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曾經高強的直接下屬,邱沛陽對高強的命令當然不遺餘力的當即執行,可憐那位黑夾克想藏進人羣裡都辦不到——丫的門牙被高強砸掉了,一眼就能把他個認出來!
本來高強還擔心村民們看到自己人被抓了,會鬧騰起來,準備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再故技重施的連唬帶嚇一番穩定局勢呢,卻驚訝的發現村民們任憑黑夾克被邱沛陽帶人按了個結實,愣是沒一個人上去阻攔的,只管站在一邊冷眼旁觀,指點着竊竊私語。
高強支起狗耳朵一聽,頓時明白了,原來這位黑夾克是村裡有名的潑皮,生就一個天怒人怨的傢伙,村裡可沒幾個人願意幫他出頭。如果是好剛纔大夥都被熱血衝昏了頭的時候,這丫嚷嚷兩句還能有點效果,這會兒大夥都已經冷靜了不少了,誰還把他當回事兒?只怕還了得他被收拾呢!
可憐黑夾克很快就被銬了過來,這丫嘴裡還嚷嚷着讓老少爺們們救他呢,高強對着邱沛陽皺了皺眉頭——話說這場合哥們總不能上去卸了他的下巴吧?就算點他啞穴也得和他肢體接觸啊,這麼多人看着可實在不太合適。不過哥們這個大官不好動手,你丫的邱沛陽就不用顧忌這些了嘛。
邱所長倒也機靈,立馬就領會了高鎮長的意圖,可問題是沒趁手的東西堵住那丫的嘴啊,說不得隨手從地上撿了個土坷垃就塞黑夾克嘴裡了,可憐那丫立馬就沒功夫叫嚷了。只顧着吐土沫子去了。
“邱沛陽,你幹什麼!”
邱所長正爲自己的隨機應斷感到自得呢,卻聽一聲怒喝,頓時嚇了一跳。丫的,竟然被左書記看了個正着?
說話的正是區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左民權!
邱沛陽頓時吱唔起來,話說收拾黑夾克的這一手雖然被這麼多村民們看着呢,可邱局長卻一點都不擔心,畢竟咱這一手算得上是溫和的了,完全在老百姓們的忍受範圍之內,沒人會跟咱鬧騰的。就算他們鬧騰也沒用,只要領導不追究,咱一點問題都不會有——能管着咱的只有領導嘛。可問題是領導要是追究起來,咱這一手不大不小也算是個過錯啊。指不定被怎麼處分呢!
“這是怎麼回事兒?你憑什麼抓人?誰給讓你這麼對待老百姓的?”左民權對着邱沛陽嚷道,似乎氣怒之下,都忘了跟喬區長先打個招呼了。
喬佳琴皺了皺眉頭,話說左民權這做派有點過了,他剛到現場。不明情況下,怎麼就先訓斥起自己人,幫着那位黑夾克“老百姓”說話?左書記難道真的這麼心繫平頭百姓,這麼大公無私正義凜然?更重要的是那句“誰讓你這麼對待老百姓的”。顯然已經暗暗把矛頭對準了給邱沛陽下命令的人了。
誰給邱沛陽下的命令?按道理來說當然應該是喬區長了,可問題是今兒這事兒根本就沒按“道理”來。高強那小子根本就不顧忌一點的規矩的“幫”喬區長下了幾次命令了,左民權這次可沒瞄準目標。
“呵呵。左書記,風格高尚啊……”高強陰陽怪氣的開口了,“不過你這次倒是幫錯人說話了,這小子涉嫌挑唆衆人圍攻政府工作人員,圍攻喬區長,你說他該不該抓?”
左民權一聽高強的聲音,頓時頭大了,這位小爺怎麼也在這兒?
