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說了會兒話,宇文貴妃卻也是有些缺乏精神。
她眼皮子輕輕的擡了擡,忽而不是覺目光逡巡:“怎麼皇后娘娘,居然也是未曾來這兒。”
宇文貴妃也是知曉自個兒鬧騰得厲害。
這陳後不是十分心疼女兒,刻意將此處打理得十分整潔,怎麼人都沒有來?
只來一個王珠,卻也是有些不是。
王珠一雙有些清潤的眸子,頓時也是掃向了宇文貴妃。
“想不到宇文貴妃對母后居然是有這般敬重之心,竟也一心一意,想着跟母后請安。這可是,好生令人佩服。瞧來我自從去了東海,這中辰的後宮居然是一派和睦。有這麼乖順的嬪妃,母后打理後宮,必定是會十分順心。”
宇文貴妃卻也是頓時聽得心堵,只覺得王珠這樣子的言語,是在提點於她,說自己頭上還有個皇后娘娘。
這貴妃娘娘無論多受寵,都是應當居於皇后之下的。
宇文貴妃漫不經心的整理頭髮,有些不自在。
她不覺心尖兒含酸,酸溜溜的說道:“九公主當初嫁到雲家,皇后可是心酸得很。想到好好如花似玉的女兒,居然是嫁得這樣子的遠。而如今,九公主可不就是嫁得更遠了。”
王珠不理睬宇文貴妃的酸話,轉眼將目光落在了王朗身上:“這就是我那從來沒見過面的十皇弟,果真是生得玉雪可愛,令人十分喜歡。瞧這機靈樣兒,以後必定是前途無限。”
王珠口中說話客客氣氣的,面頰之上還帶着笑容。
可王朗被嚇了一跳,頓時微微有些恍惚。
宇文貴妃眼見陳後沒來,心中頓時不屑。
這皇后娘娘,也果真是麪糰兒一樣的人,自己原本還有幾分忌憚。
可都鬧到了王珠的宮殿裡面了,居然還沒到,果真是軟綿綿的性兒。
只瞧自己以後,那也是定然能更加放肆一些個。
宇文貴妃眼波滴溜溜的一轉,有意算計王珠。
她手指頭也往自個兒肚皮上一按,不覺說道:“這也是多虧陛下恩寵,我這肚皮也是爭氣,卻也是生了一個兒子。皇后年紀大了,開枝散葉,還是讓我們這些年輕的來。九公主,你如今可是還要好生親近弟弟。這朗兒,可是陛下十分愛惜的皇子。”
得意之情,卻也是言溢於表。
王珠伸出手,將王朗給抱起來。
她面頰帶着笑容,輕輕的逗着這個娃兒。
“果然是宇文貴妃生的,這孩子,倒也可愛。”
宇文貴妃瞧着王珠抱着自己這個孩子,不知怎麼了,心中有些畏懼之意。
料着王珠,人在宮中,是必定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口中,卻也是頓時不覺諷刺:“是了,九公主在中辰皇朝雖然是得寵,可是卻也是決不能放鬆警惕。這男人的寵愛,原本也是靠不住。還是,肚子裡快些懷上一個,還更好一些。”
王朗只覺得這個懷抱冷冰冰的,下意識的掙扎,卻也是被王珠樓緊了些。
他一張小臉之上,頓時流轉了頑劣之意。
這娃兒在王珠懷中扭動起來,開始嚎。
“母妃,母妃,我要母妃。”
宇文貴妃頓時皺眉:“九公主你這是作什麼,便是不喜歡我,怎麼折騰朗兒。”
說到了這兒,宇文貴妃便是頓時伸出手,要將兒子抱回來。
王珠卻是頓時退後了一步。
她眉宇之間,蘊含了淺淺的笑意,水色濃濃。
宮婢生生的攔住了宇文貴妃,讓宇文貴妃頓時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王珠那有些冷冰冰的手指頭,輕輕的滑過了王朗的眉毛。
