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與白曉曦道別,蘇凡就有些想念了,想着自己這畢業回家工作,也不知道兩人再見會是在什麼時候,心情極爲失落。
火車已經駛出了春城北站了,越往北就越荒涼起來,北方不像南方那些城市出了城過不了多遠就能看到鄉村,這已經走了很久也見不到一戶人家,到處是綠油油的農田,生機勃勃的樣子蘇凡看了心情卻也好不起來,隨意吃了些東西喝了兩聽啤酒之後蘇凡就躺在鋪上睡熟了,夢中他還夢見白曉曦梨花帶雨的向她招手,他也用力的拍着火車車窗,可是怎麼也夠不到白曉曦,越是這樣蘇凡越是着急,並且不停的拍打火車的車窗想要下去拉白曉曦的手,卻是不知怎麼,明明關的嚴嚴實實的車門突然就開了,蘇凡一個不小心就從車廂裡跌了出去。
“啊!”蘇凡忽然從夢裡醒了,額頭滿是汗水,身上也被汗水濡溼,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仍躺在車廂裡,才發覺剛剛只是一場噩夢,全身是汗水的蘇凡覺得身上黏黏的有些不太舒服,就趁着黑夜車廂裡其他女乘客都睡熟了,從箱子裡拿出一件乾淨的短袖和褲子換上,然後走出自己的臥鋪來到過道里,站了一會蘇凡忽然覺得這車廂有些不對,四處都散發着發黴的味道,車廂裡的窗子也由封閉式的變成了可以拉開的,他走回自己的鋪位,發現上車時候潔白的被子變成了軍綠色沒有被罩的被子,蘇凡有些發矇了,可是在車廂轉了兩圈看到的車次依舊是他乘坐的車次,他的行李都還在,唯一不見了的就是他放在枕邊的智能手機。
下午上車時候他也沒過多留意車上的情況,蘇凡就暗想着:是不是看到白曉曦傷心的哭泣自己跟着心情不好而出現幻覺了,把老舊的火車當成了新的空調車呢?不過記憶裡一想,從春城發到家裡的火車已經換了好多年了,這樣的火車應該還是綠皮火車吧,他又走出過道,將車窗打開藉着月光看了兩眼車廂外的顏色,和他想的一致,是綠色的。
“這是這麼回事?”蘇凡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還找個列車員問問吧。”他自言自語道。
來到兩節車廂中間的列車員工作間,正看見一個女列車員趴在狹小的桌上睡覺,蘇凡敲了敲門,中年女列車從桌上起來揉了揉眼睛從裡邊走出來問:“這位旅客,有事嗎?”
“我想問問,從春城發的車怎麼變成綠皮的了?”蘇凡睜大着眼睛問道。
“綠皮?什麼叫怎麼變成綠皮的了,一直就是呀!”中年列車員也怔怔的看着蘇凡,似乎覺得這個大男孩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大晚上的不睡覺來問什麼火車爲什麼變成了綠皮的。
“一直是啊。”中年列車員說:“從春城發出來的車就這一個車次,一直是綠的。”她還又補充了一句。
“怎麼會呢?”蘇凡突然很不可思議,從春城發往家裡的火車很久之前就換成了新的空調車了怎麼會一直是綠皮車呢。
“今天是幾號啊?”蘇凡又拍了拍腦袋問道。
“八月七號。”女列車員回頭看了眼日曆。
“沒錯啊。日期對啊。”蘇凡撓撓頭。
“日期怎麼了?九零年八月七號。”女列車員被蘇凡莫名其妙的問話也搞的莫名其妙的。
“什麼,你說什麼?今天是哪年?”蘇凡被女列車員說的話嚇到了從而驚異的大聲問道。
“怎麼回事?不是跟你說了嘛,九零年八月七號。”女列車有些不高興了。“你這人精神有問題吧?”
