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

差一點

柳太妃中毒,縱觀全場,所有人都和她無冤無仇,唯一有理由對她下手的人就只有樑太后。

當然,秦菁並不這麼認爲,畢竟樑太后的心機和手段她都太清楚,她的這位皇祖母耐力過人,要除掉柳太妃也不會選擇這樣一種明顯此地無銀的的方法,更何況還是這樣的一個時機。

衆人的目光雖然隱晦,想來樑太后還是有所察覺的,只是她卻並不過問,自始至終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仍是鎮定自若的輕捻着佛珠。

景帝此時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個上頭,只是滿面陰森的看着林太醫:“中毒?那太妃現在怎麼樣了?可有妨礙?”

林太醫以頭觸地,謹慎回道:“方纔微臣已經餵了她一些驅毒清心的藥丸,又以銀針刺穴暫且壓制住她體內毒素蔓延,一時半會兒該是性命無虞,只是這味毒微臣以前也未見過,一時半會兒難以調配出化解的方子來。”

聽到柳太妃並無生命危險,衆人這才鬆了口氣,這時秦霄也跟着從內室出來,聞言不禁上前一步急切道:“我母妃中的是什麼毒?”

“這個——”林太醫緊張的抹了把汗:“太妃娘娘究竟身中何毒微臣一時還無從分辨,但是根據她此時表現出來的症狀上看,她體內毒素是從胃腸中擴散出來的,這毒應該是有人從她的飲食中混進去的。”

此言一出,秦霄的面色頓時一寒,猛的扭頭看向一側角落裡站着的柳太妃的那個婢女。

她婢女被他的目光驚了踉蹌,臉色刷的一白,下一刻已經倉皇跪到地上失聲嚷道:“王爺,奴婢冤——”

“當時太妃的車駕裡就你一人隨行服侍,偏偏就出了事,你還有臉喊冤嗎?”然則她一句話尚未出口已經被瑜嬪冷笑着打斷。

秦菁冷眼看着,不置一詞。

以往若在這個時候,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站出來煽風點火的人必定是藍淑妃,想來這一次一則是樑太后佔了最大的嫌疑她樂見其成,二則也是一再吃虧和藍家人的警告起了作用,反倒讓這段時間恃寵而驕的瑜嬪搶了風頭。

那婢女委屈的眼淚開始在眼圈裡打轉兒,她左右看了眼,這些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眼神讓她生出種莫名的恐懼,瑟縮之下就連滾帶爬的撲到秦霄腳下一把拽住他的袍角哭喊道:“王爺明鑑,奴婢服侍太妃娘娘時日已久,一直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王爺,王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秦霄皺眉,低頭看着她抓住自己袍子的那隻手,冷漠道:“當時車上就你一個人,你要怎麼解釋?”

“我——”那婢女一愣,當時柳太妃貼身的桂嬤嬤留在後頭負責照管新娘子的車駕去了,那馬車上的確只有她一個人,無法自圓其說之下她也慌了神,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

瑜嬪斜睨她一眼,冷冷道:“這樣的刁奴屢見不鮮,王爺何必聽她廢話?拖下去打上十幾個二十個板子,本宮不信她還能這樣嘴硬!”

在這宮裡最不乏的就是主子害人臨了東窗事發揪出一個奴才來抵罪,所謂替罪羊一事早就屢見不鮮,此時當着大晏人和文武百官的面,若真是拉出這個丫頭來了解此事倒也不失爲一個權益之舉。

景帝權衡之下並沒有做聲,卻是秦蘇忽而冷嗤一聲站了出來道:“瑜嬪娘娘,這裡父皇、母后、皇祖母都在呢,要怎麼處置他們自然會有論斷,您又何必這樣心急?萬一屈打成招,豈不辱沒了我皇室的顏面?”

早前藍淑妃風頭正盛的時候對瑜嬪壓制的不少,瑜嬪對這這雙母女本就心存怨懟,此時秦蘇當衆駁了她的面子她立時也就黑了臉,怒然道:“華泰公主,你這是在指責本宮越權嗎?”

秦洛如今已是太子,將來有朝一日登上帝位,藍淑妃母女必將成爲這宮裡身份最爲顯赫的女人,秦蘇自然是不把區區一個瑜嬪放在眼裡,當即也是冷哼一聲:“是與不是瑜嬪娘娘心裡有數!”

“你——”瑜嬪面子掛不住,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就要與她爭執。

樑太后作壁上觀完全不予理睬,景帝的臉色已經明顯陰沉的可怕。

“夠了!”蕭文皇后見勢不妙,馬上厲聲斥道:“都給本宮住嘴,這樣大庭廣衆的,你們這樣吵吵嚷嚷的成什麼體統?還要點體面了不要?”