不過是輕輕的一下,那寒意卻也是頓時涌上來了。
王珠言語柔柔:“你若再叫,我將你這眼珠子給挖出來。”
王朗頓時不敢再叫。
竟然好似被捏住了嗓子。
生生被震懾住了。
宇文貴妃是真急了,想要將自己兒子給撈回來。
可王珠身邊婢女丹淑卻將她生生攔住了。
這個王珠在東海納了的婢女,可是會些武功。
宇文貴妃白了臉,叫了身邊的宮婢動手,卻也是被丹淑弄倒。
王珠言語綿綿:“宇文貴妃,你這話可當真說到我的痛處了。瞧你生下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兒,怎麼能不羨慕嫉妒恨?想來宇文貴妃也是聽聞了我的那些個傳言。我呀,便是心狠手辣。自己沒有的東西,也是不容別人能夠有。”
宇文貴妃尖聲說道:“王珠,王珠,你膽大包天。你若動朗兒一根頭髮,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她要撲上去,卻也是被丹淑生生扯住。
宇文貴妃這樣子嬌滴滴的人兒,哪裡是會武功丹淑的對手。
別的宮人瞧着不對,卻也是趕緊避開,哪裡會摻和這檔子事。
宇文貴妃欲要去叫人,又怕自己一離去,王珠當真對自己兒子做出了什麼事,一時不覺進退無措,十分兩難。
王珠手指撫摸這小孩子的臉蛋,倒也是越發嬌嫩。
“這朗兒,可真是生得嬌嫩,若不是親孃愛惜,哪裡能養得這樣子好。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嘖嘖。我若摔下去,卻也是一團血肉,便是這樣子碎了。”
宇文貴妃不覺尖叫:“毒婦,你這個毒婦。”
卻被嚇得話兒都下意識輕柔了幾許。
美玉豈可與頑石相撞。
王珠雖不見得是頑石,可自個兒也是擔心朗兒。
這個皇兒,可是宇文貴妃的心尖子的肉。
便是磕了碰了,宇文貴妃也是不忍心。
王珠一揮手,便是讓丹淑讓開。
她一步步的走向了宇文貴妃,而宇文貴妃卻也是嚇得不敢動彈。
王珠一伸手,啪的抽打了一巴掌,將宇文貴妃打翻在地,鬢髮凌亂。
王朗眼睛裡有淚水,卻絕不敢大聲哭出來。
王珠一笑,方纔將他放下來,並且爲他細細的整理這衣衫。
“貴妃娘娘,方纔言語說笑罷了,朗兒是我的小皇弟。這做姐姐的,又如何能如此不愛惜親弟弟?我見着十皇弟十分可愛,說說笑話。我脾氣不好,性子奇怪。宇文貴妃寬容大度,想來也是絕不會跟我一番見識諸般計較纔是。”
宇文貴妃慢慢的掙扎起身,見鬼也似的樣子盯住了王珠。
從前雖然聽過這大夏九公主的兇悍之命,瞧着陳後的純善,也有些未曾放在心上。
今日當真領教了,方纔也是知曉王珠是何等兇殘。
卻不敢對王珠說什麼,生怕王珠發瘋,可當真傷害她們母子兩人。
宇文貴妃卻趕緊檢查王朗,生怕自己兒子有什麼傷損。
王珠瞧見這一屋子的狼藉,也懶得在此處傷情。
她身姿盈盈,轉身離去。
丹淑見着也是解氣,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浮起了幾許的關切之色。
丹淑低語:“公主如今,是回皇后娘娘那處?”
王珠卻也是頓時輕輕搖頭:“許久未見,我這個做女兒的,還是需得見見父皇。”
她內心冷哼,宇文貴妃內心如何盤算,自己內心又如何不知?
