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七日雪停了，蘇凡乘坐長途汽車回了南陽，來到白校長的辦公室銷了假。
“你小子太沒正行了這一走就是一個月，工作還做不做了？”白校長一見是蘇凡就微怒道。
“我這不是爲了學校嗎？”蘇凡尷尬的笑笑。
“你呀，藉口就是多。”白校長沒好氣的白了蘇凡一眼，“喝茶吧，外邊冷暖暖身子。”
“謝謝校長。”蘇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從包裡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支票，“這是籌集到的贊助。”
“呦，這可真是太多了。”白校長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啊，一見支票上的一個一五個零驚的都合不攏嘴了。
“有了這些錢，體育設施啊和樂器我們自己去採購就可以了，還有一些像活動課上需要的材料也都可以自己去買了。”蘇凡繼續喝着茶。
“嗯，”白校長眼睛依舊盯在支票上，仔細的看了下公章後問：“這個四海貿易是個什麼公司？”
“黑水市一個做邊境貿易的公司，老闆是我一個朋友，聽我一說他二話沒說就寫了這張支票。”蘇凡嘿嘿的笑着。
“還真是好人啊。”白校長把支票放在桌上笑眯眯的問道：“這些贊助是你拉來的，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沒什麼想法，”蘇凡撓了撓頭又道：“其實我認爲應該把今年未發的工資都補齊，再給各位老師發些獎金，這不要過年了嗎再買些雞鴨魚肉什麼的分給大家，教師們得了甜處明年的工作熱情自然就高。”
“我們還可以制定一個方案，憑藉教課質量和其所教課班級的學生綜合素質來評定優秀教師，可以把優秀教師分成三個等級，最高的獎金多禮品也多，隨之的就少，這樣的也能帶動老師們的主動性，探討教學方式，改善教學質量，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這些以後都不用我們在教師工作會議提出來，他們就會主動去做的。”蘇凡把自己的想法闡述了一遍。
白校長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還有一個星期就放假了，這教師福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其他的事我再想想。”
“嗯，”蘇凡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別忘記了開票，雖然是贊助款，但我們也得報賬的。”白校長在蘇凡臨走時說了這樣一句。
“沒問題，白校長要不您看這樣，我和學校的財務一起去吧。”蘇凡想了一下回頭道。
“嗯，也好。”白校長點點頭。
由於期末考試臨近，教師們都很忙碌，只有剛剛回來的蘇凡看似閒人一個，第二天一早蘇凡就來到財務室找到了唯一的一個財務人員孫華水，兩人一起搭上了去縣城的汽車。
下了車兩人匆忙的在車站附近的小飯館吃了些東西就跑到縣裡的綜合市場，雞鴨魚肉，水果，啤酒飲料買了個遍，一下午下來買來的東西裝了一車，蘇凡連家也來不及回去就跟車連夜回了南陽，回到南陽時已近十一點鐘，鄉里安安靜靜的，只有偶爾的狗叫聲和遠處江面上的呼呼風聲。蘇凡和孫華水做了次苦力將買來的東西都搬進了學校的倉庫，這一折騰下來已近一點鐘。
回家的路上蘇凡簡單的算了下，南陽鄉小學
教職工總共才二十一個人，每人能分得五隻雞、五隻鴨、五十斤豬肉、一坨凍魚，蘋果橘子啤酒飲料各一箱。這樣的新年福利可比鄉里的任何單位都要好了，在這個年代就連縣城裡能發出這麼多東西的也很少見。
轉眼學生的期末考試就過去了，學校內只剩下閱卷的老師在忙碌了，一月十五號這天白校長把閱卷的老師都着急到了辦公室裡，一些老師一心想着早些閱好卷子，好早些回家，臉上都沒什麼高興的表情。
“今天我叫大家來是想和各位說一件事情，”白校長頓了頓，看了眼在座的各位老師，“去年啊我們學校有四個月工資沒有發，前段時間小蘇主任不是出去了一個月嗎，一回來就給學校帶來了一些贊助費，這已經學期末了，我就想着把大家的工資和獎金都發下去。”白校長一說到這，下邊一些家庭條件不好的老師臉上已經笑開了花，有幾個家庭條件好的自然反應沒有這麼大，但心裡也是高興的不得了。
“待會下班大家就去財務把工資和獎金領了吧。”白校長心裡也很痛快，之前學校發不出工資她心裡別提有多難過了，老師找她要工資，她就找上級部門，可是總是沒有任何消息。“領完工資後還有件事，前幾天小蘇主任又給了我一建議，我覺得不錯，明年大家評優秀教師劃分爲三個等級，第一等級獎金三百，第二等級二百，最後的一百，每季度評一次。”
