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嗜血祭品

房內一片靜寂無聲,王溪沒有回他的話兒。

反而是紅萼忍不住開口:“姑爺狼心狗肺,不必將我家公主想得和你一般。”

而陸明卿的心中,更是不覺涌起了一股子的厭惡了。

在他看來,王溪身爲公主,卻也是不知道禮數。她雖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卻仍然是頤氣指使,連個貼身時候的宮女,也是如此囂張,全然不知尊卑。

一想到了這兒,陸明卿內心之中的厭惡,卻也是更深了一層。

紅萼卻也是頗爲擔心的瞧着王溪,王溪淚水輕輕的滑過了面頰,落在了梳妝檯的架子上。

王溪嗓音微微哽咽:“紅萼,你去把門合上,再替我補補妝容。”

紅萼心中嘆息一聲,卻也是將門合上。

公主在陸家,處處都是豺狼虎豹,只和自己相互依靠。

今晚公主要回宮中,方纔塗好的妝容,如今卻也是哭花了。

紅萼是個伶俐的人,也是趕緊用脂粉爲王溪將妝容補好。

王溪對着鏡子微微一笑,眼裡到底流轉了幾許真心實意的溫暖:“紅萼,咱們不必爲那等下作腌臢的人傷懷。今日母后與九妹妹回來,她們能安然無恙回來,我不知道多歡喜。咱們備好禮物,前去見她們,何必爲陸家這些畜生生氣呢?”

她這樣子說,頓時也是讓紅萼點點頭。

更何況紅萼覺得,只要皇后娘娘回來,陸家的人必定是會收斂幾許。

這樣子想着,紅萼也是貨真價實的歡喜起來了。

陸明卿面上蘊含了怒氣,匆匆出來。

走廊之上,薛嬌瑛已經站在一邊等待。等她瞧見了陸明卿,她立刻急匆匆的過去,滿面的擔切之色。

“陸郎,公主可是有曾爲難你?”

薛嬌瑛面頰之上,卻是滿滿都是關切之色。

其實如今她身爲妾室,也應當稱呼陸明卿爲老爺。可是她仍然是口口聲聲,稱呼陸明卿爲陸郎。

這樣子稱呼,伴隨兩個人少年時候,一直沿用在如今。

似乎這個稱呼,也是象徵了兩個人愛情。

不同於王溪,薛嬌瑛這樣子一站,陸明卿眼底卻滿是暖融融的味道。

“她雖答應不去皇后娘娘面前鬧什麼妖蛾子,身邊奴婢卻十分無禮。哼,她若不是個公主,何至於能如此無禮,就是身邊奴婢也是不知分寸。這皇家的女子,脾氣也當真是大了一些。瑛娘,她當真不及你。母親當年非得要我娶這個公主,可是如今孝順她不讓她生氣的卻還是你。”

薛嬌瑛面頰慢慢的紅了,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兒:“我出身卑微,如何能與公主相提並論。”

陸明卿冷笑,眼睛裡卻不覺流轉了諷刺之意了。

“世人的眼中,所謂的公主自然是極爲高貴,比你這個庶出的女兒要高貴。可是在我眼裡,卻偏偏不是這個樣子。瑛娘,你在我心中最是珍貴,至於那位大夏公主,卻是一文不值。”

說到了動情的地方,陸明卿伸手拉住了薛嬌瑛,讓她偎依在自己的懷中。

懷中的女子身軀柔軟,說不盡的柔弱可憐。

陸明卿內心卻有些不甘,若非薛嬌瑛身份不高,只是庶出女兒,那麼自己的夫人應當是薛嬌瑛,而不是別的什麼女子。

薛嬌瑛面頰一片紅暈,言語之中卻隱隱有些自責之意:“陸郎,其實若沒我這個妾,公主也不會爲難你這個夫君。就算你們言語有些不是,連皇后也不能如何。可是正因爲有我這個妾,就因爲我從前和你有過一段。別人想來,你就有些不是了。若是可以,我寧可讓你休了,也不要連累於你。”

陸明卿輕輕撫摸薛嬌瑛的髮絲:“瑛娘,我也沒什麼虧待她的。便是那一次,那一次就算有些不是,也是她太惡毒了。就是我落個欺辱皇室的罪名,她也有毒婦的名聲。好好的玉石,又怎麼能跟瓦片一起碎了。更何況縱然有事,我也不會後悔,誰讓她如此待你呢?”