蘇凡把頭從探向列車員工作間裡看了看掛着日曆,赫然的紅色大字顯示着九零年。
跌跌撞撞的蘇凡走回自己的臥鋪,心裡一陣害怕,自己不會如小說所寫的那樣重生了吧。
可是自己明明還是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啊,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小時候
,況且身上的短袖還是之前穿的呢,一想到短袖還是之前的樣子,蘇凡又站了起來走到列車員工作間的位置,白熾光下他看到的短袖是一件已經磨得起了邊的白色的確良布短袖。
“完蛋了。”蘇凡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這布料分明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一想到衣服變了,蘇凡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臉是不是也變了呢,可千萬別變成醜八怪啊,他急忙跑到洗漱間,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依然是原來那張年輕英俊的臉孔才鬆了口氣。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呢?”蘇凡坐在鋪上深深的嘆了口氣,抱怨了一句,一想到這穿越了肯定是不能與白曉曦再見了,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哎。”一整夜蘇凡也沒有閤眼,到天大亮其他旅客都起牀時他還呆呆的坐在鋪上。
“姐姐,那個哥哥是不是傻了呀?”中鋪上一個穿着紅色紗裙的可愛小蘿莉看了蘇凡好久嗲聲嗲氣的問着自己的姐姐。
“小靜,別亂說話。”小蘿莉的姐姐並沒有回頭看蘇凡而是繼續給小蘿莉梳着頭髮。
“姐姐,他真的傻了呢,我都看了他好久了,一動都沒動過。”小蘿莉說完像是害怕一樣的往鋪位裡邊縮了縮。
“亂說話,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小蘿莉的姐姐緩緩轉過了頭,正看到蘇凡面無表情的在發呆。
“小靜,這個哥哥是在想事情呢。”女孩的姐姐低聲說道。
“哦。”小蘿莉點點頭,可是好奇的目光一直盯着蘇凡。
此刻的蘇凡正在想着穿越到了九零年該怎麼生活呢,他一箇中國名牌警校的畢業生來到九零年能做些什麼呢?搞網絡,不現實,基礎設施不全。買彩票中大獎,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自己一箇中獎號碼也不記得,況且這個年代應該還沒有數字彩票吧,有的也都是那種刮刮樂吧。開超市?開飯店?……想了很多,蘇凡也沒想出個頭緒,自己一個警校畢業生總不至於餓死吧,想到這蘇凡忽然一下子開了竅,“對哦,自己是警校畢業生啊。”他連忙起身從鋪位下邊拿出自己的老式皮箱,打開之後翻了會才找出一個紅色本本,打開一看,蘇凡立馬泄了氣了。“怎麼搞的?怎麼會變成師範專科的畢業生?還是體育專業的。”蘇凡在心裡把該死的老天罵了個夠,才又把畢業證書放了回去。
“哎,師範畢業就師範畢業吧,即使沒什麼印象憑藉後世的記憶教個小學也是沒問題的。”蘇凡心裡想着。
“姐姐他動了。”對面中鋪上的小蘿莉看到蘇凡下牀忽然捂住了嘴巴。
“嗯?”蘇凡卻是憑藉極好的聽力把小蘿莉說的話聽了個清楚。擡頭一看是個六七歲的漂亮小蘿莉,而她身邊站着的一個女孩應該和自己的年齡差不多,唯一能看到的側臉倒是很俏麗,清秀的短髮,齊齊的劉海兒。
“呀,姐姐他看我了,他不是傻子呢。”小蘿莉也不管蘇凡看着就對着背身收拾東西的姐姐嚷嚷道。
“小靜,再這樣沒禮貌姐姐不帶你出來了。”小蘿莉的姐姐回頭看了眼蘇凡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回頭教訓起自己的妹妹來。
小蘿莉聽了姐姐的話立即乖乖的點點頭,然後就聽見蘇凡在下面說:“沒關係的,小朋友有點好奇心是好的。”
“真是不好意思,”小蘿莉的姐姐回過頭微紅着臉向蘇凡道歉。
“沒關係的。”蘇凡看到女孩轉過的臉孔依然俏麗微微有些驚豔的,繼而笑着說,剛想再擡頭看兩眼時卻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幾聲。
想了想,自己這一夜沒睡費勁了心思思考,是該吃些東西了,於是他又拿出自己的皮箱,可是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能吃的東西,倒是翻出了學校的戶口遷移證、工作分配證明、黨員證、身份證和幾張十元的老闆鈔票
。
“咳。該死的老天不是想讓我餓死吧。”蘇凡把箱子又放回原處來到過道里四處看了看又回頭問小蘿莉的姐姐:“這位同志,你好,請問這車上有賣吃的東西的嗎?”