宇文貴妃不過是她手中一顆棋子,王珠自然操縱得遊刃有餘。
到了御書房,王珠命內侍通報,隨即便是盈盈踏入。
再見夏熙帝,王珠驀然不覺輕攏眉頭。
夏熙帝瞧着精神不錯,脣瓣卻微微泛起了青白之色,似有些不妥。
王珠暗自記在心中。
她頓時盈盈一福:“女兒見過父親,這些年來未曾侍奉在父皇身邊,女兒這心裡也是萬分思念。”
說到了最後,王珠的言語卻也是微微有些哽咽。
她掏出了手帕,輕輕擦擦面頰。
夏熙帝暗忖王珠東海這幾年來,並不算乖順。
不過幾年未間,王珠也是放低姿態,他也是不覺心動一動,命王珠起身。
更何況,如今王珠的身份可是與從前截然不同了。
饒是如此,王珠仍然是禮數週全,夏熙帝心裡也是舒坦幾分。
及王珠擡起頭,一雙眼睛紅彤彤的,似當真動情。
夏熙帝卻也是終於放緩了語調:“如今你回來,想來你母后也是十分欣慰。她身子骨不好,從前也染過疫病,如今雖然痊癒了,總是落下了病根。眼見你回來了,總是會十分歡喜的。”
王珠是暗暗在手帕子裡面藏了一片姜,如此擦擦面頰,眼眶頓時也就紅了。
她見到親孃確實十分動情,若要她對着夏熙帝哭,只恐怕還當真哭不出來。
如今夏熙帝提及了陳後身體,倒是讓王珠勾起了幾許貨真價實的傷懷之情。
這面上真情,瞧着也好似真了些。
“都是女兒不孝,父母在,不遠遊。可惜陰差陽錯,居然是嫁了那麼遙遠。便是想見父皇母后一面,卻也是不容易了。”
王珠頓時唏噓,感慨無限。
“饒是如此,你嫁入中辰,能得到了攝政王的恩寵。這婦德兩字,自然也是變得十分要緊。如今新婚不久,就匆匆趕回大夏,難怪惹得如此多的閒言碎語。攝政王雖然是十分疼寵於你,可是你也是應當知曉分寸。”
夏熙帝不覺如此叮囑女兒。
王珠心知肚明爲何會如此,端木紫麟早就寫了書信告知夏熙帝,王珠是頗受恩寵的。
那些外頭的流言蜚語,自然是不作數。
王珠不得不佩服端木紫麟,他早就算到王珠驟然離京,少不得有些人散步謠言,說王珠無寵。
不過只要夏熙帝知曉王珠是中辰攝政王的心尖尖人,王珠自然是安然無恙。
王珠雖然不喜夏熙帝說的那些個話兒,聞言,卻也只是輕輕柔柔的應了下來。
她從不與夏熙帝爭論對錯,更早不與夏熙帝交心。
夏熙帝篤信帝王權術,又怎麼會有正常的父女之情。
正在此刻,卻也是隻見宇文貴妃匆匆入內。
她鬢髮凌亂,儀容不整。
見到了王珠,宇文貴妃也是不覺一愕,隨即宇文貴妃也是內心暗恨。
難怪聽說這個大夏九公主十分會爭寵。
這小蹄子居然早早就跑過來了,前來惡人先告狀。
還說以陳後心性怎麼就坐穩了皇后位置呢,沒想到居然是生了一個這般難纏的女兒。
宇文貴妃頓時不覺哭泣起來:“陛下,陛下,你可不能聽九公主胡說。她,她定然是說臣妾不好。臣妾是,是一時糊塗。我聽別人說了,九公主那宮室風水好。正好這個時候,朗兒身子不爽利,故而想讓朗兒暫住。是臣妾損了九公主的顏面,可臣妾想來,九公主身爲姐姐,自然應該謙讓弟弟。這古時候,不是有孔融讓梨,如今姐姐讓弟弟一下,難道還不成?”
說到了這兒,宇文貴妃卻也是擡起頭,滿面淚痕:“臣妾,臣妾沒想到九公主這般無禮。”
王珠漫不經心的打量宇文貴妃,不錯自己是狠狠的給了宇文貴妃一嘴巴,讓她發亂衣亂。可如今,宇文貴妃連釵兒都掉了,臉頰之上甚至還有些抓痕,這可不是王珠弄的。看來,宇文貴妃爲了爭寵,還是下了些個血本的。
不過這些手段,也是算不得如何出奇。
可當王珠那漫不經心的目光掃到了王朗身上時候,眼神卻也是頓時蘊含了幾許的冰寒之意。
她不過抱着王朗,嚇唬了這個不聽話的弟弟,說了些個要挾的話兒。她手指輕輕一拂王朗眉心,除了手指套兒涼冰冰有些膈人,可連塊油皮也是沒有破。
然而如今,兩歲的王朗,卻也是額頭腫了一個包,面頰好似被人抓過了一般。
王珠見過無數惡毒的事情,可此時此刻內心驟然浮起了一縷寒意。
這宇文貴妃瞧着,千寵萬寵,可是將這個兒子給疼愛到了骨子裡去了。
可是如今呢,居然是親手弄傷了自己的兒子。
任誰看到平時宇文貴妃嬌寵兒子的樣子,也是絕不會相信居然會有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而宇文貴妃如今卻也是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傷懷。
“她不肯答應也還罷了,還,還要殺了朗兒。陛下,陛下,臣妾縱然有些不是,又如何容她處置?必定是皇后瞧我不順眼,誤以爲朗兒要跟太子殿下爭奪那太子的位置。故而,連這麼小的孩子,也是不肯饒了去。朗兒還這般小,臣妾又如何會想那麼多?卻也是沒曾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是成爲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宇文貴妃自然是深知夏熙帝的爲人,她得寵雖然是有幾分僥倖,可確實也是摸透了夏熙帝的胃口。
如今陛下最忌憚的,不就是太子和九公主聯合,他這個皇帝也不是對手?這夏熙帝還活着時候,就不容弟弟了,分明是沒有將這個父皇放在眼裡!
