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莫梨正在練字時,宮女清茫突然來報,鳳儀宮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秀月來請公主前去鳳儀宮。
莫梨和四滴水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趣味,來了!
等莫梨帶着四滴水和一干宮女內侍到達鳳儀宮的時候,全宮的嬪妃和公主都已經到了。一個個都神色儼然。
德妃見到莫梨,眼中的惡毒和恨意毫不掩飾。其餘的人眼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幸災樂禍的神情。
“兒臣見過母后。”莫梨眼底的諷刺一閃而過,不管她們。
“我兒免禮。秀星,給公主搬個椅子來。”皇后對着莫梨伸手,示意她到她身邊去。
莫梨依皇后之意,走到她身邊坐下。
“母后,這是怎麼了?”
皇后睥了德妃一眼,緩聲漫不經心地說,“七皇子前幾日身子不爽,太醫束手無策,德妃懷疑有人行巫蠱之術害七皇子,便搜查鹹福宮,不想,竟然在後殿裡找出了一個巫蠱娃娃。”
“不巧的是,那娃娃乃是用月前內務府新發下來的御品雪緞做的,母后便將所有人召來鳳儀宮詢問,也算是當衆給德妃一個公道了。只是,這各宮的御品雪緞的用處都有記載,就只剩你宮裡的了,於是便叫了你來。”
“哦,原來如此。”莫梨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御品雪緞雖然數量有限,但是倒也不是什麼太過稀奇的東西,這宮裡凡是有點面子的宮嬪皇子皇女都能得到些。
“水月,你掌管着本宮的庫房,你來說說。”
“是。”水月往前一步,對着莫梨和皇后福了福身子。
“回宮後,內務府的的確送了四匹雪緞到清議殿來,但是因爲公主想着,雪緞質地柔軟,且又輕薄透氣,最是適合夏天給小孩子做衣服,於是便將其中的兩匹分別送給了謝夫人和鎮國公世子妃。”
“後來又將其中一匹送給了簡親王府的安和郡主,庫房中便只勝下一匹了,但是前幾天,阿嫵公主和五公主前來拜訪,五公主無意間說了一句‘天氣漸熱,一出汗衣服便黏着肌膚,十分不爽’後,公主又將那最後一匹送給了五公主。”
“因此,清議殿裡現在倒是沒有御品雪緞了。”
“怎麼可能!”德妃對這話完全不信!全宮裡的雪緞她都查過了,只於清議殿的!那個巫蠱娃娃一定是雲佳的手筆!
“德母妃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怎麼可能’?皇貴皇姐難道就不能將東西送給別人?還是說你斷定了是皇貴皇姐害七皇弟?”雲婉自打定了主意要依附莫梨後,自然是事事向着莫梨的。
“自皇貴公主回宮,五公主就黏皇貴公主黏的緊,自然是向着皇貴公主的。這滿宮的雪緞都查過了,並沒有不合理之處,只有清議殿,皇貴公主手裡的雪緞沒有查過。”德妃恨恨的盯了雲婉一眼。
“而如今,皇貴公主一口咬定,自己宮裡的雪緞早已送人了,這其中難免會有貓膩!誰知道皇貴公主送人之前,有沒有裁取?”
雲婉被氣的臉色發紅,正想要分說幾句,卻突然聽到莫梨的聲音,“德妃懷疑是本宮行的那巫蠱之事,想要加害七皇弟的性命?本宮倒是好奇,本宮爲何要害七皇弟?七皇弟有什麼地方值得本宮冒這麼大個險?”
德妃被莫梨問的一愣。衆人皆知七皇子云聰不但身有殘疾,而且腦子還不太靈光,反應總是比別人慢一拍,是最沒有威脅的皇子了!根本就沒有人會想要起陷害他!
“凡事講求一個緣字。這害人,大概也是同理,哪裡有那麼許多的道理!不外乎就是隨心而已!”齊妃眼中趣味橫生,眼神在德妃和莫梨之間逡巡。
德妃瞪了齊妃一眼,沒有開口反駁,倒是有幾分贊同的味道。
“既然德妃不信本宮,那派人去查查那四匹雪緞便是。”莫梨瞟了一眼齊妃,不以爲意的說,眼角的餘光卻悄悄的看向低頭垂眼的雲敏。
“好了!”皇后皺眉,總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既然皇貴的雪緞已經有了去向,那派人去查便是!秀月?????”
“皇后娘娘且等等!臣妾記得鳳陽公主曾說,她將自己的那匹雪緞送給了皇貴公主,那皇貴公主那裡便應該有五匹雪緞纔是,怎麼公主只說了其中四匹的去向?”賀淑媛打斷皇后的話。
衆人聞言,紛紛眼睛一亮,轉頭看向莫梨。
“嗯?好像確有其事!水月?”莫梨輕輕顰眉,看向水月,無聲的詢問。
水月一愣,鳳陽公主送過雪緞給公主?