上次高強搞夏區長的時候,左民權也跟着大大的被動了一把,雖然最後結果不算太嚴重,可左書記卻是大大的丟了一把臉啊,想想自己幫過他多少次了,這丫的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咱留,你要和夏哲過不去,也別拿這次牽扯到咱了的事兒搞啊,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所以左書記對高強可是很有怨念的,這次喬佳琴那邊嚷嚷着要把高強弄到區政府辦公室去,左民權當即就表示反對了——丫的,雖然你來頭大,咱惹不起你,可咱從能把你踢一邊去,別在咱面前礙眼不是?
可誰想高強還沒被踢出紅灣區,就又因爲這次的事兒和咱對上頭了——你說你不是誠心跟我過不去嗎?你摻和喬佳琴的事兒幹什麼?真當自己是區政府辦副主任了?
這小子真是個暈頭鴨子,你丫不知道自己是那邊的人?竟然幫着對手搞事兒?
“呃,高強?喬區長,你也已經到了?”左民權彷彿這纔看到高強和喬佳琴一般,其實他是早就看到喬佳琴了,倒是真沒發現高強竟然也在現場。
“左書記辛苦了,來的挺及時啊。”喬佳琴淡淡的說道,“好了,現在事態已經控制住了,讓分局的同志們先回去吧,這麼多人在這兒,會讓老鄉們心裡不自在的。”
左民權愣了一下,什麼意思?什麼事態已經控制住了?讓咱走人了?喬佳琴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還有這麼多村民圍着呢,她都就不怕衆人再一激動起來?
“這個……”左民權左右看了看,卻見現場那些村民們果然一個個全都是一副已經冷靜下來了的表情,頓時心裡有些鬱悶了,這般傢伙也太騾子了,看這情況根本就沒把事情挑起來啊,看看喬佳琴和高強他們幾個,根本沒一個受傷掛彩的,村民中也就開始的時候和拆遷辦的人打的時候有兩個傢伙破了頭皮,別的根本就沒一點傷,顯然事情並沒有像預料中那樣搞大起來啊,並且看這些村民們的架勢,也根本搞不起來了……
“撤了吧!”喬佳琴隨便一揮手,態度卻相當的堅決,完全就是下命令的口氣。
左民權鬱悶了一把,話說雖然咱也是常委,政法委書記。可人家是區長,是政府一把手,完全有權利對咱這個公安局長下命令啊,你不聽還不行!
左民權略一沉吟。朝跟着他來的警察叫道:“那成,你們先回去,順便把這個人帶回去,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有意挑唆村民們鬧事兒……”
“左書記,我看沒必要那麼麻煩吧?這是出在東柳鎮的事情,完全可以讓東柳鎮自己解決就行了,把人弄到局裡去,倒顯得今兒這事兒多嚴重似的。”高強說着。又轉頭對喬佳琴道,“喬區長,你說呢?”
得,話都被你說完了。纔想起來問我?
不過喬佳琴對高強的提議深以爲然,第一,這事兒圈定在東柳鎮範圍內,大事兒就變成了小事兒,不論是對咱。還是對區裡都是一件好事兒。第二,根據判斷,喬佳琴認爲左民權很是可疑,把這麼重要的一個人證交給他可不太讓人放心——這事兒真要有蹊蹺。那也可以小事兒變成大事兒,就算是在派出所裡查出了問題。也同樣具有巨大的殺傷力,想跟咱下絆子的某些人也別想跑得了。
“我認爲小高說的有道理。”喬佳琴點頭道。“左書記,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馬上把幾位傷者送去醫院,就麻煩你了!”
得,喬區長說話很有水平啊,隨便一句話就拍板了高強的提議,接着又來了一句送傷員的話頭,堵住了左民權的嘴——你丫還想在這個黑夾克的事情上糾纏不清,是不是你認爲傷員的安全一點都不重要?