薛嬌瑛閉上眼睛,輕輕的點點頭,柔聲說道:“是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兒,我都是要與你一道的。只不過老夫人十分擔心,所以陸郎還是去安撫一二。”

陸明卿很喜歡她這個樣子,只覺得薛嬌瑛不但溫溫柔柔的,而且還頗爲識大體。

聽到了薛嬌瑛這樣子說,陸明卿越發覺得薛嬌瑛十分體貼。

一想到蔣氏惴惴不安,陸明卿也覺得自己應當去安慰一二。

陸明卿離去之後,薛嬌瑛嗤笑一聲,掏出了手帕,慢慢的擦擦面頰。

她比陸明卿大三歲,這樣子的年紀,那些京中的姑娘們都議論薛嬌瑛是個老姑娘。

可是實則這個時候的薛嬌瑛卻是最嫵媚風韻最有女人味道的年紀,她身材豐滿,肌膚雪白,面頰流轉幾許紅暈。薛嬌瑛舉手投足之間,就流轉了無限的風情。這樣子成熟的風情,確實將陸明卿迷得死死的,連皇家公主都是並不如何放在心上。

薛嬌瑛手中拿起了帕兒,輕輕的掩住了自己的脣瓣,掩住了那脣間的一縷冷笑。

王溪當真是個好命的女子,她是大夏公主,金枝玉葉,而自己不過是個區區庶女。

所以自己就算喜歡陸明卿,就好似犯下了什麼天大的罪狀,就被家裡人責罰,說她不知羞恥。甚至她以死相逼,怎麼也不肯嫁人,也被整個京城的女子嘲笑她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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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生自己受盡了苦楚,那個王溪,那個要嫁給陸明卿的皇族公主,居然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自己就是地上的泥土,被人狠狠踐踏。

而她,在被人一寸又一寸的踐踏時候,卻也是早就嘔心瀝血,心存酸楚。

自己這張麪皮,早就被狠狠踩了。就是自己那個姨娘親孃,都罵自己是個犯賤。

陸明卿摟住自己,述說他的喜歡。

自己愛陸明卿嗎?也許曾經愛愛過的。雖然是帶着那麼一點功利的愛,可也是真情實意的愛過的。

然而年輕時候,那麼一點微薄的喜歡,早就是被歲月而壓垮。

陸明卿自以爲他在堅持,可他那樣子的天之驕子,所以爲的壓力和委屈,是遠遠不能與她這個姨娘生的賤種相比。

薛嬌瑛之所以能堅持,是因爲她心中的不甘和恨意。

王溪明媒正娶,十里紅妝。而自己一擡軟轎,悄無聲息迎進來。憑什麼王溪就高高在上,一輩子如此清貴?

其實什麼大夏公主,如今落在了陸家,還不是生不如死,更得不到夫君的心。

薛嬌瑛這樣子想着,卻也是不覺掏出了手帕,輕輕擦擦臉頰。

如今陳後歸來,是有一些麻煩。可是薛氏和陸明卿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王溪也鬧不出什麼事兒。

想到了這兒,薛嬌瑛冉冉一笑,笑容之上更不覺添了幾分幽潤之色。

馬車之上,姜翠影微微有些委屈,卻也是沒說出口。

在她想來,王珠心疼姐姐,一時有些怨懟,遷怒自己,那也是不算什麼。

王珠生來就尊貴,想來就算嫁人,也是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眼睛裡容不得半點砂子。

可實則不止大夏,就是大陸之上別的國家,男子三妻四妾,那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

權貴人家的男子,所求娶的正室,門當戶對方纔是上上之選。男女有別,禮數如此,這些男子對所取的正妻都極少有什麼真情存在。

當然也有成婚之後,夫妻兩個看對眼,琴瑟和諧的。

可是這樣子的美滿姻緣,實在是鳳毛麟角,實在是太少了。

王溪這個樣子,固然是十分委屈,可是隻要正妻的尊重還在,那也實在不算什麼了。

總不會因爲陸明卿有了內寵,那就是十惡不赦了。

姜翠影雖然沒說話兒,王珠卻也是有些明白姜翠影的心思。

其實王珠內心何嘗不明白這些?若是照着大夏的禮數,自己該學的是鬥小妾的手段,而不是強求夫君只有自己一個女人。

原本也應當如此的,可王珠一想到自己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夫君,她就覺得斷斷不能容忍。就算是自己以後終身不嫁,也不想經歷這般噁心之事。