倒是水覓微微一笑,上前福身道,“公主,這事還是奴婢來說吧!皆是因爲那日鳳陽公主派人送雪緞前來的時候,正巧您將那最後一匹雪緞送給了五公主,阿嫵公主與你玩笑,說您偏心五公主,於是您便將那匹鳳陽公主送來的雪緞轉送給了阿嫵公主。”
“因爲那雪緞並未入庫,那日恰巧水月又不在宮裡,因此水月並不知曉此事,而且那匹雪緞是在宮女送來之後,立馬就送給阿嫵公主,這中間清議殿的人都不曾接觸過。”
聞言,雲敏陡然擡起頭,瞳孔猛的縮小,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梨。
衆人又看向雲嫵,雲嫵點點頭,“的確如此,那日皇貴皇妹的確是將那匹雪緞送給了本宮,送雪緞的人將那雪緞放在了桌子上,本宮走之前,本宮的人直接拿上就走了。這中間並沒有人碰過那雪緞。”
“本宮亦可爲證!”雲婉出聲道。
“哦!那可就有趣了!”賀淑媛嬌笑一聲,“此事倒是蹊蹺了!”
“好了!”皇后出聲,殿內再無人敢說話,“本宮既然說了會給七皇子一個公道,就不會食言,來人,去將皇貴公主宮裡送出的雪緞的用處查清楚!”
皇后此話一出,雲敏的心臟就放佛被人攥在了手心裡。那匹雪緞是她好不容易纔多求來的,爲的自然是算計雲佳,雖然此記看似錯落百出,但是卻也是最有效的。
蓋因當年雲佳中了宋氏的巫蠱之術,所以這皇宮裡最忌諱的便是巫蠱之術了!父皇和皇祖母也是絕對容不得有人在宮裡使用巫蠱之術的!哪怕那人是最受寵的雲佳!
只要算計成功了,不論父皇和皇祖母信不信,雲佳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只是沒想到,雲佳的運氣竟然如此好!竟然根本就沒有收下那匹雪緞!竟然不過一個轉眼就將雪緞送給了雲嫵!當真是可惡!
“這說起來,鳳陽皇姐送給皇貴皇姐的東西,竟然被皇貴皇姐轉身就送給了阿嫵皇姐,這未免也太看輕鳳陽皇姐了吧!”雲珂嘴角擒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雲敏和莫梨兩人。
她就不信!這次還不能讓雲敏和雲佳的關係崩了!哼!
莫梨掃了她一眼,“本宮雖然離宮六載,但姐妹之情卻是不會遺忘的。那日見五皇妹和阿嫵皇姐都表示極喜愛雪緞,本宮只剩一匹,心中也很爲難,幸好阿嫵皇姐憐愛幼妹,即不忍本宮爲難,又不忍與五皇妹相爭,便主動退出。”
“也是恰巧,正好大皇姐身邊的若雨就送來了一匹新的雪緞。本宮那時感激阿嫵皇姐的體貼,又感動於阿嫵皇姐對幼妹的愛護,思極大皇姐和善仁厚的性子,於是便借花獻佛,將那匹雪緞贈與了阿嫵皇姐。”
“如此一來,即豈不是皆大歡喜!況且,本宮相信,大皇姐心善溫和,是定然不會怪本宮將她送給本宮的雪緞轉送他人的!大皇姐,我說的對吧!”
莫梨說完,直直的盯着雲敏,那眼光銳利無比,放佛穿透了雲敏的僞裝,直視她的內心。
雲敏心下一緊,心中明白,雲佳怕是知道了自己算計她了!衣袖下的芊芊玉指不甘的握成拳頭,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細嫩的肉中。面上的表情帶着一份牽強。
“本宮自然是不敢怪皇貴皇妹的。皇貴皇妹是父皇母后的心頭肉,行事不用顧忌那麼許多,你高興就好!”知道又如何?雲佳根本就沒有證據!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六年前的那個雲敏了!
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這話可就是在無聲的提醒衆人宣德帝對莫梨的格外疼愛了!
雲珂雲嫵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掰了!
衆嬪妃看向雲敏的目光也頗爲驚奇。鳳陽公主這是要跟皇貴公主決裂的節奏嗎?嘖,鳳陽公主這是要露出自己的爪子了嗎?
莫梨面上一愣,隨極雙眼發紅,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雲敏,“皇姐這是在怪我未經你同意將那雪緞贈與阿嫵皇姐嗎?”
莫梨的反應落在衆妃眼中,那就是,皇貴公主難以置信自己信任的長姐竟然會如此對自己!
雲敏眸色一暗,眼中寒意四溢,“鳳陽不敢!不過區區一匹雪緞罷了!本宮從未放在心上。皇妹也不用想那麼許多。只是,皇貴皇妹年幼,又是父皇和母后唯一的嫡女,大乾唯一的嫡公主,代表着我皇室威嚴,行事還是小心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