可憐左民權有苦難言,只得犟着鼻子點了點頭,朝幾個隨從警察交代了幾句,然後又深深的瞪了邱沛陽一樣,轉頭帶着警察們扶着幾個傷員回區裡去了。
可憐左書記來的快,走得也快,不過片刻功夫就沒了影子,一衆村民見警車開走了,這才徹底鬆了口氣,看來政府是真沒想算後賬啊,這是不準備抓咱們了嘛。
其實老百姓還是很講理的——誰閒的蛋疼去和政府對着幹?自古民不與官鬥啊,除非真是活不下去了,不然誰都害怕強大的專制力量的。
喬佳琴也暗自鬆了口氣,然後在剛剛趕來的東柳鎮領導們的協助下,開始做起來村民們的安撫工作,高強這會兒也不搶風頭了——領導的風頭可不是隨便搶的,剛纔那是事急從權,這會兒咱還是老老實實的退居幕後的好。
“老邱,怎麼了這是?”高強樂呵呵的拍了拍一臉憂慮的邱沛陽的肩頭。
邱所長這會兒心裡那叫一個不踏實啊,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處境很不妙,貌似抓了這個黑夾克並不是一件好事兒,沒見左書記對這事兒很不滿,還嚷嚷着要把黑夾克帶走嗎?可那邊喬區長,或者說曾經的高副鎮長又堅決要把人留給咱,兩邊顯然有什麼問題着落在了這個黑夾克身上啊。
可憐咱竟然一不小心站在了喬區長和左書記對戰的中間?這會兒兩邊都把槍口對準咱了啊,躲都躲不開,指不定就得粉身碎骨的下場了。
你說咱夾在中間去幫誰?咱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長,不管幫了誰,另一邊一不高興,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足以把咱捏死了,怎麼着咱都落不了好啊!
“高,高鎮長……”邱沛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裡這會兒對高強都要恨死了,你說你們大神打架,拉着我這個小小的凡人湊什麼熱鬧啊,這不是故意讓咱當炮灰嗎?
“嘖,什麼表情!”高強不樂意的道,“我說,趕緊的,把這小子弄回去,好好審審,把他的根子給我刨出來!”
“高鎮長,這事兒……我……左書記……”可憐邱所長愣是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了。這事兒要是放在別的領導,邱沛陽鐵定是要追隨左書記的腳步的,誰讓人家是咱的頂頭上司,正管領導呢?就算是喬區長,在邱沛陽的眼裡,也沒有左書記更有威懾力。
可問題是喬區長這邊多了一個高副鎮長,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啊,高副鎮長是什麼人?別人也許不清楚,邱沛陽可是“相當”瞭解的,堂堂市委書記的未來女婿這個身份且不說,只說人家的那手腕,那破案能力,讓人不服都不行。邱沛陽相信。就算咱消極怠工,不下力氣去審問黑夾克,人家高副鎮長照樣有辦法把這“案子”破了,到時候咱可就要惹了高副鎮長不高興了。而案子一破,誰知道左書記最後會是個什麼下場?他還有功夫保咱嗎?
甚至可以說,就算左書記有心保咱,只怕他也保不了——據說夏副區長就是被高副鎮長給搞下去的,想想堂堂的夏副市長的侄子,一向強勢的夏副區長都被高強搞下臺了,咱一個小小的副所長,就算有個區政法委書記撐腰。在人家高複診眼裡能算個屁啊!