不過王珠自己雖然如此,也不會強求別的女子。

她更不是因爲自己這樣子的價值觀,所以纔會覺得王溪不幸。

王珠輕輕嘆了口氣:“翠影,以後你是太子妃,以後你會做皇后,可是想過如何處置後宅的鶯鶯燕燕?”

姜翠影不覺一怔,不知怎麼,她其實覺得這些事情很是遙遠,甚至沒有細細去想過。

可如今聽王珠這樣子提及,姜翠影竟似隱隱有些不悅之意。

彷彿在她心中,其實並不想這樣子的。

可是這終究是不對的。

姜翠影垂下頭,輕輕的說道:“我自然是會賢惠大方,替,替太子分憂。”

這樣子說時候,姜翠影面頰卻不覺染上了一層紅暈。

“如果一個男子,有好幾個女人,並且設計利益。那麼鞏固自己的地位,就會成爲一場戰爭了。你以爲,我只是不滿陸明卿另外寵了別的女人?如果母后早知曉薛嬌瑛的存在,是絕不會如今這般處置的。”

“此事要不然就在兩人情濃之時,退了這門親事,乘人之美。又或者,爲薛嬌瑛尋覓一個不錯的婚事,讓薛嬌瑛嫁出去。如果退不了這門親事,薛嬌瑛又不肯嫁人,陸明卿更不肯放手,那就在兩個人情濃時候,將薛嬌瑛納爲妾室。而不是讓兩個如此藕斷絲連幾年,再將薛嬌瑛納爲妾。”

王珠不屑於爭寵,可是她未必不懂爭寵,更不代表她不懂男人的心。

“彼時兩人如此年少,就算有些感情,你以爲這樣子的感情,會有多真呢?不過,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

姜翠影喃喃說道:“母親也是說了,說不過是年少時候一時糊塗,根本不算什麼的。”

王珠看着姜翠影:“不錯,當年不過是一時情熱。就算那個時候得到了,什麼樣子的熱情也是慢慢的淡掉了。可是,他們堅持了這麼幾年,就算當初是一時激情,對於陸明卿而言,也是變得刻骨銘心了。區區一個大夏公主,你以爲如今還能比得上薛嬌瑛的分量?”

姜翠影面色一變。

王珠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也是慢慢變得深邃:“更何況,一個過了年紀,遲遲未嫁,還是庶女出身的女兒家。這樣子幾年下來,她心中怎麼會沒有恨意。而如今,纔是陸明卿心尖之人。”

姜翠影面色漸漸變了,不覺流露出惶恐後悔之色:“九公主,是,是我不好,我應該告訴你的。我並不是,不是故意的。”

如今姜翠影擔心王溪,嗓音卻也是不覺輕輕顫抖,充滿了後悔之意。

而王珠聽了,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有了幾分急躁之意。

其實這一切,和姜翠影也沒什麼關係。只不過姜翠影本性怯弱了一點,耳根子軟,總是容易被姜家別的人所影響。

說到底,其實姜翠影仍然是心善之人,如今對王溪的關心也是真心實意的。

可是王珠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縷急躁,壓不住心中火氣。

也許見着姜翠影這等軟軟認錯,惶恐不已的模樣,王珠內心之中的一縷暴戾之氣就會涌出來。

她只是不甘願罷了,憑什麼這樣子一個豺狼虎豹的世界,姜翠影卻還能如此的嬌柔可憐,什麼都不懂呢。

可是想到了王曦,王珠卻也是將自己一縷惱意壓下去。

平心而論,如果王曦身邊的女子是個精於算計的人,那麼自己難道就當真歡喜了。

她頓時也壓下了心中一縷焦躁,輕輕握住了姜翠影的手:“翠影,這件事情又怎麼能怪你呢?我心裡也沒當真怪過你。”

