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顯然也想到了,眼光隱晦的看了看信義候府的人。沒有說什麼。他並沒有懷疑莫梨什麼,一來,莫梨身邊有暗衛,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他都知道。
二來,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看書,不拒什麼書都看。因此,他只是認爲,莫梨說的是戲摺子裡說的神仙。
而信義候府的人見殿內突然變得安靜,衆人看向他們的眼神變得古怪,本想要斥責說話之人,可是當他們看到說話之人是一個六歲女童時,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父皇,我說的不對嗎?”莫梨看見殿內的人眼中閃過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趙宏,繼續天真的說道,“皇叔不是說他是神嗎?”
“嗯,佳兒說的對,但是也不對。”宣德帝掩去眼中的寒光,笑着對莫梨說,“佳兒說的神的確是跺一跺腳,大地都要震三震,但是,信義候不是神,你皇叔只是將他比作神。明白了嗎?”
“哦!”莫梨失落的說,隨極又問道,“父皇,那真的有神仙嗎?戲摺子裡,他們都好厲害的!”莫梨見宣德帝眼中隱隱有寒光流轉,便沒有再繼續糾纏信義候是神這一話題,有些話,點到就好!
“嗯,這個問題好難啊!父皇也不知道。”宣德帝笑笑,故作爲難的說道,“不過,父皇的佳兒是未來的才女,佳兒自己去找答案,然後再來告訴父皇好不好?”
大臣們努力擦擦眼睛,這個一臉溫和笑意的逗着自己女兒的男人真的是他們的皇帝陛下?
“可是,我看了那麼多的書,都還沒有找到答案!”莫梨嘟起小嘴說道。
“嗯,學無止境,佳兒再多看看書,就一定會找到答案的。”宣德帝鼓勵道,“父皇的御書房裡有很多書,佳兒可以去找找看哦!”
莫梨一聽,眼睛一亮,御書房啊!那可是皇家的藏書庫啊!一定有很多古籍!
雲炫幾個皇子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名爲嫉妒的光芒,父皇還真是疼死雲佳啊!御書房!就連他們幾個皇子都沒有進過幾次!現在父皇居然讓雲佳隨意進出!
“那父皇,我可以把書拿出御書房嗎?”莫梨眨眨眼睛。狡黠的問道。
“哈哈,你個小貪心鬼,不可以哦,不過你可以自己謄抄。”宣德帝被莫梨的表情逗笑,一時拋開了信義候的事。
“皇上,臣妾看今日衆家小姐都在,宴會無絲樂,不如就讓衆家小姐獻藝吧!”皇后看着綵衣娛親的宣德帝,忍不住插嘴道。
“嗯,就依皇后所言吧!哪家小姐先來?”宣德帝坐正,對着滿殿的女眷們說。
“皇上,臣妾聽聞去年的才藝比賽,文華郡主是第一名,不如就讓郡主先來吧!”淑妃在一邊笑盈盈的說道。
“哦,朕也是知道的,好,就文華先來吧!”宣德帝平靜的道。當初他給玉馨的封號,就是衝着她那才女的名聲而去的!
“是,文華遵命。”玉馨起身,對着宣德帝屈膝行禮,也不惱淑妃將她推出,只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淑妃一眼。真是沉不住氣呢!這就開始爲謝家的姐妹報仇了?
“本宮聽聞郡主琴藝極佳,不如郡主就彈一曲跟今日宴會相映的曲子吧!”淑妃不依不饒的說道。可見其心思之狠。什麼叫應今日宴會的曲子?今日可是爲大軍接風洗塵的!相映?彈什麼曲子?
這曲子若是彈的不符合今日的宴會,那玉馨才女的名頭和文華的封號可就成了笑話了!
“本宮倒是不知到淑妃從何處得知寧寧的琴藝極佳?若是本宮記得不錯,寧寧可是從未在人前彈過琴!”莫梨橫了淑妃一眼,語氣不善的說道。
宣德帝聽莫梨的話,也是眉頭一皺。淑妃見此,心咯噔一下。恨恨的看了莫梨一眼。
“梨兒,無妨。”玉馨站在殿中,玉身長立,燈光照映在她身上,給人一種溫婉朦朧之感。“皇上,文華曾聽聞宮中有一把稀世古琴,名鳳棲。文華斗膽,向皇上借用此琴。”
衆人一聽,倒吸一口涼氣,這文華郡主好魄力,明明就不善琴藝,竟然還敢跟皇上討要名琴鳳棲。淑妃則是一口氣卡在咽喉處,宮裡誰不知道她善琴,對那把鳳棲琴,她更是垂涎許久!只是皇上一直都沒有鬆口而已!這該死的小賤人一定是故意的!