故而今日,她無禮大鬧,原本是想引陳後前來。
受了責罰,再來夏熙帝跟前哭訴。
想不到陳後沒有來,來的只是王珠這個小蹄子。
不過沒關係,誰不知曉王珠就是陳後的心尖子肉。這九公主招惹了事情,皇后還能置之度外不成?
宇文貴妃手帕輕輕擦去了面頰之上的淚水,垂眉順目,柔順之極,可別人瞧不見的地方,她那一雙眸子卻也是頓時掠動了幾許的森然。
兒子是她心尖尖的肉,宇文貴妃親手傷了自己兒子,自然是心痛。
可自己這個當媽的,還不是爲了兒子好。
她也是爲這心尖子肉博個前程。
若不當個太子,以後她們娘倆都是要看人的臉色。
宇文貴妃暗中捏緊了兒子的手掌,王朗頓時嚷嚷:“是,是姑姑打了我,姑姑打傷我了。”
小孩子仇視的目光,頓時向着王珠掃了過去。
王珠笑笑。
雖不過兩歲,可誰說小孩子便是白紙一張了。
宇文貴妃心中欣喜,果真是自己生的,便是這樣子的聰慧剔透,一片伶俐。
這當兒子的,也是會幫忙親孃了。
王珠最初的驚訝消失了,面頰之上卻也是頓時浮起了淺淺的冷笑。
除了利用兒子,如此計策王珠早就猜測得到了。
宇文貴妃自以爲什麼都算到了,唯獨有一樁未曾算到,那就是王珠並沒有當真失寵。
且不必說,夏熙帝絕不會得罪端木紫麟。
就說如今陳後都沒去,她便由着衝突攀咬皇后和太子。只能說,宇文貴妃這心思太急了些。
宇文貴妃自以爲十分了解夏熙帝,卻將夏熙帝當做傻子。
好似夏熙帝這樣子的人,豈能瞧不出宇文貴妃的圖謀,圖謀這太子之位!
以夏熙帝的心性,是絕不願別人這樣子急切算計太子之位的。
有些東西,他可以給,可是有人卻也是不能算計。
王珠薑片擦眼,一片乖順委屈之色。
“父皇,女兒只是沒想到宇文貴妃如此無禮。我是動了手,可是卻也是沒動這麼重。都是這宇文貴妃,故意算計。女兒原本不知她刻意激怒是爲什麼,想不到她居然是將一盆污水潑給陳後,潑給太子哥哥!”
聽到了王珠這般委屈,宇文貴妃頓時心中大暢。
這九公主不是狂嗎?就在方纔,還招搖起來,捉弄自己和朗兒。
如今自己就是要讓王珠吃苦,還吃了苦,卻也是有苦說不出。
宇文貴妃可謂是聲聲泣血!
“九公主,你這般言語,可當真是誅心之論了。這樣子的話兒,你居然也是說得出口。我一個當孃的,又如何能做出這般心狠無恥之事?朗兒便是責備命賤,任由你作踐不成?陛下,九公主一時輕狂也是有的,可若是背後若沒有一個陳後撐腰,又何至於這個樣兒?”