王珠斟酌詞語:“你不但是姜家的女兒,還是太子哥哥未來的妻子。其實你無論做什麼事情,既不必一定要聽我的,也不必聽你家中長輩的。無論遇到了什麼事兒,其實你應當自己想一想。”

姜翠影仍然是頗爲內疚,不覺輕輕點了下頭。

王珠岔開了話題:“這些話兒,也是不必提了。翠影,你與我說說別的事情吧。”

姜翠影也是點點頭。

轉移了話題,姜翠影心情也是好了許多了。

除了王溪,再來就是王洵了。

王洵癡戀白薇薇,對白薇薇有意,這件事情暗中也是有不少人知曉。

他處處維護白薇薇,並且因爲白薇薇而對王珠動粗。別人也不是傻子,又怎麼會不清楚?

不過白薇薇雖也是公主,但不過是皇族養女,並且姿容楚楚,這也並不是一樁十分奇怪的事情。

白薇薇嫁給謝玄朗時候,有好事的人還想瞧個熱鬧。

卻沒想到,王洵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樣子也是十分得體。那些盼望瞧到王洵搶親,看個熱鬧的人,頓時也是失望起來了。

不過從那之後,王洵似乎成熟許多,也幫王曦處置一些事情。

也有人暗中議論,王洵得不到白薇薇,故而也是迅速成熟起來了。

這樣子以爲的人,也是不少,至於真還是不真,那就沒什麼了。

除此之外,皇宮之中,還有一樁桃色的風流韻事,姜翠影最後纔跟王珠提及。

別的話兒,姜翠影議論也就議論了,也是沒什麼打緊。不過這樁事情,卻是與夏熙帝有關。

陳後離去之後,宮中辦了一次採選。不過夏熙帝本來因爲陳後離去之事鬱鬱不樂,並不如何上心。

這一次採選,夏熙帝卻也是並沒有瞧上誰。那採選的秀女,夏熙帝裁剪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三分之一。

其餘的人,都是被夏熙帝打發出去了,不必進宮服侍。

故而宮中雖然添了兩個美人、才人,倒也風平浪靜。

這對於許妃和楚美人而言,原本應當是一樁好事,可是卻沒想到,另外有了一樁風流韻事。

夏朝的皇帝,原本有外出遊歷的傳統。

說是體恤民情,實則不過是一番風流罷了。

夏熙帝對此無甚興致,不過偶爾疲憊時候,倒是會換上常服,在京城之中走一走。

這走一走,卻沒想到,居然是添了一樁風流韻事。

這一次出宮,夏熙帝卻瞧中一個叫薛採凝的妙齡少女,這個叫薛採凝的女子也是官宦人家出生,才學出衆,並且性子剛烈,樣子更是豔麗出挑。

她年紀雖比夏熙帝小二十餘歲,卻並不妨礙成爲夏熙帝的知己。

也許因爲她不是秀女,不能隨意納入宮中,一道旨意下來,弄出來不好聽。故而如今,薛採凝還並不是夏熙帝的女人。

雖然如此,她的身份已經是心照不宣了。

夏熙帝對她是頗爲寵愛,不但與她下棋談心,還容她出入皇宮。

有些知情的,都爲薛採凝可惜。身份有礙,如今陛下又是愛惜名聲的主,所以薛採凝不能入宮爲妃。

若薛採凝能夠入宮了做妃子,必定是寵妃,還是盛寵。

王珠聽到了這兒,面色卻有些古怪。

那些爲薛採凝可惜的人,必定是不夠了解男人的人。

對於夏熙帝而言,越難得到的東西,方纔是會越值得珍惜。

正因爲顧忌名聲,不能立刻得到薛採凝,薛採凝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方纔是會越重要。

這樣子的資本積累越多,薛採凝入宮之後得到的寵愛也是越多了。

可讓王珠面色古怪的,卻不是薛採凝這些爭寵的小手段。

而是因爲,薛採凝這個名字實在是讓她覺得耳熟。

前世裴洋逼迫不遂,故而殺死一個女子,並且淫辱了這個女子的屍首。

他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頓時也是震驚了整個京城。

正因爲這個樣子,就算裴洋是裴家的少主,也是要被生生處死。

若不是裴凰苦苦哀求,讓謝玄朗拿出那枚免死金牌救人,只恐怕裴洋也是會死了。

也正因爲如此,這樣子一場風波,裴謝兩家的關係才越發緊密。

而前世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已經是嫁入了謝家,卻並不知道薛採凝和自己父皇這樁公案。