蕭文皇后極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但自從有了之前那次她一怒之下杖殺秦宣身邊宮人的事情之後,瑜嬪從心理上對她還是頗多敬畏,於是氣勢上便軟了下來,極不情願的對着她福了福道:“臣妾只是擔心太妃娘娘的安危才一時情急多說了兩句,可再怎麼說臣妾也算是長輩,華泰公主她這樣當衆頂撞臣妾也是太過分了。”

秦蘇卻不懼她,仍是不徐不緩的上前一步冷聲道:“母后,瑜嬪娘娘一時激憤難免妄斷,兒臣也是爲了父皇的名聲纔出言勸誡的,言語上若有什麼過失,還請母后體諒!”

“行了,今日之事皇上和太后自有定奪,裡頭太妃娘娘還尚未脫險,你們這樣爭執不休的像什麼樣子,還不退下!”蕭文皇后的目光從兩人面上各自一掠而過,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瑜嬪這時也注意到了景帝的臉色,雖不敢當衆再辯,還是恨恨的瞪了秦蘇一眼。

秦蘇挑釁的衝她揚了揚脣角,兩人這才各自退回原位。

蕭文皇后也看明白了樑太后是不準備插手此事,這邊扭頭看向景帝道:“皇上,今日之事關乎太妃娘娘的性命,實在是茲事體大,這個丫頭是事發時唯一在場的一個人按理說的確是屬她嫌疑最大,可皇上您素來公允,在定她的罪責之前也總要容她分辯一二的。”

蕭文皇后在人前的言行得體大度,這一點倒是一直讓景帝無法挑剔的。

大晏的使臣都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他此時才覺得緩和了幾分顏面,於是肅然點頭對那婢女道:“皇后言之有理,朕便給你個機會,你現在就一五一十的把話給朕說清楚了,敢有一句不真不實的當心你的腦袋!”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恩典!”那女婢聞言趕忙拿袖子抹了把淚,在地上連着叩了兩個頭,這才慌慌張張的開口:“往常太妃出行都是桂嬤嬤隨駕侍候的,今日王爺大喜,桂嬤嬤去了新王妃的車駕旁侍候,就留了奴婢一人服侍太妃,那會兒剛剛出了宮門太妃娘娘就說她胸口發悶有些不舒服,奴婢想着許是馬車裡頭悶熱就倒了杯水,可是不知怎麼的太妃娘娘接了杯子還沒等往嘴邊送呢就先噴了一口血,趴在了桌子上。奴婢當時嚇壞了,就大叫了一聲,然後——然後王爺他們就趕過來了。”她說着又砰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不住的詛咒告饒:“奴婢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隱瞞,至於太妃娘娘爲什麼會中毒吐血,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請皇上明鑑啊!”

蕭文皇后側目和秦菁交換了一個眼神,秦菁不動聲色的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倒是下首的陸賢妃沉吟着問道:“照你這樣說來,當時你倒的那杯水太妃娘娘並沒有喝了?”

“是,當時娘娘剛把杯子接過去就已經毒發昏死過去了!”那婢女肯定道。

景帝沒有馬上表態,殿中一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暗暗的揣摩着這婢女的神情語氣判斷她言辭之間的可信度,場面一度僵持,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靜坐不語的婗靖突然開口道:“這個也不難,那輛馬車剛剛也跟着我們一併趕回了宮中,因爲事發突然上頭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陛下大可以馬上派人前去查驗,這丫頭的話中真假便可明辨了。”

“嗯!”景帝點頭,擡手招呼了管海盛進來:“你馬上帶兩個人去把那車上的茶點以及放置果品點心的器具都一併取過來給林太醫查驗!”

“是!皇上!”管海盛恭敬道,轉身退出殿外招呼了兩個徒弟一併快步離去,不多時再折返,三人手中就都捧了些食盒茶具。

景帝擡眸對林太醫使了個眼色,林太醫會意,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一件一件接過那些東西在旁邊的一張小方桌上一一驗過,等到他放下最後一碟桂花糕時藍淑妃已經不耐的開口:“怎麼樣?這裡頭可有不乾淨的東西?”

林太醫並不急着答話,而是轉向景帝拱手深深施了一禮,然後才道:“陛下,王爺,各位娘娘,這些東西臣都俱已驗過,不管是容器還是裡面的食物都是乾淨的。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傳召其他的太醫再來複查一遍。”

論及用藥,林太醫堪稱太醫院衆人當中的魁首,景帝對他的眼力自然是信得過的。

“不必了!”他擺擺手,示意管海盛把那些東西清理出去,藍淑妃便是爲難道:“皇上,這就奇怪了,如果這些食物器皿都沒有問題,太妃娘娘又是怎麼中毒的呢?”