說到了這兒,宇文貴妃可謂滿腹酸楚。
她輕輕一搖兒子,王朗頓時哭鬧不休。
王珠擡起,頓時氣憤不已:“父皇你也知曉我的性兒,向來便是如此。倘若父皇懲罰我輕狂,我自然是甘心認了。可是若是由着此事,說母后和太子哥哥的不是,我又如何能容。”
夏熙帝不覺說道:“是了,你這個做皇姐的,都是已經嫁人了,卻也是不知曉磨磨性子,還與弟弟計較。傳出去,也說我大夏的公主輕狂。”
宇文貴妃聽了,聞言頓時不覺暗喜。
然而夏熙帝卻頓時話鋒一轉:“只不過,你雖有些不是,可是朗兒打小也是被嬌寵過了,實在是有些不好,也有些不對之處。貴妃,以後兒子你可是要嚴加管束。”
說到了此處,他卻也是輕輕將伏地認錯的王珠給扶起來。
宇文貴妃面頰之上笑意頓時一凝,不可置信。
此事居然便這樣就罷了?
她心尖尖受傷了,難道就這樣子不痛不癢過去?
自己可是忍痛下手。
她不覺悽然說道:“陛下,皇后如此待朗兒,還不是心裡對你不恭敬。”
宇文貴妃不甘願,仍然是挑撥離間。
夏熙帝不覺呵斥:“住口!”
他面色轉凌厲,宇文貴妃所言,簡直是胡言亂語。
陳後素來疼愛這個女兒,便是要折騰宇文貴妃,卻也是絕不會推王珠出去做筏子。
小時候,王珠出了紕漏,陳後寧可折損自己顏面,也是會替王珠全過來。
料來因爲生出幾許衝突,宇文貴妃便覺得是絕好的機會,可將太子拉下馬。
一句呵斥,頓時讓宇文貴妃給矇住了。
她心中委屈萬分,朗兒可是受傷了的。
再者王珠雖然下手沒那般重,也下了手。
怎麼就這樣子過去了?
宇文貴妃一直便是順風順水,心裡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這王珠有何魔力,殘花敗柳嫁給端木紫麟,如今卻又在陛下跟前賣好。
宇文貴妃情態苦澀:“陛下,太子和九公主是你兒女,可朗兒也是你的兒子。我出身寒微,除了依附陛下,還能有什麼可依附的。”
別的女郎出身寒微,恨不得就遮掩起來,生恐別人知曉,瞧不上自個兒。可宇文貴妃偏生愛在夏熙帝面前提這個,只因爲夏熙帝就好這一口。
從前夏熙帝確實也是極爲受用,如今卻也是隱隱有些厭憎之意了。
這喜歡一個人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
可一旦心裡添了不喜,便怎麼瞧都是錯。
如今夏熙帝看宇文貴妃,就覺得她窮酸,上不得檯面,通身一股子小家子氣。
遙想當初,夏熙帝也是費盡心思,方纔得了這皇位。
宇文貴妃帶着孩子,藉着一樁碰瓷的小事,口口聲聲就攀咬太子,豈不可笑。
夏熙帝是個聰明人,哪裡不知曉宇文貴妃不過是刻意針對王珠。
“起來吧,朗兒就是因爲由你教導,方纔如此不知友愛。這姐姐的東西,怎麼可以隨意就碰?我瞧便是嬌寵太過了,故而這樣子行事。”
夏熙帝言語頓時充滿了不耐。
宇文貴妃一番惺惺作態,卻未曾得到半點安撫,哪裡受得住?
方纔是故意擠出幾滴淚水,宇文貴妃卻也是當真覺得委屈了。
夏熙帝半點不維護,宇文貴妃竟不覺隱隱有些惶恐。
正如她所言,自己所有的恩寵,可盡數來至於夏熙帝。
王珠目光輕輕掃過了宇文貴妃,心尖卻無半點同情。
有些人若是湊上來,算計自個兒,王珠可是不會中途生出同情之意。
她會狠狠的踩下去,往宇文貴妃的痛處之上踩。
“父皇息怒,貴妃娘娘雖不會照顧兒子,可畢竟是出身有限。她自個兒也說了,出身寒微,若不是得到了父皇的憐惜,哪裡能有這般好風光。”
王珠句句誅心:“我這個做姐姐的,一見朗兒,就喜歡得不得了。若是朗兒養得跟親孃一樣,未免有些俗氣。以後,怎麼能幫父皇,幫太子哥哥做事?”