如今王珠的腦子也漸漸清晰起來。

難怪當初父皇居然是會如此惱怒,並且要處置裴洋,全然不知安撫裴家。

其實那時候的裴家,並不是全心和謝家合作,只擔心謝家算計。就是那裴洋,也不是那麼喜歡謝玄朗。不過因爲這件時候,裴家那些反對的聲音卻也是漸漸沒有了。

在裴家的人看來,夏熙帝已經是對裴家下手,什麼臉面都沒有。他們這些裴家的人,已經是顧不得和謝家爭權奪勢,還是趕緊合作保住性命纔是。

其後大夏皇族被裴家所滅,而裴家又被謝家利用。

這一切的開端,卻是薛採凝的死。

如今王珠卻有些明白,當初父皇爲何如此動怒,居然當真想要處置裴洋了。

裴洋動的人,雖然沒有什麼嬪妃的名分,然而在夏熙帝心中,那已經是他的女人。

更何況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還不如偷不着。

薛採凝正把夏熙帝弄得心癢癢的時候,卻是被裴洋給弄死了。

既然如此,夏熙帝身爲男子,自然是絕難忍耐這樁事情了。

等到謝玄朗將免死的令牌拿出來,也許夏熙帝的腦子終於也是清醒過來。

夏熙帝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智。

爲了一個女人,提早引起這些世家不滿,這並不是一樁明智的事情。

故而夏熙帝也是借驢下坡,順勢赦免了裴洋的死罪。

然而裴洋內心之中的怨恨,卻也是到底種了下來。對於裴洋這樣子惡毒的人而言,如此羞辱卻也是絕難容忍。

這一切的一切,在王珠眼裡,頓時變得有趣起來。

似想到了什麼,王珠容色也是變得十分奇怪。

“這個薛採凝,似乎也是薛家女兒?”

而姜翠影也是點點頭:“說來也是可巧,那位陸明卿的小妾薛嬌瑛和這位薛採凝確實都是薛家女兒。不過薛採凝是嫡出的小姐,而那位薛嬌瑛是庶出。這姐妹兩人雖然都姓薛,卻也是素來都不合。薛嬌瑛不但是庶出,而且年紀比薛採凝年紀大些。這位薛侍郎年輕時候對身邊丫鬟采薇多情,那個丫鬟不是省油的燈,還未等正房進門,就已經搶先有孕。可惜這姨娘運氣不好,拼着先生的只是個女兒,就是那薛嬌瑛。後來這位薛大人的正室藍氏入門,卻是容貌美麗,手腕厲害,家世也不錯。以前侍候的那個丫鬟采薇,全不是這正房對手。”