景帝沒有理會她,一張臉上早已經陰雲密佈的再度看向林太醫道:“你確定太妃所中之毒是通過食物引入體內的嗎?”

“這個——”許是因爲他臉上表情太過陰唳的關係,林太醫本能的一個哆嗦急忙別開眼,這才勉強回道:“微臣方纔已經仔細的替太妃娘娘診斷過,她的喉部呈淺淡的烏青色,腸胃裡也隱有滲血的症狀,應該是從飲食中代入的毒物,這一點應該是錯不了的。”

景帝暗暗提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卻是奇蹟般的冷靜下來,定定的望着那個跪伏在地的婢女道:“既然這車上的東西都沒有問題,那麼你說,在這之前太妃可還碰過什麼別的可疑東西嗎?”

“沒——沒有了!”那婢女戰戰兢兢的回:“因爲要趕吉時,喜宴一結束太妃娘娘就隨同王爺和新王妃一同起駕出宮了,當時是太子殿下一路送的我們,這期間太妃娘娘也是什麼都不曾碰過的。”

景帝擡頭往人羣之前尋到秦洛,不待他開口秦洛已經主動上前,恭敬的拱手道:“是的,父皇,從中央宮出來是兒臣親自護送太妃娘娘上的馬車。”

如果柳太妃不是在離宮以後纔出的事,那麼毫無疑問,她就應該是在當時的喜宴上就中了毒,然後剛巧到出宮之後才發作的,這樣一來——

果然一切的矛頭都是直指樑太后的!

秦菁的潛意識裡總覺得這事和婗靖脫不了關係,但是陷害樑太后對她又能有什麼好處?她實在是犯不着冒這樣的險。可如果說幕後黑手另有其人的話,這個人又會是誰?景帝麼?

這樣想着,秦菁心裡疑竇叢生,思忖着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退出了殿外。

大殿之中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所有人都努力剋制着自己的舌頭,生怕一不小心就引來殺身之禍,但這樣的場合之下,這分明就是一個處心積慮設下的巨大陰謀,怎麼可能就這樣風平浪靜的揭過?

“我知道——”驚雷乍起彷彿都是順理成章的,一聲拖長的哭腔之後一個身材略顯高大的婦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自裡面的寢殿奔跑而出,不由分說砰地一聲跪倒在大殿當中,滿目憤恨的指着樑太后失控的大聲道:“一定是太后娘娘,一定是她!之前在宴會上奴婢服侍左右,太妃她一直都與太后娘娘同在一席,別人根本沒有機會在她的飲食之中動手腳。”

來人是柳太妃身邊的心腹桂嬤嬤。

她這一聲言辭淒厲的指證如一塊巨石入井,激起一地的漣漪,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去下意識的擡眼去看樑太后的反應,可她卻端坐在主位上,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反倒是她身邊的華瑞姑姑怒氣衝衝的站出來,指着桂嬤嬤劈頭罵道:“大膽,你這老刁奴說的什麼胡話?太后母儀天下,豈是你這奴才可以隨意污衊的?”

“是不是污衊咱們各自都心裡有數!”桂嬤嬤冷哼一聲卻不畏懼。

秦霄沉下臉來,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爺,奴婢沒有胡說,太妃娘娘平白無故的被人害成這樣,奴婢一定要爲她討回這個公道!”桂嬤嬤臉上一派堅毅之色,挺直了脖子鏗然怒道:“今日王爺大婚,一早起來太妃娘娘就忙着操持婚禮,在晚上的喜宴之前滴水未進,如果說是有人在她的飲食之中動了手腳,分明就只能是在晚宴上,而且當時太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同在一席,所用的膳食酒水都取自一處,若是外人陷害怎麼可能面面俱到,撇開太后娘娘安然無恙而獨獨害了我家娘娘?這分明就是你們這些人乾的!”

桂嬤嬤信誓旦旦,而她有一口咬定柳太妃是在喜宴上被人下的毒,這樣一來與她同在一席的樑太后卻安然無恙怎麼都是最大的疑點。

“你血口噴人!你說柳太妃中毒是太后娘娘所爲,可有真憑實據?毒藥在哪兒?我們又是如何下毒的?你可能說個明白?”偏偏樑太后又不辯駁,華瑞姑姑暴跳如雷氣的滿臉通紅,也是膝蓋一彎砰的跪在景帝面前,懇切道:“皇上太后娘娘的爲人您是知道的,而且當時的喜宴之上有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是非黑白一目瞭然,你斷不容她在此信口開河,毀了太后娘娘的一世英名!”

