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打來電話的兩個人,一個是彭時年,一個是於海,十五分鐘前剛剛從這兒離開,馮偉安用嶄新的目光觀察沙發上的兒子,很明顯,兩個人都握着馮一鳴的底牌,而且互不知情,纔會默契的離開後立即分開,各自打來電話彙報。
“有必要弄得這麼複雜嗎?”馮偉安被兒子一次又一次出人意料的表演弄得有點頭暈。
“有必要,底牌越多,後手就越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馮一鳴平靜的說:“我從不妄自菲薄,但對付恆隆集團這種巨無霸,再過分的謹慎小心都是有必要的。”
“再過一個多月,你就去魔都了,秦家人的手難道能伸到魔都去!”馮偉安覺得兒子簡直是走火入魔了,明明是一次誤會,明明可以用其他手段一泄怒氣,爲什麼非要和恆隆集團對着幹。
“第一,我太年輕。”馮一鳴趴在老爸肩頭殷勤的點了根菸,說:“即使劉娟不泄露消息,秦燁也很可能通過種種蛛絲馬跡發現,實際的主導者是我。年輕意味着無限的可能,秦燁可不是惜才的人,既然結了仇,斬草除根纔是他真實的寫照。”
看老爸沉默無語,馮一鳴遲疑了會,才說出第二個理由,“第二,乳業和房地產是恆隆集團的主營業務,天河乳業和萬全地產要崛起,和恆隆集團遲早有一戰,躲也躲不開……”
真實的理由現在當然不能說出來,但有一點,馮一鳴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自從和牛教授碰面,決定開發那款“舒化奶”之後,天河乳業中短期的對手只有一個,恆隆集團。
最重要的是,當這個行業的蓋子被馮一鳴掀開,無數壓力將隨之而來,不僅僅是輿論上,更是在經濟上。到那時候,以乳業公司利潤爲主營業務收入的秦家人怎麼可能不對馮一鳴恨之入骨,怎麼可能放過馮一鳴手中其他產業,與其等着他們找上門,還不如先行埋下後手。
聽完兒子的分析,馮偉安皺着眉頭想了好久,才說:“只是暫時埋下伏筆,以後再說?”
“恩,現在的天河乳業還太小,事實上,想真正走出去,走出北江省,恆隆集團這隻擋路虎是必須啃下來的,江河、新閘大部分畜牧場產出的原料都在秦家人口袋裡。”
“那秦斐你準備怎麼處理?按照你的想法,暫時按兵不動,先不處理?”
馮一鳴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都喘不過氣,指着自己這張臉,問:“老爸你還不知道你兒子,我是那種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的人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可不能和老爸你這種謙謙君子比。”馮一鳴站起身,說:“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把腦子還暈乎乎的老爸丟在家裡,馮一鳴下樓去了教室,今天是正式開始填志願的日子,前面三四天雖然也可以,但志願表一直到今天才發下來。
“老馮,嫂子怎麼沒來?”周衝從人羣中擠出來,嚷嚷道:“全班就她一個人沒來。”
“我也打不通電話。”馮一鳴也有點發愁,前天還和張晶晶通過電話,但從昨天開始,手機一直關機,要不是qq上一直有留言,真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你們倆填好了沒?”馮一鳴拉着于飛、周沖走到陽臺上問。
這次高考,兩人發揮都算正常,于飛全年級前三十名,去魔都不是同濟就是復旦,周衝也勉強上了重點線,高考成績出來的第二天,周衝父母還拎着兩份厚禮上了馮家、於家的門,連聲道謝。
“我填的復旦,胖子填的魔都大學。”于飛輕鬆的說:“反正第二志願也是填的魔都,總歸不會調劑到其他地方去。”
“過幾天,事兒都處理完,我帶你們倆去萬全地產、天河乳業走一趟。”馮一鳴現在是一個勁兒的給兩發小加擔子,也不怕拔苗助長,“之後寫一份報告出來,好的地方不用寫,只寫不足的地方,開學前完成。”
“不是吧……”周衝苦着臉哀嘆,“好不容易熬過高三,現在落到你手上了……”
“少發牢騷。”馮一鳴看着對面走過來的幾個老師,趕緊掏出煙盒散了一圈,等老師們或同情、或鼓勵的說了幾句走開後,才繼續說:“這次和在羊城不一樣,你們需要站的高點,從全局角度出發看問題,資料我已經讓青萍大學的牛教授準備好了。”
看着兩發小默默點頭,在心裡盤算,馮一鳴正要回教室看看老顧那幫球友準備大學去哪兒,葉子姿拉着張淼走過來,低聲說:“一鳴哥,你定下來去魔都?”
“恩,難不成你也想去?”馮一鳴笑着說,“只怕你爸爸不讓,聽說你填的是北江大學?”
葉子姿的嘴巴翹的高高的,埋怨道:“不是我填的,一鳴哥,你幫我說說,我也想去魔都……”
少來!真是我親妹子,這種黑鍋毫不猶豫往我身上砸!馮一鳴乾脆利索的拒絕,“我幫你說?葉叔叔還不大耳光扇我!葉子你安的什麼心。”
葉子姿沮喪的靠在張淼身上作哭泣狀,馮一鳴不耐煩的伸出食指捅捅葉子姿的肩膀,“這招當年還是我教你的,關鍵是捂住臉,捂住臉!”
張淼抱着葉子姿,翻着白眼沒說話。倒是馮一鳴按耐不住好奇心,低聲問:“你報考什麼學校……”
“哼,馮一鳴你是來笑話我的?”張淼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地炸了毛,跳着腳說:“你管我去哪兒!反正你也不在乎。”
“淼淼也去江河呢。”葉子姿反手摟着張淼,說:“咱倆還能在一起。”
“恩,人家雙宿雙飛,咱們倆只能相依爲命了……”張淼的目光像把小刀刻在馮一鳴臉上。
馮一鳴縮縮脖子沒再說話,心裡跟明鏡兒似地,這位大小姐發揮失常,才考了500分還不到,八成是張長河安排的,不過爲什麼不去燕京而去江河,倒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