她說起這薛侍郎的後宅之事,倒是繪聲繪色,不過這位薛侍郎的家事確實也是非常精彩。

要知道這薛侍郎身邊丫鬟采薇分明是個厲害的人物,若主母軟弱一些,只恐怕還當真不是這種家生子的對手。

可偏偏藍氏也是個人尖尖,手段厲害得很。

藍氏不但美貌,才情也不錯。從前薛侍郎年紀還小,被丫鬟給糊弄住了。等有了美麗可人的正房妻子,從前那個山盟海誓的小妾頓時也不放在心上。

故而薛嬌瑛和薛採凝雖然是同樣血脈的姐妹,可是卻水火不容。

如今采薇這個姨娘早就失寵,薛嬌瑛當初鬧出那等醜事,薛侍郎也是不喜歡這個女兒了。

據說擋住薛嬌瑛以死相逼,不肯嫁人。藍氏也是厲害的主,就說不嫁就不嫁,他們薛家也不差養個姑娘。

一來二去,薛嬌瑛也是拖成了老姑娘,更是成爲了薛家笑柄。

加之藍氏一番努力,薛嬌瑛何嘗是薛家的笑柄,更是整個京城的笑柄。

不過藍氏夠狠,薛嬌瑛卻是更狠,這麼幾年薛嬌瑛忍耐下來,卻趕着去給陸明卿做妾。

薛嬌瑛做妾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那些笑話的聲音雖是小了些,卻到底還有人議論。

這些議論之人,自然是說薛嬌瑛眼皮子淺。

薛嬌瑛雖是庶出,父親身份在那兒,也能嫁個有功名的男子做正頭娘子。

如今她卻趕着做妾,年紀又大了,指不定沒幾日就失寵。

等到薛嬌瑛成爲寵妾,陸明卿爲了她連金枝玉葉的公主都放一邊,那些議論之聲卻漸漸沒有了。

反而私底下有人說,薛嬌瑛還是有些福氣的。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薛嬌瑛年紀大了,陸明卿還納了她,可見情分是在的。更何況陸明卿年少有爲,前途無量。指不定以後薛嬌瑛還有大造化!

如果薛嬌瑛以後還能生個兒子,那可更是不得了。

也是不知道藍氏知道這些,會不會生生氣煞了自己。

不過在王珠看來,這個藍氏也不是省油的燈。

薛採凝與自己父皇玩什麼高山流水,知音情調,這實在是十分高明的主意。

等夏熙帝看上薛採凝,薛採凝非但沒有一腔熱血貼過去,反而欲擒故縱,當真是不慌不忙,頗會弔人胃口。

這樣子心計手腕,足見這位正房夫人藍氏絕非省油的燈。

王珠輕輕的撩開了車簾,此時此刻,馬車已經漸漸靠近了皇宮中。

夕陽之下,大夏的皇宮折射出一片迷離的華彩,十分的動人。

而王珠眼波流轉間,卻也是不覺隱隱有幾許灼灼之色。

這樣子的繁華宮闈之間,卻隱隱有着血腥殺伐之意。

夏宮之中,偏廳裡面,韓司衣滿面堆歡,笑容盈盈。

在她跟前的妙齡少女年紀尚幼,卻說不盡的嬌豔,一笑起來時候,仿若許多花兒齊齊綻放,越發的秀潤可人。

眼前這位美麗女子,赫然正是薛家的嫡出女兒薛採凝。

如今薛採凝與夏熙帝的關係雖是秘而不宣,可宮中一些聰慧之人卻已經是瞭然於心。

眼前的薛採凝雖未有任何品階,卻能出入宮中。

這一次陳後迴歸,夏熙帝設下宴席,薛採凝居然也能現身晚宴之中。

更不必提,就算是到了如今,薛採凝卻也是從無留宿宮中。

夏熙帝從沒有逼迫,也許是因爲從薛採凝的欲擒故縱之中,品嚐到了一種樂趣了。

薛採凝目光輕輕一掃,眼見這位尚衣局的韓司衣對自己也是畢恭畢敬,頓時也是不覺添了幾分得意之情。

“陛下對薛小姐在意有加,所以特意令宮中準備薛小姐晚宴的衣衫,這份殊榮,可是十分少見。”

薛採凝想了想,卻也是不覺抿脣兒微微一笑,輕輕的點點頭:“如此盛寵,倒是令我好生惶恐了。”

她面上雖然謙遜,心中卻很是得意了。

韓司衣卻笑着說道:“薛小姐天人之姿,原本就是個有福分的人。陛下特意囑咐,我們也是不敢怠慢,更準備了這麼一套孔雀衫兒。上面的刺繡,是尚衣局的宮婢不眠不休,趕工了一個月才做完。”

薛採凝輕輕的嗯了一聲,面頰頓時不覺浮起了幾縷紅暈了。

她穿上了這孔雀衫兒,隨意一晃動,衣衫上刺繡也是栩栩如生,瞧着更是漂亮得很。

薛採凝又令宮婢爲自己輸好了頭髮,對着銅鏡不覺盈盈一笑。

這鏡中的少女,如此年華,比起宮中那些有品階的妃子,實在是年輕太多了。而這其中,也是包括那位方纔回宮的陳後。

不過如此,薛採凝卻是有意去討好陳後,依附這位皇后娘娘。

這些日子,許妃也好,楚美人也罷,一個個都將她當成眼中釘。

說來說去,她這樣子一個新人,想要出頭,也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薛採凝靜靜的想,母親說得也是沒有錯,自己是應當尋覓一個靠山,有所依靠了纔是。