“誰不知道太后娘娘在這宮中隻手遮天,既然是她有意爲之又怎會留下證據到現在?”桂嬤嬤恨聲道,卻是不肯罷休,“恨只恨這些天她假模假樣的裝好人混淆視聽,否則我也斷不會疏於防範讓她有機會得逞,皇上您是英明的君主,可不能因爲她是太后就加以偏袒,這裡這麼多位娘娘、大人都是見證,您一定要查明此事,給我家太妃娘娘一個公道!”

樑太后自始至終不予置評,無疑是讓這整件事變得更加棘手。

景帝腮邊肌肉抽搐了一下,忍無可忍的突然合上眼,冷聲道:“來人,把這個信口開河的老刁奴給朕拖下去杖責三十!”

此言一出,分明還是偏袒於樑太后的。

秦霄死抿着脣角一語不發,隨着景帝一聲令下,馬上有四個侍衛自門外衝進來將桂嬤嬤駕着往外走。

桂嬤嬤卻不告饒,只是涕淚橫流的不住扭頭去看秦霄,大聲嚷道:“王爺,王爺,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太妃娘娘受人毒害,您一定要爲她做主討回公道啊!”

幾個侍衛不由分說的堵了她的嘴將她強拖出去,不多時院子裡就傳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厚重的木板砸在皮肉傷,那聲響聽的人心裡發毛。

秦菁是這個時候才帶着莫如風一起在衆人的注視之下自正殿外頭快步走了進來的,方纔外頭桂嬤嬤挨板子時那血肉橫飛的場面她自然是見到了,臉上卻無半分詫異,進門之後先對上首的景帝和樑太后福了福,繼而卻是眸光流轉責備的看了秦蘇一眼道:“父皇的身子不好,不易動怒,本宮方纔一時不在,華泰你怎麼也不知道勸着點?”

秦蘇沒有想到這樣的場合之後她還有閒情逸致來找自己的晦氣,張了張嘴,再一見景帝那臉色着實難看,竟是一時語塞沒能說出話來。

因爲秦菁的介入,這殿中氣氛竟然一時活絡起來。

華瑞姑姑知道她和樑太后親近,見到她來一時沒忍住就氣憤的落下淚來,道:“長公主,您可要爲太后娘娘說句公道話,那老刁奴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秦菁擡手製止她,卻是徑自上前走到垂眸沉思的婗靖面前對她露出一個笑容道:“婗靖公主,哦不,現在本宮應該尊稱您一聲十四皇嬸了纔是,太妃娘娘遭人毒手,現下除了北靜王叔以外你是最有立場說話的,你覺得桂嬤嬤指證皇祖母的話可有道理?”

婗靖看到她就新仇舊恨一起往上涌,但是礙着眼下的場合,就只是避重就輕的惋惜一嘆:“這老奴信口雌黃污衊一國之母自然是罪無可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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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倒是覺得她護主心切,其心可嘉!”秦菁莞爾,然則還不等衆人詫異的神色擺上臉面已經話鋒一轉對景帝道:“父皇,太妃娘娘命在旦夕,兒臣覺得此時並不是猜疑誰是兇手的時候,還是先替她清毒保命要緊,北靜王叔,您說是不是?”

秦霄並不十分清楚她到底意欲何爲,但也總覺得她這些話中玄機不少,但情勢所迫,也只能順理成章的點頭。

景帝深以爲然的點頭,接口道:“林太醫——”

林太醫一臉的爲難,懇切道:“陛下,微臣已經盡力了,可是太妃娘娘身中之毒實在是太奇怪了,根本沒有辦法完全導出,臣還要回去再找一找以前的醫術查閱,試試看能不能找出解毒之法。”

“林太醫盡力而爲就是!”秦菁略一點頭,然後擡手招呼了莫如風過來,對景帝道:“父皇,莫大夫的醫術你也見過了,我知道這樣的場合請他過來諸多不便,可是太妃娘娘危在旦夕,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不如讓他診一診吧?”

景帝擡眸遞給秦霄一個詢問的眼神道:“北靜王,你怎麼說?”

“臣弟一切都聽從皇兄安排。”

景帝回頭打量了莫如風一眼,然後點頭:“管海盛,你代他進去替柳太妃診脈!”

“是”管海盛應聲,轉身帶着莫如風進去。