遺址,可能前世還有些貓膩,不知道當年的日本人,從中現了什麼東
。
自從得知林月虹找到遺址之後,他便開始暗中盤算。如何不知不覺的把這些東西弄到自己的手裡,他並沒有想過去上報,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陳子華覺得,這些隱秘的東西,還是留在自己的手裡更穩妥一些,他不喜歡那種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
陳子華瞥了方霜一眼,道:“怎麼了,嫌無聊啊,要不去分站呆着去?”因爲方霜除了一身當功夫之外,還真沒有別的謀生渠道,讓他另找工作,還不如直接餓死他得了,除了給人當司機或者保鏢,剩下的就是去當殺手了,所以,若是不給陳子華當司機,就只能到特勤分站去當機修工了,可他又沒那個耐心。
方霜脖子微微一縮,不言語了,不過忍了沒有幾分鐘,又開口道:“隊長,什麼時候給我辦市政府這邊關係?”他雖然給陳子華開車,卻是私人性質的,並沒有把關係遷到市政府的小車班,他這麼問,自然就是打算以後當專職司機了。
陳子華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暗自盤算,按說他上任之後,早就該給他配秘書和司機了,這已經默認的規矩,但也有這個級別沒有秘書和司機的,但卻極少。像陳子華這樣在政府當中,排名僅次於常務羣市長的人,別說配秘書司機,實際上都該入常了。
但讓人玩味的是,政府辦既沒有給他配秘書,也沒有配司機,用車的話,還需辦公室安排。不過,陳子華自從上任之後,根本就沒有用過小車班的車,平時出入開的都是那輛從郭婷的棋祥商貿“借”來的6地巡洋艦,這次下鄉卻是從關西運過來的悍馬車。
沒有聽到陳子華的答覆,方霜也不氣餒,笑嘻嘻望着路邊的標牌,道:“去山陰縣還是回市裡?”前面的岔道是前往山陰縣的路口,陳子華之前已經去過一次山陰縣,但卻幾乎連停都沒停,所以再次路過的時候,方霜便請示道。
陳子華沉吟了一下。道:“去山陰吧,快中午了,正好打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