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的一聲,三菱越野吉普在院子當中停下來,還不等熄火,屋子裡面便竄出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好奇的望着這輛神氣的越野車,隨着郭家峪開始開發,經常到這裡的高檔小車已經不少了,但能直接開到自家院子來的,這還是第一輛。
隨着車門被推開,一身淡青『色』秋裝的郭姐從車上下來,『露』出雍容柔和的笑容:“小慶,小穎,你媽媽在家麼?”今天是八月十五,郭姐昨天就乘飛機回到關西,準備了一些禮品,今天一早開着黃鸝的越野車,回到芝蘭縣。
雖然郭姐一家都已經遭了劫,但郭家峪卻是郭家的大戶,郭姐的孃家也在這裡,親眷自然不少,叔伯兄弟姊妹的,逢年過節,卻還是要來往走動,山民純樸,倒是沒有誰笑話郭姐家裡煙消雲散,反而因爲郭姐一家的地位變化,親近她們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郭姐在家過節的時候,家裡絡繹不絕的賓客,讓郭家峪的人都對郭姐高看了不少。
小慶、小穎是郭姐孃家大堂哥家的孩子,中秋節回孃家,卻是要先到這邊來,孃家的老人如今也只剩下這一支最近的了,已經七老八十的伯父伯母依然在世,就跟大堂哥生活在一起,郭姐自然要先到這邊來,她自家的孃親老子,卻是早就去世了。
“九姑!九姑!”兩個小孩突然歡呼起來,其中一個已經轉身跑回家裡大呼小叫:“媽媽,九姑回來啦!爸爸!俺九姑回來了!”另一個卻蹦蹦跳跳的跑到郭姐跟前,挽住郭姐的手腕,圍着郭姐轉來轉去,這時候,郭姐的堂嫂卻已經從屋裡迎了出來。
從春節過後,郭姐卻還是第一次回家門兒,這次還開着車,自然給人的感覺更不相同,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返回家裡,郭姐把準備好的月餅、水果讓人幫着搬了回來,然後分成若干份兒,依次送到幾個堂兄弟家裡,村裡的親朋好友,得知郭姐回來,一時趕來相見者極多。
見到郭四的時候,郭姐想起一件事兒來,等到人少的時候便低聲問道:“四哥,你給陳書記準備的東西呢?”上次郭四配了一葫蘆的丹『藥』給陳子華,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方子,前後需要幾道特殊工序和稀奇古怪的配『藥』,而且上次給陳子華的只是第一葫蘆,後面還有一種截然不同的『藥』丸,服完之後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療程,這次郭姐回來,就是問第二葫蘆『藥』。
郭四“嗯”了一聲,道:“早就準備好了,你啥時候走,我給你送過去。”
郭姐鬆了口氣,道:“明天吧,晚上回烏鴉嶺住一宿,明天再回城裡。”雖然一家人都走了,但烏鴉嶺的房子卻還在,她原本打算聽陳子華的主意,把舊房子翻修,但隨着兩個女兒已經在香港落腳,似乎有些不想回家的意思了,她的心思也就漸漸的有些淡了,打算整體賣出去,如今華源集團正在開發郭家峪的旅遊資源,烏鴉嶺那塊宅基地卻是極好的位置。
郭四應了一聲,道:“那好吧,明個兒一早,我給你送過去。”
在大堂哥家裡吃過午飯,陪兩位老人說了一會兒閒話,郭姐把車放到張盈盈的家裡,這兒距離烏鴉嶺的距離是最近的,所以從這兒步行回去,最是省力,平時家裡沒有人,所以也就沒有需要帶回家的東西,除了一點兒隨身的生活用品之外,郭姐幾乎是空着手回家的。
鄉里從來就不缺消息靈通的人士,郭姐回來過節的消息,幾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傳開了,所以,下午返回烏鴉嶺的時候,鄉里就有兩個女幹事跑來幫忙,郭姐自己的行李只有一個隨身的挎包,可兩個女幹事帶來的東西卻有兩個大皮箱那麼多,裡面吃的用的一大堆,等搬到烏鴉嶺,兩個女幹事熱得出了一身通汗。