夏熙帝瞧着宇文貴妃那張滿是淚水的漂亮臉蛋,不覺下意識的錯過了臉孔。
這女子只需臉蛋好看,便是庸俗一些,也是別樣趣味。
可若兒子養成一般模樣,豈不是廢了?
夏熙帝不覺眉頭緊鎖。
宇文貴妃惱恨瞧着王珠,這九公主好生歹毒,居然拿自己出身做文章。
卻渾然忘記,自己平素是最起勁兒在夏熙帝跟前賣那卑賤柔順姿態,以取悅男人。
王珠頓時福了福:“女兒也是愛惜弟弟,不如將這十皇弟送到母后跟前撫養。”
“王珠,你好生歹毒!朗兒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又不是皇后生出來的,憑什麼讓皇后教養!”
宇文貴妃驚怒交加。
這些話兒,可是句句都是刺在了宇文貴妃的痛楚。
想要搶走自己的兒子?王珠好生歹毒。宇文貴妃不覺死死的摟住了王朗,而王朗頓時也是哭個不休。
如此吵鬧,夏熙帝頓時有些不耐。
記憶中,陳後將幾個女兒教導得很好,便是王珠,也絕不會如此吵鬧。
到底是小門小戶,嚐鮮就好,教養的兒子卻有些小家子氣。
王珠故意說道:“我也是一心一意,爲了朗兒。玉不磨不成器,若朗兒一直讓宇文貴妃教養,以後父皇如何能委以重任?”
宇文貴妃哭訴:“陛下,若要讓朗兒離了我,還不如一根白綾將我給勒死了。”
皇后蛇蠍心腸,接了朗兒過去,必定是要教唆朗兒跟自己離心離德。
王珠卻也是瞧着順意,她纔不稀罕讓母后教養王朗。
不過是嚇嚇宇文貴妃。
王珠趁機說道:“父皇,女兒可是一片好意。既然宇文貴妃不領情,我再不敢說。”
夏熙帝已經是隱隱有些不耐了,他一揮手,頓時讓內侍請了宇文貴妃出去。
宇文貴妃怨毒無比的掃了王珠一眼,哼,王珠自個兒沒兒子,卻也是嫉妒自己!
卻只得離去。
轉念一想,王珠意思便是若不受陳後教養,兒子不能成才,更不能受重視。
好狠的心計。
宇文貴妃內心之中恨意更濃,含憤而去。
王珠眼底,頓時幽光一閃。
“父皇,再過幾日,便是淵兒的週歲生辰,想不到我也做了姑姑,你也做了爺爺。我一回來,便是撞見這大喜之事。”
提到了王淵,夏熙帝眉梢也是頓時升起了幾許喜意。
王淵安靜,可眼睛裡卻透出了靈秀之氣。
這讓夏熙帝不覺想起了小時候王曦。
他雖兒女衆多,可王曦到底不同。王曦是他第一個兒子,他讓第一次品嚐到了做父親的滋味。
更要緊的是,王曦乖順又優秀,對他皇位頗有助益。
這個兒子出生於風雨飄搖之際,不但保住了陳後的位置,更是讓夏熙帝有若干安慰。
王曦小時候,夏熙帝確實是有些父愛真情。
不過伴隨王曦年紀漸漸大了,這樣子的情分也是淡了許多。
可當肖似王曦的孫兒出現,夏熙帝不但疼愛這個孫兒,那久違的父子情分也似被喚起。
王珠瞧見夏熙帝面頰之上露出的柔和之意,心口不覺撲撲一跳。
轉念一想,縱然夏熙帝偶爾有些溫柔情意,可也不會長久。
這一點,她早就想得通透。
只不過血脈有時候真是一樁十分奇妙的東西,總會讓人一瞬間心軟幾許。
旋即王珠眸子一冷,又是硬起了心腸。
轉眼到了王淵週歲之期。
行宮之中,軒轅無月任由宮婢爲她打理髮絲。
想到自己被李如拂灌下去的那碗湯藥,軒轅無月更不覺有些煩躁之意。
那個姜翠影,她也是知曉,不過是個尋常平庸的女子。
說到德容女工,樣樣不如自個兒。
不就是會生孩子嗎?招搖什麼?
軒轅無月憤憤不平。
芳柔姑姑不覺在一邊相勸:“公主姿容雖好,卻哪裡料得大夏居然是如此冷待。如今被冷在這兒,不上不下,中辰離得又遠。據說太子殿下性子溫柔,心腸很軟。你去求幾句,他必定是會放不下你的。一個姜翠影,哪裡配跟你爭?”