陳後初回宮中,去了小半年,後宮之事難免生疏,許妃太后難免張揚。

自己這麼個沒根基的新寵,正好是這位皇后娘娘一柄絕好的刀。

更何況那八皇子如今隱隱有得勢姿態,既是如此,自己這個沒子嗣的新晉人兒,方纔是太子所需要的。

別的不說,自己親孃藍氏最近不就給個新鮮小妾開臉分寵?

那個採凝,雖然讓庶女年紀比嫡女大,雖然混上姨娘,雖然是百般柔順,可仍然是抵不過年輕女子柔韌的腰肢如水的眼波。

薛採凝找準自己的位置,就是做個陳後跟前分寵的新人。

這後宮之中,不就是這個樣子,相互利用,相互算計。

打聽到了陳後已然回到了宮中了,薛採凝卻也前去未央宮中求見。

通稟之後,薛採凝微微緊張,盈盈而入。

從前薛採凝雖然是遠遠的見過陳後幾次,卻也是沒機會近些打量陳後的臉蛋兒。

如今她凝神望去,眼前的婦人一身宮裝,面上雖然輕輕擦了一些脂粉,卻也是掩不住身上那縷淡淡的憔悴之色。

這也是難怪,陳後多孕育子女,並且又生了一場病。如今陳後臉上的疹子雖然是好了,整個人卻仍然是軟綿綿的,少了幾分鮮潤與活力。

薛採凝內心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她忽而發覺,自己確實還是有些資本的。

此刻的自己,居然還是這樣子的年輕。

不過她面容並未透出自己的心緒,反而一派柔順的樣子:“採凝見過皇后娘娘。聽聞娘娘因爲生病遷出宮去,採凝的心中也是擔切萬分了,如今聽說娘娘回宮,心裡不知道多歡喜。故而,故而今日實在是忍不住了,唐突前來,只盼望能見娘娘一面。”

而陳後卻容色柔和:“你倒是有心了。”

“若能爲娘娘分憂,讓採凝做什麼事兒,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薛採凝擡起頭,說得那叫真心實意。

“如今皇后病已經痊癒,採凝特意準備了培元膏,只求能讓皇后娘娘身子好些。”

陳後只覺得暈沉沉的,命人用些薄荷油,慢慢的給自己揉着。

這樣子的法子,還是王珠教的,而如今陳後卻是覺得這法子很是不錯了。

陳後慢悠悠的說道:“培元膏?裡面需要南珠入藥,調製一些,可是要花費不菲了。薛小姐,你當真是有心。”

薛採凝擡起了花兒一般的面頰,柔柔說道:“我只是一心一意的擔切皇后娘娘的身子,若能讓娘娘身子健康,要我做什麼事兒,都是可以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潤的嗓音卻不覺迴盪在薛採凝的耳邊:“薛小姐,這培元膏雖然是珍貴,可是照着宮中的規矩,母后所用之藥必須得從尚藥局裡面取出來,而不是私自服用。你雖然是有心,這藥膏母后卻也是不能用,還是拿回去了吧。”

那少女嗓音清潤而稚嫩,微微有些冷意。

薛採凝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會被拒絕,不覺愕然擡起頭來了。

入目,則是一雙漆黑冰冷的眸子。

她突然明白,眼前的少女是誰了。

這位大夏的九公主是出名的任性,如今卻是在陳後面前給自己沒臉了。

薛採凝面頰頓時紅了起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王珠卻自顧自的向着陳後說道:“不過母后,你也是不必怪罪薛小姐。她究竟並非宮中之人,這宮中的禮數,她自然是不懂。”

若說方纔王珠言外之意還並不十分明顯,如今這諷刺之意卻也是格外鮮明瞭。

只說薛採凝畢竟並非宮中之人,卻在宮中出入,實在也是不明不白了。

薛採凝其實是個性子倨傲的人,如今她向陳後示好,卻被王珠這樣子不尷尬的數落了一頓,自然也是心中微微着惱。

薛採凝賠罪之後,就帶着她的培元膏就此去了。

陳後卻不覺輕輕的嘆了口,喚着王珠:“小九,你過來吧。”