接下來上門拜訪者絡繹不絕,大多都是送月餅、葡萄、紅酒這些禮品的,精緻高檔而又恰如其分,並沒有太過貴重的東西,但正是這些東西,表現出了了這些人的心思,讓郭姐無法推辭,只好收下,陪着衆人閒話到傍晚,才漸漸沒了聲息。
鬆了口氣,郭姐抓起桌面上的電話,給林月虹、黃鸝等人逐一打電話報了平安,這電話是她春節回家過年之後才裝的,雖然郭家峪已經有了大哥大的基站,用大哥大通話已經不成問題,但烏鴉嶺卻是不行,海拔還是有些高,而且郭姐也不習慣用大哥大,儘管給她配了一臺,卻大多時候都是默默的呆在挎包裡面的。
陳子華還在京城,所以郭姐呆在龍溪市也沒有什麼事情,過節的時候,便起心回家一趟,林月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還暗中派了兩個人跟着保護,只是郭姐自己不清楚而已,在於林月虹來說,郭姐目前的安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派人也不過是以防萬一,因爲郭姐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秘密。
待到前來拜訪的人陸續離開之後,郭姐終於清閒下來,家裡沒有外人之後,她的神『色』卻慢慢的有些沉重,悄然回到臥室,靜靜的坐在牀頭,盯着牀頭櫃上放着的電話,不時還望望手腕上秀氣的腕錶,她在等一個電話,女兒萱草的電話。
郭姐與萱草之間自然是一直都有聯繫,只是前段時間突然變得杳無音訊,接連數次打電話沒有消息之後,郭姐心裡便擔上了沉重的心事兒,但她卻始終沒有跟陳子華提說這件異常的事情,自從兩個女兒去香港之後,無論是她還是萱草,都覺得已經安全了,不會再出現什麼難以逆料的事情,同樣,她們並不覺得,遠在香港,陳子華還能有什麼樣的影響力,所以都會盡可能的不給陳子華添麻煩,母女三人對於陳子華夫『婦』的感激,自不待言。
正因爲如此,萱草失去聯絡之後,儘管郭姐心急如焚,卻在表面上隱瞞的極好,沒有流『露』絲毫,她也沒有貿然的跑到香港去找女兒,那樣的話,除了添『亂』,沒有絲毫的益處,幸好母女早就有過約定,如果無法聯繫的話,就在中秋節或者春節等幾個特殊的時間,用特殊的電話聯繫,這個特殊的電話,就是烏鴉嶺家裡的座機。
電話是春節的時候在安裝的,郭姐一次預交了一年的電話費,因此不用擔心欠費停機的情況,家裡平時也沒有外人,這個電話卻是再隱秘不過,而約定的幾個特殊日子,除非出現異常,郭姐多半都能按時回到家裡等候,原本不過是一時玩笑,沒想到會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隨着時間的流逝,郭姐的心裡越來越焦躁起來,她這次回家原本就是抱了萬分之一的念想,若是還沒有結果的話,就只能將這件事兒告訴陳子華了,與陳子華之間,她也找不出繼續隱瞞隱瞞下去的理由,可她卻不知道,陳子華早就知道了其中的情形。
烏鴉嶺的位置實際上還是比較偏僻的,從郭家峪的進山口,是看不到烏鴉嶺的峰頭的,不是熟悉這裡山川形勢的人,即便是白天,不順着修好的山間小道,也不可能找到烏鴉嶺上,但也有個壞處,發生在烏鴉嶺上的事情,除非動靜特別大,山下村子裡或者附近其他零散居住的山民,也不可能被驚動。
所以,也就是因爲郭姐,才能裝得起電話,換個人家,即便是掏錢,郵電局的人也未必會賣帳,專門架一條通訊線路到烏鴉嶺,給這個幾乎平時無人居住的地方裝上程控電話,即便是郭家峪的山村裡面,也才裝了那麼三四部程控電話而已。