“沒有。”小蘿莉脆生的搶在姐姐回話之前說道,說完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同志多難聽呀,我姐姐叫江瑜。”
“小靜。”叫江瑜的女孩紅着臉輕輕在小蘿莉的腿上拍了下。
“你餓了吧?”江瑜不好意思的紅着臉問道。
“有點。”蘇凡也不裝假尷尬的笑道。
“給你。”江瑜從黑色的布袋裡拿出兩個麪包遞給蘇凡。
“謝謝。”蘇凡只接過一個。“一個就夠了,再說中午就到了。”
“你在哪裡下車?”江瑜說話間露出兩個酒窩。
“黑水。”蘇凡咬了口麪包回答道。
“誰說中午就到了呀?起碼要到夜裡呢。”江瑜又把麪包放到蘇凡的牀鋪上。
蘇凡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到九零年了,說中午到那還是二十一世紀之後的事呢,這樣的老式綠皮火車最起碼還要晃上十幾個小時。
“咳,瞧我,給餓暈了。”蘇凡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了,吃飽重要。
江瑜看着蘇凡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禁笑了笑,又拿着桌上蘇凡的杯子去茶爐室接了些熱水。
“謝謝你。”蘇凡好一陣感謝,“這女孩人長的漂亮心地也善良,”他也只是心裡想想卻不敢說出口來。
吃了兩個麪包,蘇凡也覺得飽了,於是就和江瑜聊了起來,原來江瑜兩姐妹是剛剛在火車路過冰城時上車的,目的地也是黑水市,蘇凡只顧着思考自己的生路了,卻沒有注意到火車剛剛停了而且還上了人。
蘇凡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江瑜,也從江瑜口中得知她們和他一樣下火車之後還要乘長途客車,並且目的一樣都要去甘河。蘇凡心裡一陣激動,緣分啊緣分啊。
下了火車時天已經亮了,三人隨意吃了些東西又上了長途客車,顛簸了幾個小時三人這纔到了目的地,下了車之後蘇凡請江瑜和江靜兩姐妹在一家飯館吃了午飯。
吃飯間這才知道兩人下午還要繼續乘坐長途客車到鄉下去,蘇凡一想到長途客車就頭暈,剛剛從黑水市到甘河的路還算平整,即使是那樣蘇凡也覺得坐得不舒服,車走一路,微微晃一路,幾乎都要將他晃散架子了。
飯後蘇凡和兩姐妹來到車站好說歹說幫着兩人買了回南陽鄉的車票。
送兩人上了車之後,蘇凡才想起學校分配的工作地點似乎也在南陽。想到此蘇凡又是一陣感嘆:緣分啊緣分啊!
按着戶口遷移證上的地址蘇凡找到了派出所,把自己的戶口問題解決之後,又按着從民警那裡問來的家裡住址找了回去。
蘇凡的家裡在一個很長的衚衕裡,已經掛滿了鐵鏽的大門口邊上是一間破舊的青磚房,窗口用破舊的木板釘的死死的,青磚房後邊是個很大的園子,園子裡種滿了時令蔬菜,園子的那頭還有兩間紅磚房,房頂是葦子打的,應該是住人的,不過看紅磚的顏色這房子也有些年頭了。
掛滿了鐵鏽的大門緊挨着鄰居家光亮的大門,兩家中間便是一條近三十米長的竹柵欄,將兩家隔了開來,鄰居家的房子倒是新一些,但也只是房頂較新,房頂的葦子像是剛剛休整過的樣子,兩家一比卻是看出了貧富差距,但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自家的大門鎖着,蘇凡就嘆了口氣又再大鐵門上用力的踹了兩腳。
“誰呀?”過了兩分鐘才從鄰居家的窗口探出個的女孩子的頭來。
距離三十米左右蘇凡並沒有看清女孩長什麼樣子,只是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