軒轅無月心中冷笑,這芳柔姑姑是李如拂的走狗,又哪裡會當真爲自個兒着想。還不是內心之中,瞧着自己的笑話呢。
可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去爭了。
便是瞧不上王曦,也唯獨爭了王曦的寵愛,方纔不至於讓人笑話。
故而她也只輕輕的點點頭,在芳柔姑姑跟前,一派柔順之姿。
芳柔姑姑言語頓了頓,卻也是不覺掏出了個香囊。
那嗓音,卻分明平添了幾許曖昧之意:“這香囊中的東西,無月公主還是用得着。”
軒轅無月面頰一紅,旋即大怒。
“我好歹是中辰公主,哪裡能用這般髒物?”
芳柔姑姑頓時說道:“這其中分寸,我又如何不知曉。只不過這香囊中香料,雖能動情,卻不會失態。這隻會讓大夏太子不自覺對你升起了幾許了溫柔憐惜,可他自己都是不知曉是爲什麼。”
軒轅無月雖有惱怒,卻並無拒絕。
這手段固然下作,有些不符合她高貴的身份。
可也用得着。
芳柔姑姑再低低和軒轅無月囑咐了幾句,讓軒轅無月將香料沾了些在王曦的身上。
如此一來,王曦瞧着她,必定是會心腸發軟。
芳柔姑姑早便是安排好了,到時候,必定是有宮人領着軒轅無月去見王曦。
軒轅無月何嘗不是滿肚子都會算計的人,可初來大夏,哪裡能有人脈。
如此一來,便只能任由芳柔姑姑安排。
等到自己受寵,有幾分底蘊了,方纔能有資格和李如拂博弈不是?
想到了這兒,軒轅無月也是打起了精神,挑了件好看的衣衫,將自己打扮得美貌些。
她年紀尚輕,粉面凝脂,杏眼桃腮,臉頰略略塗些胭脂,卻也是越發嬌豔。
一輛馬車,輕載軒轅無月而去。
今日王淵週歲之會,伴隨軒轅無月的到來,自然不覺惹來無數的人矚目。
原本還道這中辰公主到了後,姜翠影便是會成爲了下堂妻,卻沒想到姜翠影姿容平平,居然備受恩寵。
王曦要軒轅無月做側妃,軒轅無月不肯鬆手,自然僵持下來。
如今軒轅無月盈盈而來,面對衆人的目光,卻也是落落大方,絲毫沒有怯弱之態。
便是見了姜翠影,軒轅無月也不見慍怒之色,反而笑盈盈的說道:“這小皇孫當真可愛,我便是第一次見到,也喜歡得緊。”
她一揮手,身邊下人頓時捧着禮盒上前。
軒轅無月打開了禮盒,裡面一塊白玉做的長命鎖,打磨得十分精細,做工更是極爲精美。
姜翠影微微錯愕,卻也是不失禮數,命人收了,且謝過軒轅無月。
軒轅無月目光從淵兒身上移開,不動聲色的打量姜翠影。
一時之間,姜翠影竟不覺升起了一縷被人測度之感,微有不悅。
今日姜翠影穿了一身寶藍色的衣衫,肌膚白膩,容貌清秀。
軒轅無月只掃一眼,內心頓時鄙夷。
與自己相比,雲泥之別。
孩子倒也可愛,她既然不能生,姜翠影生的這個便笑納好了。
想到了這兒,軒轅無月笑得越發純善。
她皓齒明眸,驚豔四座。
周圍嬌客不覺心忖,太子好福氣。
這中辰公主,瞧着並不嬌氣,也似好相處的。
大約,也是受不得自己做側妃。可對着小皇孫,倒也是溫順純良。
對着陳後乃至於王珠,軒轅無月更奉上重禮。
正在此刻,有內侍前來,傳夏熙帝旨意,將小皇孫抱過去與宴請的朝臣見面。
女眷們個個羨慕,夏熙帝似未曾對哪個兒子這般喜愛過,如今卻對皇孫這般恩寵。
無論如何,這也是太子的本事。
娶個夫人雖然不如何,可是生的皇孫卻格外受寵。
宇文貴妃瞧見,面色也是更加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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