通往烏鴉嶺峰頂的山道上,三個晦澀的人影在山林間顯出身來,只是夜『色』晦暗,除了隱隱約約的灰『色』影子外,很難判斷是什麼樣的人,只能通過大致的行動看出來是幾個人影,但身形五官什麼的,就無從談起了。
讓人奇怪的是,這個影子湊到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身形晃動片刻,便立即隱入黑暗當中,彷彿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似的,山道上很快就恢復了寂靜,方纔的三條人影不過轉眼之間,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就像忽然在夜『色』之中溶解了一般。
山巔的圍牆外側,一個嬌俏的黑影從樹叢中退了出來,隨即夜空中變傳出一陣清脆孤寂的秋蟲鳴叫,幾聲之後,附近傳來了相似的回聲,一高一低,一問一答,聽着甚是有趣,只是和鳴了不到兩三分鐘,便勾起了一片應和之聲,山間樹叢,林木掩映之中,到處都是這種淡淡的,清脆的蟲鳴,甚是好聽。
突然響起的蟲鳴聲驚動了隱身夜『色』中的三個黑影,其中蹲在山道邊,與電線杆子幾乎融爲一體的一個人影突然就是一僵,正在攀爬的身子定在了電線杆正中,不上不下的,彷彿電線杆子上長出來的一個大包。
待到蟲鳴聲漸漸響成了一片,這個人影才慢慢的鬆了口氣,不過依然緊緊的貼在電線杆上,一動不動,因爲地理環境的緣故,電線杆的分佈是順着蜿蜒盤旋的山道佈局的,只有山道兩側,才能杜絕巨大樹木的影響,不會讓樹枝軀幹什麼的影響到電線和通訊線路。
烏鴉嶺原來也是不通電的,家裡照明完全依靠油燈蠟燭,大多時候都是松油燈,只是後來郭姐打算重建烏鴉嶺的家時,才通上電的,再後來架電話線的時候,也就沿用了之前的電線杆,這些特製的電線杆矗立在山岩之中,極爲結識,當初鋪設的時候,可沒少費力氣。
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電線杆上的人開始繼續向上攀爬,最後在電線杆頂端停下來,輕巧的從身上取下一些東西,在上面靈巧的『操』作起來,偶爾還能看到螢火蟲似的紅『色』指示燈隱隱約約的閃爍,只是很快就被什麼東西遮掩住了,不到五六分鐘的樣子,電線杆上的人像猴子似的又滑下來,然後隱身到路邊的樹叢當中,悉悉索索一陣之後,便沒有了聲息。
趙慧是林月虹安排給郭姐的臨時保鏢,任務是安全的保護郭姐往返郭家峪,與她一同執行這趟任務的,是她在西亞當僱傭軍時的老搭檔,森下櫻子,一個日本女子,雖然林月虹同樣也(色色小說?都市小說是日本人,但這次任務,她還是讓趙慧當了森下櫻子的領導,一切行動都以趙慧爲主。
發現有人在烏鴉嶺附近埋伏的,就是森下櫻子,她的潛隱形跡能力在僱傭軍的時候就是最厲害的,很自然,在這方面,能夠隱瞞過她耳目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通過特殊的蟲語聯絡,她很快就跟趙慧商量好了策略,這些即時聯絡方式,是她們這些人的特殊能力,每到一處,都會仔細觀察當地的環境生態,以最快的方式更換合理的聯絡手段。
趙慧是個很有殺伐果斷能力的女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做出決定,她不是一個消極防禦的人,更善於在進攻當中奪得主動,來之前就曾經跟林月虹請示過,一旦遇到危險,處置的方式和後果,所以,在聽到森下櫻子的彙報之後,當即進行了分工,她返回院子裡面保護郭姐,森下櫻子去處置掉幾個意圖不軌的潛伏着。
對於郭家峪的情形,回來之前,趙慧就已經做了極爲詳盡的瞭解,自然明白這些潛伏者的目標十有八九是針對郭姐,所以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這時候即便可能會出現誤會,她也不在乎了,因爲是暗中保護,不能驚動郭姐,所以她只好想辦法消滅隱患於未然。