王珠收斂了眼中的冷凜,卻換做了天真無邪的模樣,不覺如此來到了陳後的身邊。

陳後輕輕捏住了王珠的手掌:“其實這樣子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也許覺得十分難以忍耐,可是對於母后而言,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子做。小九,無論是賀蘭月還是這位薛採凝,這些是你瞧得到的,可是你沒瞧到的,實在是太多了。”

王珠容色有些茫然:“可這薛採凝,做出什麼父皇知己的樣兒,實在是可恨。其實父皇的知己只有一個,只能是母后你了。至於別的女子,那又算什麼?”

陳後卻微微一笑:“怎麼會呢,其實你父皇一生一世,都不會有什麼知己的。我只是皇后而已,並不算他的知心人。”

不過雖然如此,在陳後眼中瞧來,王珠這樣子做似乎都是那種單純的發泄和孩子氣。

其實無論收不收薛採凝,陳後都是不如何在意的。至於自己女兒,別說區區一個薛採凝,便是別的什麼要緊事兒,陳後也是一定不會怪罪。

幾個孩子之中,說來也是十分奇怪,她就是不覺對王珠十分驕縱。

只不過陳後內心之中,卻隱隱有些擔切之情。

其實小九是十分聰慧的,可是對男女之事上卻有一股子異樣的執拗,眼睛裡也揉不得砂子。

她只盼望以後小九的夫婿,是會待她很好,很好——

這樣子倔強的女兒,實在不想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王珠卻不知道陳後心中所想,她偎依在陳後懷中,眼中卻也是流轉幾分深邃和冷漠。

這個薛採凝,前世被裴洋殺了後,再被狠狠侮辱了。自己如今預先知曉,是否應當會伸出手,將薛採凝拉出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這件事情若是發生,這將是絕妙的契機。而她縱然知曉,也是會見死不救,仍然選擇將薛採凝當做祭品。

不過自己母后,可是不能跟薛採凝扯上任何關係。

人不是她殺的,王珠卻並不否認自己的心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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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以下犯上406 宮主再臨277 收買人心309 情敵兇猛507 趁虛而入223 各懷鬼胎063 求親被拒316 捨棄雲蕊兒247 白家真相208 撕破真相190 接二連三算計217 盯上陸家474 攝政王登基 (3)313 妖孽害人149 惡名再起317 下了蠱毒127 小侯爺,死變態061 當衆打臉328 所養男寵330 重逢謝家005 故意刁難351 納爲正妃015 贏了335 當衆爭執110 揭破真面目350 攝政王來到081 相互攀咬010 挑撥離間280 刻意設陷阱341 太后真情408 心思落空172 剋夫之命(二更)362 代替品437非分之想438相互陷害402白薇薇之死135 誓不認錯312 雲姨娘的名分320 誰是笑柄241 拋棄舊愛317 下了蠱毒133 當衆退親059 當衆演戲451 阿鹿嬌柔441 吃醋382 自食其果491 保胎(1)002 養子351 納爲正妃214 反咬一口024 當衆出醜177 假哭505 逼殺葉允藍(8)288 禽獸面目151 栽贓陷害157 九公主,好狠辣489 葉允藍的真面目(3)002 辯白174 前世之誤(二更)302 捉姦322 臣服003 陰謀013 再見謝郎359 虛假寵愛237 別有內情455 拼命插足040 神秘之人422 撕破面皮340 再相見385 成爲側妃005 致命吸引力269 兄妹情深468 王妃丟臉375 不肯死心238 扯出舊事468 王妃丟臉343 一見鍾情332 虛張聲勢377 不肯聽話370 挑選側妃496 保胎(6)099 處處打壓328 所養男寵351 納爲正妃489 葉允藍的真面目(3)108 惡名滿兗州454 自食其果365 甜蜜之情176 虛僞臉皮(二更))264 勸說姐姐031 背叛徹底261 撕破面皮073 禍水380 王妃爲妖356 全能之人126 傾家之賭400 黑暗安慰005 故意刁難375 不肯死心445 過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