“看你婆娘勁兒,管他什麼左書記右書記的,你丫趕緊把活兒給我幹利索再說!”高強十分不滿的罵道。
可邱沛陽這會兒就是賤骨頭,既然已經分析出了利弊。決定了要倒向喬區長,或者乾脆說是高副鎮長這邊,那關鍵問題就是搞明白高副鎮長對咱的態度了。邱沛陽怕的是自己忙活了半天,人家高副鎮長根本不在乎,那可就麻煩了啊。這會兒一聽高強罵,立馬就意識到人家高副鎮長還是拿咱當自己人呢,自然就來了精神了,被罵了倒樂得屁顛屁顛答應着。招呼了幾個人就把那個黑夾克押回所裡去了。
那邊的喬區長也終於對今天的事情,向一衆村民們發表完了演講。重新承諾了高強剛纔提出的三點態度,並表示很快就會重新派出工作組前來解決村民們的問題。
一場危機終於基本解決了。雖然事情出了,可好在解決的及時,事態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但這也僅僅是現場的問題解決了,後續的影響和事態的發展究竟會怎樣,還是一個未知數……
喬佳琴一臉疲憊的靠在高強的吉普後座上,終於吉普晃動的頻率沒那麼厲害了,車已經上了柏油路,喬佳琴這才坐直了身子,說道:“小高,找個地方吃午飯。”
“嘿,喬區長心情好起來了,終於想起來要吃飯了?我還以爲您準備再堅持兩個小時,乾脆和晚飯一塊兒解決呢。”高強笑道。
喬佳琴竟然心情真的不錯,笑着應道:“看在你剛纔表現不錯的份兒上,今天我個人請客,想吃什麼你只管挑!”
“真的?”高強扭頭對着副駕駛位子上的楊芸眨巴眨巴眼。
楊大小姐的大眼就瞪了起來,一副又是擔憂,又是威脅的架勢,看得高強直好笑。話說人真的不能有秘密,有了秘密就有了弱點,這小丫頭這是怕咱把她家是開飯店的底細說出來啊。
“呵呵,什麼真的假的,吃頓飯而已。”喬佳琴笑道,“不過先說好,我看沒錢請你去金運酒店啊。”
高強一愣,楊芸更是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喬佳琴是故意這樣說的,還是順口隨便說的——畢竟金運酒店的奢華是全裕南都有名的,喬區長隨口提一句也是正常。
高強當然不會把車開到金運去,而是把車開去了楚江樓——這是咱自己的底盤,有生意自然是照顧自家的飯店嘛。
“怎麼又是這兒?”喬區長不禁皺起了眉頭。
“呵呵,不用擔心,已經換老闆了。”高強笑着下車,幫喬佳琴開了車門。至於楊大秘書可沒這個待遇,哥們馬上就是她的頂頭上司了,豈能給她開車門?沒的掉了身份。
楚江樓不但換了老闆,連名字都換了,現在叫作楚風樓,一字只差,卻風格迥異,如今連大廳的裝修都重新搞了一遍,這次真有了幾分楚風的味道。
高強雖然是這兒的老闆之一,不過這丫自從這邊重新開張後,還沒來過一回,根本就沒人認識他,倒也省了麻煩,只當是普通客人,隨便要了個包間,帶着兩個大美女就坐下了。
貌似喬區長今天很有劫後餘生的感慨,玩命似的點了一桌子菜,高強就樂呵了,話說還是喬區長,看看人家點的菜,簡直就是爲咱點的,全是肉啊,哪兒像楊芸小丫頭,請客好像請兔子似的,全是蘿蔔!
酣暢淋漓的吃喝了一番,中途楊芸去了衛生間,喬佳琴這才收起笑容,皺眉對高強說道:“小高,剛纔的情況……”
“今天這事兒有蹊蹺,左民權有問題!”高強說得很簡潔直接,這丫有點小暈了——話說跟女人一塊兒喝酒太吃虧了,人家沾沾嘴脣,你就得乾杯,兩個美女還沒喝光一杯呢,都灌了咱多半瓶了。
喬佳琴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嫌高強說話太直白,還是因爲高強說的話讓她有些擔憂。
“不過你放心吧,這點小事兒包在我身上,管他是誰想下絆子使陰招對付你,那就是和我這個辦公室副主任過不去,和我過不去的人沒幾個能落到好下場的!”高強大大咧咧的嚷道。
喬佳琴不禁又是皺眉,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咱豈能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脾氣?咱提議他當辦公室副主任,一方面是看重了他的頭腦和眼光,另外豈不是也因爲他能折騰事兒嗎?
這小子就是一匹還沒有馴服的千里駒,用得好了,那可是無上助力,用不好的話,可是會把咱也給摔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