“這麼多獎金？”下邊的老師聽了吃驚的已經合不攏嘴了。
“但是條件也高了，不像以往那樣只看班級的成績了，這回要以各位老師的教學情況和學生的綜合素質爲條件，”白校長看了下各位老師又說：“雖然條件高了些，但是獎金也高了嘛，我想各位老師不會反對吧。”
白校長說完之後下邊的老師們微微沉默了一會就有人喊道我同意，之後又有一些老師表示贊同，見此情況白校長就點點頭說：“那就這樣，就這麼定了。大傢伙領完工資獎金去倉庫領學校發的新年福利。”
“福利？什麼福利？”這些老師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年有福利可拿都吃驚的問道。
“去了你們就知道了。”白校長只是笑了笑。
下班時學校裡的老師都興高采烈的站在自己的東西面前有說有笑，雖然都知道是同樣的東西，還不斷有這個問那個你領了什麼，那個又問那個，蘇凡站在辦公司裡看着老師們臉上的喜氣樣子就笑了，心道：明年的工作應該能更加順利吧。
採購的時候蘇凡自然也把自己的那份算了進去，可是卻沒想留下，自己一個人也不在這裡過年，也沒法拿走，再說現在家裡什麼都不缺，他想了想來到了白校長的辦公室，白校長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了，屋內有兩個男人一個年紀和白校長相仿，一個比蘇凡還要小很多，門口擺放着領來的和老師們一樣的新年福利，看樣子兩人是白校長的丈夫和她的孫子了，應該是來幫着往家裡搬東西的。
“白校長，”蘇凡先開了口。
“小蘇，怎麼還沒回去？”白校長把已經繫好的圍巾又解了開來。
“我想和您商量個事。”蘇凡認真的說。
“說吧，”白
校長又坐回了辦公桌前，又笑着和自己的丈夫外孫子說：“你們先拿着東西回去吧。”
“我的那些東西就不要了，咱們學校不是有一些家庭條件很差的學生嗎，我想把那些東西都分給他們，雖然不多，但也是一點心意。”蘇凡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白校長猶豫了會又衝着自己的丈夫和外孫子喊道：“你們也別搬東西了就放這吧。”
“這可不行，白校長。”蘇凡明白白校長的意思，自己一個校教導主任都要把東西給貧困學生，她一個校長就更加要做出表率作用了。“我是家裡太遠，東西沒法拿回去，再說我平時也是一個人吃飯，也吃不掉這麼多東西，您的家人都在這，這樣不太好。”
“這可不行，我可是校領導。”白校長認真的道。
“您要是這樣，那就當我沒說吧。”蘇凡可不想因爲自己而惹得白校長家人埋怨。
“那就按你說的吧。”白校長搖頭苦笑了下。
“那您看咱們這就兩天就把東西都送下去吧。”蘇凡建議道，再過幾天就放假了，他是想早些回家了。
“好。”白校長笑了笑。
蘇凡幫着白校長的丈夫把東西都搬到了推車上，一直推出了校門外這才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蘇凡爲學校的師生做了好事，但是往往就有一些人看不習慣，見到學校發了那麼多的東西，不只是老師，就連貧困的學生都有一些，心裡就泛起了嘀咕，這學校的情況鄉里的一些領導都是知道的，去年四個月的工資沒發，這年底不僅發了工資，還發了福利，居然比鄉里發的還要多一些，鄉里小學沒向鄉里要錢，更沒有縣裡財政撥款，這是哪裡來的錢呢。
主管文教的副鄉長朱德志坐在自家的炕上嘀咕了好多天，他可是個見到好處就想撈上一把的人，眼見着吃不到嘴裡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就像心裡被蚊子叮了一個包，想撓又撓不到，正急得抓耳撓腮的。
“你這是咋了？”朱德志的老婆王鳳從鄉里辦完工作回來見到自家丈夫坐在炕上發着呆就問道。
“啊？”朱德志沒發現老婆回來了聽了她的說話一驚。
“想啥呢？”王鳳白了眼朱德志就脫了鞋也坐上了炕，將腳伸入溫暖的被子中。
“你知道小學發福利的事嗎？”朱德志盯着王鳳看了眼道。
“怎麼不知道，鄉里都傳開了。”王鳳順着掛滿了霜花的玻璃窗上往外看了兩眼，“也不知道那個白老太太哪來的錢，往年工資都發不出的主，這今年就突然發了財。”
“我也正在想這事呢，”朱德志低着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錶，“你說我一個分管文教的鄉長，都不知道他們來哪來的錢是不是有些不太合常理啊。”
“是有些不合常理。”王鳳點點頭。“你作爲主管領導有權利知道這些問題的。”
“嗯。”朱德志聽了老婆的話就急忙的下了炕。
“你這是幹啥去？”王鳳問道。“這天都要黑了。”
“我去孫華水家問問。你在家裡做飯吧，再晚點兒子和兒媳婦就回來了。”說完朱德志一腳就邁出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