“好,嚴祿,命人去取來。”宣德帝大手一揮,同意了,“文華,朕收你爲義女,還未給你見面禮,今日,朕便把這尾琴送給你,當做是給你的見面禮吧!”
說完看了淑妃一眼,後者不甘的低下頭。
“是,文華多謝皇上。”玉馨屈膝謝恩。
不久,宮人將鳳棲古琴取來,放在殿中的琴案上,鳳棲古琴,琴身長三尺六寸五(約120—125公分左右),象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說象周天365度)。寬六寸(20公分左右)。厚二寸(6公分左右)。琴體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別像徵天地。整體形狀依鳳身形而製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有頭、頸、肩、腰、尾、足。
玉馨對着宣德帝微微屈膝,而後走到殿中,坐在琴案前,伸出芊芊玉手,輕撫琴身。像極了在撫摸情人的髮絲。
莫梨朝淑妃等想看玉馨笑話的人投去鄙視的眼神。沒有在人前彈琴也不意味着不會啊!相反,有可能,她彈的極好!
果然,下一刻,玉馨動了,玉指在琴絃上重重一撥,似擂鼓,又似驚雷。只一個音節,便讓人生出熱血沸騰的感覺。而後她十指在七根琴絃之間翻飛,一個個音符在十指間穿出。
一時之間,衆人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古戰場,看見了士兵們爲報國家,奮勇向前,英勇無畏。聽見了戰馬的嘶鳴聲,刀劍刺入血肉的噗呲聲,看見士兵們用血肉之軀抵擋了敵軍,將敵軍打的落荒而逃。軍隊鳴金收兵,成功保衛了國土!而後,軍人們高呼,以慶賀成功!
須臾,琴聲停下,殿內衆人呼吸急促,仍舊沉浸在令人熱血沸騰的琴聲中。殿中安靜異常。
“好!”一聲高呼聲響起,驚醒了衆人。而後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對軍人來說,沒有什麼能比有人能懂得他們浴血奮戰,描繪出他們保家衛國的畫面來的更加溫暖了!英雄,最怕的便是遺忘!
“好!”宣德帝也高呼道!
“郡主大才,不知郡主能否告知此曲取名。”信義候站起身,抱拳對着玉馨說道。
“多謝侯爺誇獎,此曲名爲‘破虜’,是梨兒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的。”玉馨頷首,對着信義候說道,心裡卻不住的冷笑,本郡主今日便用這曲“破虜”,替你信義候走向滅亡送行!
“若是侯爺感興趣,我可以給侯爺一本曲譜。”玉馨繼續說道。
“如此,多謝郡主慷慨了。”信義候眼睛一亮。再次對玉馨抱拳。
“哈哈,文華郡主不愧‘文華’兩字,果然是才女!皇上,臣可是真嫉妒你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兒啊!”簡親王雲恆說道。
莫梨朝他看去,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夢境裡,若不是簡親王府的支持,殷墨慈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權勢,可是,後來,殷墨慈算計鎮國公府和福王府的時候,雲恆偏偏又出面阻止,只是他的出面並沒有什麼改變什麼。但是之後,簡親王跟殷墨慈反目確實真實的。
“那是,王兄,這可不是你能嫉妒來的!”義女給自己掙足了面子,宣德帝自然很高興。
“父皇,既然寧寧表演完了,那不如就讓柳家的小姐表演吧!寧寧適才彈了應今日宴會的曲子,就讓柳家的小姐跳一支映今日宴會的舞蹈吧!”
莫梨一句話,頓時見逢殿中原本融洽的氣氛毀了個乾淨!淑妃氣的臉色發青!柳家的人則是急的臉紅,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宣德帝心中好笑,他就知道,以自己女兒那護短的性子,定不會輕易放過淑妃的。
“佳兒,不許胡鬧!文華已經彈了應景的曲子,這應景的舞就不用跳了。”皇后呵斥了莫梨一聲。不過是個人都聽得見,皇后這話,雖說是在呵斥皇貴公主,但卻是在說柳家小姐跳不出舞來。隱隱的在貶柳家的小姐。
“父皇,母后不喜歡我了。”莫梨轉頭看着宣德帝,一臉的委屈。看着皇后臉上那慈母的表情,莫梨心中隱隱發疼。皇后,若是你不曾那樣對我,不曾將我視作工具,今日,也許???
“佳兒乖,你母后沒有不喜歡你。今日已經有了文華應景的曲子,獨一無二纔是最好的,佳兒你說呢?”宣德帝一臉笑容的道。
淑妃和柳家人的心因爲宣德帝這一句話,頓時放下了。不過,後一句話,則又將他們放在火上烤了!“不過,既然佳兒想看舞蹈,那就叫柳家小姐跳一曲吧!”
莫梨頷首,示意她雖然同意了,但仍舊不爽。
於是柳家的小姐就這樣被逼着跳了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