對付潛隱形跡的人,森下櫻子顯然要比趙慧強上很多,不知不覺當中,森下櫻子就找到了其中的一人,正潛伏在距離郭姐家院牆不到二十米的樹叢當中,渾身上下黑漆漆的一團,靜悄悄的窩在一顆大樹的樹根上,彷彿就是抱着樹根睡覺的狗熊一般,一動也不動,若非森下櫻子的特殊能力,說不定就會以爲那是一塊樹叢中的山石而忽略過去。
那個黑影似乎十分的警醒,就在森下櫻子發現他的同時,黑影突然像彈簧似的從地上彈起,夜『色』中,一道極爲晦澀的黑影帶着風聲,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一樣,穿過空間,一下子就奔向森下櫻子的咽喉,既穩又準又狠,似乎早已瞄準了一般,卻又沒有激起多大的聲音。
森下櫻子嬌俏的身姿宛若游魚一般,似乎原地扭動了一下,便輕巧的避過了刺來的黑『色』閃電,同時夜空中傳來極低的幾聲“噗!噗!噗!”的聲音,黑『色』人影便突然像抽調筋骨的蛇一樣,從空中摔落下來,在地上扭動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輕笑了一聲,森下櫻子的身影一晃,從原地消失,再次顯出身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三人曾經聚會的那個地方附近,第二個黑衣人就潛伏在這裡,幾乎沒怎麼移動過地方,方纔的動靜雖然極小,卻已經驚動了此人,只是他絕對不會想到,居然會有人對他們進行反圍剿,而且手段遠比他們還有酷烈,還要毫不容情。
森下櫻子幾乎在發現第二個黑影的同時就動手了,黑暗中突然爆出兩道火光,“噗!噗!”的兩聲之後,第二個黑影不但沒有應聲而倒,反而從樹叢裡面一繞,化作一道刺目的亮光朝森下櫻子『射』來,最麻煩的是,這人絲毫沒有掩匿行跡,破空的聲音彷彿樹條凌空甩動一般發出刺耳的銳嘯,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老遠,很明顯,這是在傳出消息了。
出人預料的變化顯然也有幾分出乎森下櫻子的預料,沒有想到會遇上這麼硬扎的對手,在她的預料當中,最多是幾個會三腳貓的小蝦米,從來沒有考慮過,會碰上幾個類似同行一樣的高手,但多次出生入死的經歷,還是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的槍便像爆豆子似地,在眨眼的空隙裡面,『射』出了一梭子彈,在黑影撲倒她跟前的時候,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簡簡單單一腳踹出去,將已經癱軟的黑影重新蹬入樹叢之中,而她自己卻藉着這一腳的反作用力,朝電線杆那邊躥了過去。
從森下櫻子開始動手到解決第二個黑衣人結束,前後還不到五分鐘,可等到她來到電線杆附近的時候,才發現,第三個人早已無影無蹤,僅僅在電線杆附近的草叢中發現曾經隱匿的痕跡,稍微琢磨了片刻,森下櫻子圍着電線杆察看了片刻,隨即躥上電線杆,在頂端拆下幾樣小巧的裝備來,稍微辨認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趕往山巔,並沒有去追輯最後一個黑影人。
接到趙慧電話的時候,林月虹已經身在京城,正陪着陳子華夫『婦』在華大的那棟樓頂上品酒賞月,嘗着月餅,當然了,她充當的是服務員的角『色』,只是稍微猶豫了一瞬,便把決定權交給了陳子華,因爲這件事兒,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